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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上画舫连成星火连绵,岸上的酒楼灯火染红京城的半边黑夜。
“公主,公主您慢点…”
伴着身后老鸨的惊叫声,我抬脚用力踹开房门。
坐在最中间身着一身红袍的贵公子,一口饮尽手中把玩的酒杯,醉眼朦胧,泛着红晕看着前面跳舞的舞姬,深情地仿佛把人溺死。
听见门被踹开的声音,舞姬们吓得停下动作不知所措。
红袍的贵公子宛若没有察觉,缓缓喝了口偎在他怀里的舞姬手上的酒,一声轻笑。
“继续啊。”
一屋子鸦雀无声。
好像这时才恍然大悟的发现了我,那双好看的眸子轻轻扫来,
“啊,原来公主也来了。”
我一步步走过跪在地上发抖的舞姬,一把扯过依偎在他怀里的女人。
我掐着女人的脸,看着那双相似的眼。
她脸上挑衅的目光转变成大滴大滴滑过的眼泪。
果真是梨花带雨,让人不忍处罚。
“来人。”
我冷冷出声,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盯着他脸上的表情。
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从我身后走出,一把拉过女人向外扯。
伴随着女人求饶的哭喊声,他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换成了愠愠的薄怒,
“连瑕,你别太过分,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到底要干什么?
对上带着怒火的双眸,我恍惚了一瞬,低声喃喃道,
“十五。”
“什么?”
“今天是十五,你应该去公主府。”
我又冷声说道。
外边投进来的目光越来越多,他似乎懒得与我争辩,嘲讽的勾了勾唇,起身向外走。
这人确实生的一副好皮囊,一套动作让他做下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我盯着他的背影,也跟着挪步向外走。
“驸马再威风果然还是不能忤逆公主。”
“北戎王世子当年和来仪公主听说是情投意合,可惜被二公主横刀夺爱。”
“二公主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娇纵蛮横。”
“是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不到男人的心?”
议论声一句句穿过我的耳畔。
这些年我已经听的够多了,早已不在乎。
上好的波斯地毯铺到尽头,我踩着脚凳登上马车,贪婪的扫过男人的面庞。
我只要人在我身边就够了。
许是厌烦我,顾衔青上马车后没有开口和我说一句话。
厢房的门被顾衔青轻车熟路的推开,侍女们悄无声息的退出屋内。
昏黄的烛火跳动了两下。
我伸手拽住顾衔青的衣领,紧接着向下一扯。
顾衔青毫无防备的弯腰面向我,肩膀狠狠撞上了屏风架子。
他“嘶”了一声,随后在昏暗中皱眉看向我。
我心底划过一丝心疼,但仍然没有松开紧攥的衣襟。
“又发什么……”
话没有说完就被堵住了。
我抬头吻住那薄凉的嘴唇,像寻找温暖的小动物一点点的舔舐。
说不清是毫不在乎还是恼羞成怒,顾衔青随后紧搂住我的腰,加深这个充斥着撕咬的吻,仿佛是要把我吞咽入腹。
一吻毕,顾衔青后撤一步平复呼吸,舔了舔撕扯破的嘴角,血腥味在舌尖上蔓延。
那双让我数次沉沦的眸子此刻挂着嘲讽看向我,
“连瑕,你是属狗的吗?”
顾衔青身上的胭脂香味若有似无,我刻意忽略心头上针尖般密密麻麻的酸涩,抬头看向他,
“以后不许去那种地方。”
许是被我命令般的语气激怒,顾衔青反倒慢悠悠的笑了,
“怎么,真把自己当成我的妻子了?”
在这一场角斗里我们都竭力让对方露出最狼狈的样子。
看我不言语,顾衔青将我拦腰抱起压在床上。
我满头青丝铺满床铺,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进领口,顾衔青看着我眼里终于泻出慌乱,仿佛胜过一筹。
俯身似是吻在我的耳畔,又好像情人呢喃,顺着脖颈上的青丝印下一串吻,
“这不就是你跪了两天两夜求来的吗?这就受不了了?”
看着我瞪大的双眼,像是气急,又像是不可置信时,顾衔青心底难掩的快意。
我双手钩住他的脖子向下一压,眼里暗流汹涌,
“那就试试谁更受不了。”
这一夜分不清谁胜谁败。
我和来仪是同一天所生。
同样是皇帝的女儿,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正宫皇后所生,一个是婢女之女。
我娘本是皇后的宫女,却乘机爬了龙床。
皇帝转头随便封了个嫔位,但深宫之中多的是察言观色之人。
来仪自幼就体弱,更是让我成了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来仪每次生病,我都要被关在漆黑的佛堂赎罪。
但在来仪死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
看着头顶红色的罗帐,我仿佛又回到了大婚的那一天。
赐婚的旨意下的又快又急,一切都来不及准备。
红烛影影绰绰打在铜镜上,屋里屋外都在忙着今天的婚事。
梳妆的嬷嬷半是奉承半是真心的说着吉祥话。
我抬眼看着镜子里盛装打扮的自己,听见嬷嬷的话脸上有些发热。
我泛红着脸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会不会太红了?”
“公主生的貌美,红些才好看。”身边的丫鬟小桃笑着给我装扮。
约莫是今天大喜的日子,院子里的人走到哪都是嘻嘻笑笑的。
突然一阵淡淡的、清雅的幽香从门口处飘来。
“柳嫔娘娘。”宫女们齐齐行礼。
我匆忙起身,“母妃,你来……”
母妃抬手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这突变惊得屋内的宫女跪了满地,气氛骤然紧张。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现在就去求皇上取消这门婚事。”
我扯了扯痛的有些麻木的嘴角,对上那双闪烁着憎恨的双眼。
“你真是不要脸,他可是来仪的心上人,你凭什么嫁给他?”
“来仪刚刚去世,你就要与她的心上人结婚!”
压抑住内心沉闷的抽痛和茫然不解,我沉默的望向母亲,
“娘娘息怒,这旨意已经下了,岂是可随意更改的?”
皇帝派过来的大嬷嬷不轻不重的点了句。
柳嫔掩饰住了脸上的一抹慌乱,又恢复到从前那般柔弱的气质。
“你这孩子打小就有主意。”
说着用手帕沾了沾眼角,捂着胸口唤来宫女扶她回宫。
“遮一遮吧。”我对身旁的婢女说。
时辰到了,我顺从地被牵着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我恍惚看见镜子里的凤冠霞披,松开的手又重新攥紧,指尖深陷在皮肉里。
日头从窗外升起,光晕一圈带着一圈,仿佛无穷无尽,照的我头晕目眩。
“我叫来仪,你叫什么?”稚嫩的童声。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你才是那个小偷。”轻蔑地嘲讽。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歇斯底里的痛恨。
膝盖上尖锐地疼痛刺激我回过神来,我摸了摸刺痛的膝盖。
我父皇那跪了两天两夜,用驸马之位把顾衔青困在京中,才保下他的性命。
小桃一脸担忧的走过来,“殿下,今天大婚站了那么久腿没事吧?”
手一边揉,嘴里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
“真是的,这新婚之夜世子爷让您等那么长时间。”
我刚要制止小桃不要再说了,门被轻轻推开。
来人带着一身酒味,一双桃花眼泛着红晕却不甚清明。
大红的喜袍也让他穿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感觉。
“都出去。”
顾衔青出声,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我起身接过婢女手中的酒杯,缓声道,“都出去吧。”
婢女们都应声退出屋内。
顾衔青在桌边坐下,拿起合欢酒在手中把玩,嘴角向上扬起,眼睛却黑黑沉沉不见半分喜悦,
“公主殿下讲话果真是比我这无实权的驸马顶用。”
我盯着顾衔青嘴角的笑意,走路不觉加快了步伐。
没想到膝盖一酸跌坐在顾衔青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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