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谢云诀,她略有些紧张,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只盼着她能忘记经文,谁料,谢云诀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谢云诀唇边露出一抹浅笑,右颊上梨涡顿现,“五妹妹,这就是你抄的经文?”
她水润的双眸朝书案瞄来。
书案上自然不是什么经文,谢云玥不情不愿地将经文,从书袋里掏了出来。她将自己抄写的特意摆在了上面,怕被瞧出来,多少有些忐忑。
谢云诀伸手接时,刻意没拿稳,一张张纸张散落开来,飞得四处都是,宫女们抄得那些也暴漏了出来,谢云玥一惊,忙让宫女去捡。
谢云诀懊恼道:“瞧我,笨手笨脚的,妹妹勿怪。”
说完也弯腰去捡,谢云玥一慌,忙去扯她,“让宫女捡就行,四姐姐何必屈尊降纡?”
“无碍,怪我没拿稳。”谢云诀捡起几张,惊讶道,“这一张张怎么字体都不一样?”
谢云玥神情一僵,见众人的目光都朝自己扫了过来,有瞬间的慌乱,“我……”
见状,方凝停了笔,幸灾乐祸道:“我就说,你哪来的好心抄写祈福经文,原来是信口胡诌,没抄就没抄,竟还找奴婢充数,不愧是你。”
谢云玥一张脸火辣辣的,一时百口莫辩,她眼泪汪汪地将纸张全捡了起来。
方凝出自安国公府,爹爹手握实权,还是皇后的亲侄女,谢云玥也曾绞尽脑汁地讨好过她,越讨好,发现她越反感自己,她便换成了柔柔弱弱的路线。
这会儿眼眶里蓄满了泪,秀气的脸上,满是委屈,却不敢说重话,只抽搭道:“不过拿错了而已,方小姐何必这般误会我?真不知道,我哪里惹你不喜了。”
她这么一哭,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二公主谢云瑶微微蹙眉。
她并未说话,只警告般瞥了谢云玥一眼,让她适可而止。
谢云玥移开了目光,仍委委屈屈的,往日,只要她一哭,事情便会就此打住,果真,方凝有那么一刻,当真以为误会了她,一时有些踟蹰。
谢云玥捏着纸张,委屈地站在书案前,脸上仍挂着泪,好像真受了欺负一般,“我知道我性子不讨喜,也不奢求方小姐像待四姐姐那般待我,只求以后别再误会我。”
说完,一脸难过地坐了下来。
放在之前,谢云诀也会跟着安慰她几句,让她不必多想,没人讨厌她。
这会儿她心中一阵腻味,温声道:“左右不是大事,既拿错了,你派人将你抄的取来就行,阿凝最明事理,不用我说,她也会道歉,妹妹得了道歉,想必也不必再委屈。”
谢云玥脸一白,不由咬紧了唇,直到此刻,眼神才有些躲闪,她身边的宫女也有些慌张。
任谁都瞧出了不对。
谢云诀面上露出一丝疑惑,“五妹妹?”
谢云玥咬紧了唇,根本没料到,谢云诀会继续追问,她平日一贯圆滑,就算瞧出不对,也会给人留几分脸面,深谙做人留一线的道理。
她究竟哪里得罪了她?谢云玥一时慌张极了。
方凝啧了一声,毫无杂质的双眸,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原来真没抄,我竟又险些被你骗了去,谢云玥,你还真是谎话连篇,长大了也不曾改变。”
将她小时候犯的错也点了出来。
其实谢云玥也就诬陷过方凝一次,不小心打碎皇后娘娘的砚台后,她实在怕极了,当时方凝恰好也在,她一时慌张,才将错误推到了方凝身上。
方凝时常闯祸,替她背一次锅又怎样?
本以为方凝没心没肺的,过段时间,随便哄哄就好了,谁承想她竟如此记仇。
谢云玥双颊烧得通红,一时羞愤欲死,偏偏不知如何辩解,见自己的伴读李瑛蔓都一脸鄙夷,她瞳孔一缩,跺跺脚,掩面跑了出去。
她一跑,贴身宫女忙追了出去,殿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谢云瑶起身行了一礼,略带歉意道:“这丫头被惯坏了,越发不成体统,我代她向四妹妹和凝妹妹道声歉。”
谢云瑶温婉沉静,人也低调,看似和她母妃一样,不争不抢的,实则极有主意。
谢云诀温和道:“哪需二姐姐道歉,五妹妹年龄尚小,随口这么一说,也无伤大雅,左右都是自家人,我和阿凝都没放心上,日后,在外人面前注意些即可,免得让人以为这就是皇家教养。”
她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半分错,谢云瑶却只觉一张脸火辣辣的,不得不再次致歉,“妹妹说的是,我定会好好约束她。”
谢云诀笑了笑,“先好好上课更重要一些,二姐姐还是把她劝回来吧,若因此逃学,事情闹大,就不好了。”
距离上课时间,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她现在追出去,一下缺席两人,事情只会闹得更大,若不去,又显得她不够关心妹妹。
谢云瑶深深睨了谢云诀一眼,只觉得自打昏迷三日后,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然而对面的谢云诀却一脸真诚,眸中也满是关切。
她一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微微颔首,“我去找找看。”
走出学斋后,谢云瑶纤细的手指,揉了一下眉,有些头疼,只觉得这个妹妹,忒不省心。
早晚有一日要吃教训。
她让贴身宫女跑去寻的人,自己并未走远,夫子过来时,她便走了回来,以妹妹身体不适为由,替她告了假。
说完,她不由多看谢云诀一眼。
少女肤色白净,卷翘的眼睫低垂,正认真翻阅着自己的书籍,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察觉到她的目光,谢云诀方抬眸,弯了下眉眼。
她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眸中含笑时,本该让人觉得亲切,谢云瑶却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总觉得事情似要脱离掌控。
*
午时,太阳逐渐爬到了最上方,金光璀璨,天空蔚蓝,纯白的云层像极了街上售卖的棉花糖,变换着各种图形。
该休息时,谢云诀也没闲着,她从里到外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
这些年,她得了不少御赐之物,皇上和太后赏的东西都登记在册,没法动,她能支配的其实只有银钱。
大魏公主的年俸银共六百两,她年龄尚小时,银钱都是送到了淑妃那儿,搬到韶华殿后,俸银才送到她手中。
如今一个月可支配的银子虽有五十两,然而宫里不比旁的地方,用钱的地方也多。
每个月给内侍宫女的赏银都需要不少,还有各种人情往来,逢年过节的节礼,生辰礼,如今谢云诀手中也就存了六百五十二两。
她让星月趁着休息,出宫了一趟,找牙行咨询过,中原街上有哪些房屋是在售状态。
她打算买个带院子的店铺,日后铺子用来卖话本,院中各个房间可以用来印刷话本,多培养点自己的人手,如此一来,就不必和印刷厂合作。
方凝也没闲着,她将话本成功偷了出来,逮着空就奋笔疾书,已经修改了好几处。
下午是骑射课,需要去校场练习,谢云诀和方凝一样,都不喜欢骑射,其他公主贵女早去了校场,她们俩拖到最后踩点去的。
前段时间,谢云诀便是在校场出的事,因玩忽职守,原本教她们骑射的教习,已被撤职,新教习是从羽林卫选拔来的。为防意外发生,校场还特意加派了人手。
谢云诀来到校场后,发现太子也在,他一身绛紫色锦袍,剑眉星目,神情冷峻,哪怕距离有些远,也能感受到他摄人的气势。
天生的不怒自威。
他身侧还站着一个妙龄少女,是武安侯府的嫡次女,李瑛蔓,也是五公主谢云玥的伴读。
方凝也瞧见了太子,小时候被太子表哥支配的恐惧,一下袭上心头,方凝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扯了一下谢云诀,本能地想溜。
谢云诀摇头,压低声音说:“总溜走也不好,以免落下口舌,去打个招呼吧。”
打招呼是假,为他解围是真,她记得李瑛蔓十分难缠。上一世,她和阿凝一瞧见太子,就悄悄溜走了,直到新教习来了校场,才回来,根本没和太子打交道。
话音刚落,她便瞧见太子忽地朝她们的方向扫了过来。
谢云诀头皮不由一麻,难道他听见了?耳力这么好的么?
又被删掉戏份的太子:……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