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灌酒

自霍回旭将他绑去成亲后,孟疏鹤对于这般吉庆华服就有些草木皆兵了。加之这路通向后宫,他心中更是觉得古怪。

孟疏鹤抓心挠肝,有心盘问一番,顾虑到张公公的身份地位,不好直接盘问,可旁敲侧击了几句,张公公却是守口如瓶,神神秘秘地对他一笑:

“殿下,是好事情。”

说罢他将拂尘一挥,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崇景名义上是他的哥哥,总不能犯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的弟弟做些什么。

思及此,孟疏鹤定下心来,跟着张公公继续向前走。

远远地红纱宫灯星星点点地亮起来了,孤寂地随秋风在宫墙上一晃一晃。

若非皇帝寿辰,平日里入夜之后,后宫这头便是漆黑一片。李崇景身体病弱,鲜少涉足后宫,后宫妃子不得恩宠,连灯油钱也要遭内务府克扣。

冷宫似的地方,孟疏鹤当真猜不到有什么“好事情”等着他。

跨过两道拱门,顺着斜坡台阶往里走,就见一座气派而荒凉的宫殿。张公公站在殿门前吆喝了一声:“太子驾到——”

殿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须臾,几个瘦小的小太监开了门。

张公公率先走了进去,见孟疏鹤仍在门口踌躇不定,笑眯眯道:“殿下,怎么了?外头风大,请随奴才进来吧。”

孟疏鹤总觉得这地方阴气寒重,连带着张公公这一笑也像鬼上身,便又开始无边无际地幻想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败露了身份,里头是不是有一盅毒酒,或者一尺白绫等着自己。

“殿下?”

孟疏鹤面不改色,心中却飞快地回忆了一通,并未发觉自己有哪里漏出马脚。再者,皇帝寿辰不宜见血,即便要见血,也犯不着走个换衣服的仪式感。

他想明白后,觉得自己方才疑神疑鬼实在小家子气,于是转而向张公公微微一笑,跨入了门槛。

.

宫殿空寂而阴冷,孟疏鹤不端不正地靠着软枕,长腿闲闲地往榻上一放,看两个小太监像蚂蚁搬家似的地将熏笼和暖被一一安设。

张公公无声无息退下。不多时,他提着一壶酒回来了。他躬身斟满一杯,恭敬奉至孟疏鹤面前。

孟疏鹤原以为是茶,端到嘴边又嗅见了一点清淡的酒味,就又放了下来:“张公公,换成茶吧。”

张公公道:“殿下,夜里喝茶难眠,天寒地冻,喝了暖身呐。”

孟疏鹤心道:“难怪张公公能贴身侍奉李崇景这么久,初秋便叫天寒地冻,那深冬该叫寒冰千尺了。”

张公公见孟疏鹤不答话也不动作,又道:“殿下,这鹿血酒里添了甜梨汁,酒味不重,不难喝。”

孟疏鹤还记挂着上次被霍回旭喂了一口酒就大病一场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肯喝。

他道:“我知道张公公的好意,只是我酒量实在清浅,稍时御前失仪,岂非大罪?”

张公公笑眯眯一扬拂尘,孟疏鹤突然直觉不对,然而他腿方落地,肩膀上就多了两双手。

两个小太监收到张公公的指令,将孟疏鹤死死按在软榻上。

孟疏鹤侧过头看了两眼肩膀上的手,又抬头又去看张公公,面色沉了下来:“张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公公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和善模样:“奴才的意思就是圣上的意思......殿下莫慌,圣上怎么会对您不利呢?奴才方才也说了,这是好事情呐!”

边说,他边端着酒往孟疏鹤嘴边送。

孟疏鹤虽然上身被固定住,然而双腿还是自由的,他毫不犹疑地往张公公身下狠狠一踹。张公公一踉跄,酒全洒在了孟疏鹤的衣袍下摆。

“我委实不解,喝酒怎么就成了‘好事情’了?若我真贪恋那一两口酒,方才御宴我又何须推辞!”孟疏鹤冷静地拖延时间,“你既说是皇兄的意思,那么我便等皇兄过来再喝!”

张公公被猛地踹了一脚,也不挂脸,后退两步,毕恭毕敬道:

“奴才们也是依命办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奴才们,当然,圣上也是为着殿下的一片好心,殿下可千万不要误会。”

孟疏鹤是越听越迷糊,但琢磨着张公公话中意思——这酒应当不是鸠酒。

于是他转而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张公公,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我实在愚笨,不明白圣上的意思,也看不出饮酒算作什么‘好事情’......还望张公公点拨一二呐!”

张公公却是答非所问:“殿下同女子好过么?”

孟疏鹤看着张公公,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张公公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殿下可有过心仪的女子?同女子好过么?”

孟疏鹤轻轻地“啊”了一声。

可张公公话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了,躬身新倒了一杯酒,再度送到孟疏鹤嘴边。

可不用追问下去,孟疏鹤也隐约知道了李崇景的意图。

心中那一点惊惶瞬间为荒谬所取代,他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

“圣上是为着那些风言风语。要赐女人给我么?”孟疏鹤头往旁一侧,避开酒杯,“这是误会,张公公,我不喝酒,请容我亲自向圣上禀明实情。”

张公公却容不得孟疏鹤再拖延了,向孟疏鹤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一个小太监用胳膊勒住孟疏鹤的脖子,另一个小太监翻过软榻,将孟疏鹤双腿按住。

张公公捏住孟疏鹤的双颊,将酒直接灌了进去!

须臾,孟疏鹤软绵绵地软倒在张公公怀里。

张公公抱着孟疏鹤的脑袋,对两个小太监吩咐道:“去通传萧才人、丁才人觐见。”

不久后,两个相貌姣好的女子被带到殿中,在张公公的指示下,二人搀扶着失去意识的太子往寝房而去。

而孟疏鹤——自然没有真的将那些酒喝下。他作酒醉状,实则将酒液含在舌下。

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孟疏鹤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见到进来的只有那两位才人,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将眼睛完全睁开。

李崇景当真是疯了,竟要将自己的后妃赐给自己的弟弟——还是两个!

两位才人见失去意识的太子忽然睁眼,顿时一惊。好在她们都是极有教养的世家小姐,虽心下骇然,却并未发出声响。

孟疏鹤当即坐起来,随即将口中的酒液尽数吐入床下的痰盂里。

同两位才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孟疏鹤将手指放到嘴边作“嘘”声。

他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同皇兄之间有些误解......娘娘们不必同我......行那些事情。”

两位才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嗫嚅道:“太子殿下,可、可圣上下了这样的命令,我等若是不行此事,圣上定会降罪于我等的。”

另一位马上接道:“太子殿下,我们愿意侍奉您......求、求您垂怜,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说罢二人竟是一同跪倒在孟疏鹤脚边,低低地哭了起来。

孟疏鹤哪里见过这种情况,手忙脚乱地将她们扶起,结果那两位才人却借势一边一个往孟疏鹤怀里扑去。

对待女人总归不能太粗暴,孟疏鹤抓着两位才人的衣领往外扯,结果却将她们的衣服扯得松松散散。左右为难之际,门忽然开了。

“十三郎。”李崇景抱着一个暖手炉,笑盈盈地倚在门边看着他。

两位才人立马松开孟疏鹤,跪倒于地:“参见圣上。”

孟疏鹤拢了拢衣服,也跪了下来:“参见圣上。”

李崇景目不斜视地经过两位酥肩半露的美人,虚扶着孟疏鹤的胳膊示意他起身。

两位才人未得起身的指示,垂着脑袋,双膝颤颤地跪在地上,连滑落肩头的衣衫也不敢抬手拢上。

孟疏鹤道:“圣上,让她们退下吧。”

李崇景立马敛去了笑意:“你忘了?”

孟疏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七郎。”

李崇景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孟疏鹤继续道:“她们是七郎的妃子,怎么能同......”孟疏鹤没说下去,因为觉得此事荒谬至极,实在难以启齿。

李崇景目光淡淡扫过地上的两位才人,语气坦然无遮:“十三郎没看上她们?无妨,朕后宫中尚有许多这般容貌的女子,家世清白,朕亦未曾临幸过——张叁!”

他忽然喊了一句,外头的张公公“哎”了一声,忙不迭提着鹿血酒赶来。

“这两个......” 李崇景目光掠过地上的女子,顿了一下——他实在想不起她们的位份与名姓,“伺候不周,罚禁足三月。”

孟疏鹤忙阻拦道:“七郎,同她们无关,是我自己不想......”

李崇景那双漆黑的眼珠看向孟疏鹤,盯了几秒,他微微蹙起了眉:“为什么?女人不好么?”

“并非如此。”孟疏鹤深吸一口气,“七郎,旁人捕风捉影的话当不得真,我同霍括户使并非那种关系。”

李崇景却很执着:“那你喜欢女人么?”

张公公深知这些话不便为旁人所知,连忙朝霍、丁两位才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谁知二人吓软了腿,竟瘫跪于地,半步也挪不动。张公公急得额头冒汗,随手将鹿血酒往身侧矮几上一搁,左右两手分别拽住一人胳膊,连拖带拽地将她们架了出去。

房中只剩李崇景与孟疏鹤。

孟疏鹤斟词酌句:“七郎,此事并非关乎男女——臣弟与她们素无情愫,如何能行此等事?”

李崇景忽然笑了,他将暖炉放在一旁,拉着孟疏鹤的手一同坐到床上。

“十三郎,你不必去爱她们。”他柔声道,“朕也知道你不爱她们......所以朕替你备了药酒。”

“十三郎喜不喜欢霍爱卿,朕也不在乎......但是十三郎要为大镯皇室开枝散叶。”

余光瞥见李崇景探手取过矮几上的鹿血酒,孟疏鹤不由自主地冒了冷汗。

“臣弟觉得此事这不急......”

李崇景面色陡然一沉:“朕说急,便是急!” 话音未落,一手已死死扼住孟疏鹤的咽喉,另一只手拔开酒壶盖,朝他口中灌去!

我们孟鼠鼠怎么这么招疯批啊~[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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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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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太子他今日上朝又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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