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窒息死呢…岬童夷…为什么不是用刀呢?】
这个模糊的想法涌现在她脑海里,勒死这个杀人的手法,马智郁不清楚它造成的痛苦程度和刺伤之类的哪一个更剧烈,但是比起使用利器或者钝器之类的其他手法,总是感觉更温和一些,但这是否又是一种高傲?面对受害者,无需其他外物帮助就能够夺走她们生命的自大。连环杀手的杀人方式就像他们的名片一样,是一种直白的简介,借此鱼线结背后的凶手向他们暴露出了怎样的面目?
“哥哥你…杀人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吗?”柳泰武手上的动作不停,他没有过多思考,“与其说为什么杀人,好像应该要说为什么不,我很容易就产生这样的想法,如果谁要损害我的利益或者让我不开心看不顺眼了,我就想让对方消失,一直忍着很辛苦呢,动手的时候也挺开心的。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岬童夷能停下手呢。”
这个回答让马智郁颤抖了一下:“哥哥你不是很聪明吗,这事情上怎么那么蠢,或许只是没有被发现又或许是没办法下手了,生病了死掉了之类的。”
“嗯,智郁你说的很对,大概我只是想找一个开始的理由而已,做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停下来根本是无稽之谈。”
“…听起来好危险。”
柳泰武朝她偏了偏头:“我不是说了吗,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会管住我的。”
“就算你这么说…而且我是必须得管住你呀!”马智郁略感沉重地叹了口气,正午的室内一片明亮,尽管她与拿着利器的连环杀人犯谈论的话题如此越线,心里也生不出几分警惕。她缓缓地打了个哈欠,昨晚的觉睡得不安稳,于是马智郁换了个姿势,已经是趴在台面上盯柳泰武了。
【上学的时候,我就很喜欢这样趴着看周围的人,不过总觉得大家都压着我,很讨厌…但是哥哥他…】
厨房实在过于随意又充满生活气息了,在这里来回操作的柳泰武因此也格外让人安定,就和家人一样。在随着烟火漫延开的香气里,马智郁短暂地彻底相信柳泰武的话。
“好香啊…”
马智郁轻轻地说完这句话,柳泰武正要回应,一抬头,吧台上的少女闭着眼靠在自己的臂弯里,看起来已经睡着了,剪短了的卷发簇拥着她的脸,像只冬眠的泰迪熊。他下意识放缓了动作,关小了火将汤焖在锅里,自己轻轻走到马智郁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柳泰武学着她,也把脸埋在臂弯里,面对面地看着眼前的人压低了声音,像小孩子在说幼稚的悄悄话:“我在想你。杀人的时候,还有不杀人的时候,我在想你。”
柳泰武说完又静静地瞧了一阵马智郁。这样也不算没告诉她,他想。只是望着这张平和安静的脸,他还想说点什么。说什么呢?有什么是她需要知道的吗?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我只想再杀掉你…我想看到你的死亡。”
柳泰武顿了顿:“我想和你待到你死去为止。”
说完他又觉得有点苦恼,马智郁先死了的话他怎么办呢?
“我想和你一起死。”
柳泰武满意了,不过在一起死之前最好还是一起活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目光来回巡视着马智郁的脸,睡着的人和死掉的人还是很不一样的,起码和他见过的死人不一样。当柳泰武的视线再一次顺着脸颊的碎发划过她的嘴唇,他终于联系到了有关雪的那些日子。在残留着积雪的街道上,在细雪降落的海滩边,马智郁都对他做过什么。柳泰武模仿着她的直率,张张嘴:“…我,不希望你离开我,你占据了我很多的生活,我喜欢你 。”
“我喜欢你?”柳泰武像是打开了开关的玩具开始重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反复地说了几遍,他卡壳了般困惑地停下来,似乎是说完之后的感受不符合预期,紧接着柳泰武无师自通地开口说了人类历史上最令人费解又最沉重的三个字:“……我爱你。”
“我爱你?”柳泰武直起身,拧起眉看着睡得一无所知的马智郁,“我……你爱我吗?”他下了吧台,走到客厅绕着圈,那个醒目的蓝色方块还在茶几上伫立着。
喜欢、负罪感、愧疚、羞耻心、生气、相信……柳泰武快速地将所有马智郁教过的东西全部回忆了一遍,但是没有爱,她没告诉过他爱是什么,也没有说过爱他。可是这个字柳泰武听过的——在幼时妈妈的怀里。爱,这是什么,对感情的初学者来说好复杂,柳泰武重新走回马智郁身边,坐下来和她面对面地趴在吧台上。
“你爱我。”他肯定地说。
对马智郁来说,这只是又一个在柳泰武身边补了觉的普通的中午,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她已经习惯了。坚硬冰冷的吧台不是睡觉的好地方,马智郁觉得自己浑身僵硬,伸了个懒腰才看见柳泰武就坐在自己身边。对方明明看起来没有睡觉,却看起来比刚醒的马智郁还愣神。不过柳泰武很快恢复了原样,她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两个人一起享用了柳泰武的劳动成果。聪明的人大概做什么事都不差,这餐初试验尝起来已经很有水准了。吃完之后,马智郁帮着一起收拾了碗筷放进水槽里。
“哥哥你会洗碗吗?”她突然起了玩心问柳泰武。
洗碗这种事情当然轮不到这位财阀家的儿子,但柳泰武没这么说,他摇了摇头,坦诚地回答:“不会。”
“我就知道!那你看我的动作,我们一起把碗洗了吧?”
柳泰武有什么拒绝马智郁的理由呢?于是两个人在宽敞的水槽前一人一边洗起了碗,柳泰武一步步学着她的动作,就连拿起碗转着搓的圈数都和马智郁一样。
“我经常帮妈妈洗碗呢。”马智郁凑过去看柳泰武放好的碗,“真厉害哥哥,洗得好干净啊。”
“是吗?那也是智郁你教的好吧。”
马智郁觉得柳泰武又在开她玩笑,但看他一脸认真的表情不像故意的:“…小事情而已。哥哥今天做饭才更辛苦呢,谢谢你。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真的该走人了。”
“好,我送你。”
“送到门口就行。”马智郁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吩咐,柳泰武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停在门口,马智郁开门出去,柳泰武听话地留在门内看着她。
自从醒来之后,马智郁总感觉柳泰武看起来怪怪的,她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这种想法出自何处:“那我走了,哥哥要记得和我说过的话好好呆着啊?我们手机联络。”
“嗯,遵命。”柳泰武低低地笑了两声,突然想到了什么,“谢谢你,智郁,再见。”
马智郁和对方告别,走进电梯,她有点出神,进去之后好一会没有按楼层。
学得真快啊,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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