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马智郁松开手,在这些方面她是无论如何都玩不过毫无羞耻心的psychopath了。她干脆转过身,抱起护工送来的东西去洗漱了。这间宽敞的vip病房除了装修精致的卫生间,甚至还有一间给陪床家属的卧室,这一间病房都远超马智郁家的大小了,她咂咂嘴,再次直观感受到柳泰武优越的家境。这样的上流社会的家庭,应当是注重教育的同时又享有优渥的条件才是,在柳泰武身上居然连最基本的道德约束都没能建立起来。还是说,正是因为出自这样家庭,才有那种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兜底解决、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呢?
【之前那个律师还说过什么富贵病来着…?当时听了真的只觉得超级气人啊…有钱到这种地步还要来说什么…】
马智郁抬起头,温热的水从淋浴头中洒在她身上,这比她们家里那个需要提前打开烧水的热水器高级许多,淋浴间的面积也宽敞不少——这间病房都已经比她家还大了。在里面出神了好一会后,她关上水龙头,用浴巾擦干身体换上了送来的那两件套家居服。镜子里头顶着毛巾的短发少女举了举手,轻飘飘的袖口耷拉下来,大小正好的衣服拥着她,触感和云一样。马智郁又擦了擦头发,在卫生间找出了吹风机开始吹头发,它暖洋洋的风太容易让人恍惚懒散了,让她的思绪再一次被吹远了。
【好像同居一样…什么啊,搞得我有点不自在了…明明我们俩现在连关系都很模糊吧?但是要说和哥哥是恋人…也怪怪的。虽然我确实喜欢…爱他。】
马智郁拨弄着头发的手不知不觉渐渐停了下来,在大脑感受到手背被吹风机的温度灼痛时身体已经先行动了,她的手下意识地弹开了。转瞬即逝的刺痛也让马智郁回过了神,她摸了摸自己差不多干了的头发,收好了吹风机,有些紧张地重新回到病房。
柳泰武的表现就像是他一直侧耳倾听着里面动静,在她出来前就好整以暇地盯着卫生间拐角的方向,让马智郁一出来就能撞进他的笑容里。
“到床上来吗?”他问。
“啊,哥哥现在要睡了吗?”马智郁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但她已经慌乱起来,“不是,我不是说要一起睡…我以为我要睡里面那间呢。”
“还没有要睡觉,你想睡里面的房间也没问题,只是我以为你会想和我待一会呢。”柳泰武笑了起来,马智郁对他的笑感到轻微的恼怒,因为里面流露出笃定她会到他身边去的意味,只是事实确实如此。她走了过去,柳泰武又往里轻轻挪了挪,其实他不用这样,这张床对于两个人来说是绰绰有余的宽敞,宽敞到不像病房里的床。
马智郁一边躺到他身边,一边不满地抱怨:“你还是这样,老喜欢耍我。”
“对不起呀,智郁。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看起来很在意我说的话,很在意我,我会觉得很幸福。”柳泰武的道歉让她不知道该说是诚恳还是戏谑了。
“我做得还不够多吗?真是贪心…还很狡猾…”马智郁嘟囔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她从放在旁边的包里拿出手机和平板,现在时间还早,睡之前可以找点事情做。不过她不能埋头做自己的事情,旁边还有个脆弱的病患呢,马智郁扭过头去看身边的柳泰武,他还是在看着她,好像除了盯着她看就没有其他事情做了一样。
“哥哥你没有什么想做的……”她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让一个腹部被刺伤刚刚做好手术的人找点事干听起来很古怪,马智郁拐了个弯,“要不要来聊天?”
“就像之前在民宿那样?”
“不是,不是那种非要一问一答的,就是很轻松地顺着一个话题聊,然后自然地发散出各种内容,明白了吗?”看着柳泰武朝她点点头,马智郁满意地继续说道,“那你先说吧。”
“智郁你今天会告诉我你爱我,是因为发现害怕我死掉吗?”
“…这个话题其实还挺沉重的吧!”
马智郁往后一倒,靠在柳泰武为她竖起的枕头上。这个问题确实是困扰了她好一阵的谜团,她也曾反复警惕着不要让柳泰武清楚她对他的感情深到什么程度。只是现在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倚靠着,在温暖的灯光之下,感受着惊惶后的惬意和安心,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或许现在对普通人和psychopath来说都是一个谈心的好时机。
“其实我很早就发现了,只是那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她坦白。
柳泰武的眼神着迷于马智郁沉浸回忆的脸,他就这样追随着她,到更深处,到她的思绪中去:“那是什么时候?”
“很早很早,哥哥你肯定想不到,是摩天轮的时候。”马智郁回到那晚接起河无念电话的摩天轮顶端,她的笑意里染上了一种惋叹,“那天晚上本来还很梦幻呢,不过你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所以什么美好也是虚假的,但我还是很…幸福。”
“在这件事上我也是这样,幸福。”马智郁的肩一沉,是柳泰武轻轻靠了过来,于是她也侧过头搭在对方的脑袋上。
“我当时真的特别不安,也特别不愿意相信你是个坏东西,所以完全没有发现那种心情。现在想想,越不愿意相信就代表我心里已经有多确定你就是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意离开你到了自欺欺人的地步。或许…要更早一些,在疯和尚找过来谈话的那一天,我选择坐到你的身边为你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是那样了。”
“对不起,智郁,真的。”柳泰武此刻的道歉并非虚伪,他能感受到马智郁那种无措的忧虑,他知道那是因为他。他抬起头,马智郁也看向他,柳泰武很想安抚她的情绪,所以吻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他只是柔软地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哥哥你最不需要道歉的人就是我了,因我大概是世界上从你身上感到最多幸福感的人了。最开始就是那样,待在你身边总是开心的,现在说这种话真是有点糟糕,不过那就是事实。”马智郁叹口气,“这种事情真是太不讲道理了…我之前说过吧,或许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呢,我现在越来越感觉没错了。”
“那我也是,一见钟情。”
“你还说呢!第一面就想杀我的家伙!”马智郁想教训一下柳泰武的心情又升了起来,但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忍了下来。
“就是因为这个呀,你对我来说也像是理想的具象化,像从我脑海里走出来的完美的人。我本来一直认为那就只是杀意,但是我现在考虑过,是因为你太特别了,而那个时候对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第一次案件,我不可能不把你们联系在一起。”柳泰武点点头,再一次重复道,“你太特别了,无论看见你的那一刻我要做什么,我都会把你纳入其中的。”
马智郁睁大眼睛,对柳泰武会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意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看来哥哥你现在是出师了啊,都会考虑这种事情了。”
“在你身边,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他笑着,再一次靠向马智郁的肩膀,“所以我的情感老师最近有没有好好备课呢?”
“当——然!有找一些类似控制情绪的办法啊,到时候我们一个一个试试吧,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呢。”马智郁叹了口气。
“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那都百分之百有用。”柳泰武又凑过来亲了亲她,她也终于受不了似的捧住他的脸张嘴想咬一口,最后还是只轻轻碰了一下。
“还不知道你还能在这呆多久呢,你记得自己现在是个要被关进监狱的家伙吧,虽然看你们家那个律师的样子,好像很有把握啊。”
“智郁你都这么说了,就相信他吧,我甚至不会再回到治疗所去,他绝对会好好利用我被刺伤这件事的。”
“利用”这个词让马智郁皱眉,她转身朝着柳泰武的方向,对方困惑地看着她动作,好像以为又惹她生气了,露出了一种动物般的不安表情。
“到底都是怎么想的啊,哥哥你们这种有钱人是不是都这么冷酷?”马智郁捏住他的脸,“受伤是受伤,不是筹码,病人需要的是关心,好好的休息,犯错的人需要的是认清错误,哥哥你周围的人没一个能做到这些,你妈妈这一回甚至没来看你。”
她确实在生气,并且不是第一次为这件事生气了。柳泰武的眼睛表明了他并不能理解她所说的,但他还是那样无条件地乖顺地认同她的话,这让马智郁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扯了扯他的腮帮子。
“智郁…哲样…窝说不好话惹…”柳泰武混乱地说,只是没有一点抗拒的动作。
“你本来就不好好说话,就只会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不知道哥哥你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如果你妈妈上点心,现在肯定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她上点心,一切就会改变吗?
柳泰武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不会让自己去想这个懦弱的毫无意义的问题。但他肯定曾经期待过,那个阻止父亲报警、又隐瞒他罪行的女人,会帮助他,甚至改变他,可她只是带着自己的第二个孩子逃跑了,远远地离开了。现在想来,那个被他杀死的父亲当时的决定才是正确可靠的,只是他已经成为了自己转变的契机。不过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柳泰武看着眼前松开手、脸上还带着不满的女孩——那是不会转身离开、正确的、鲜活的“母亲”。
【就这样想吧,反正她还觉得我有恋母情结呢…】
带着微妙的放纵和幸福感,柳泰武让自己彻底倒在马智郁怀里,这吓了她一跳,追问他有没有扯到伤口。
【那你可要当一个负责任的好妈妈呀,智郁。】
两个人又闹了一会,还在恢复期的柳泰武就开始困倦,他的回应变得迟缓,和平常那种故意放慢语气的不怀好意不同,现在的柳泰武变得更像一只蓬松无害的狐狸了。这不多见,可能之后的相处里也很难再看见了,马智郁只觉得他很可爱。他本来想留她一块躺下的,但出于羞涩和照顾病人的考虑,她还是下了床拿好自己的东西,离开前替他调整了病床位置。
“晚安,智郁。”他躺在那里,声音闷闷的。马智郁站在原地,低头盯着床上的柳泰武看了好一会,直到他控制不住地闭上眼无法再和她对视。
【公主啊,现在变成睡美人了。】
马智郁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弯下腰轻轻亲了一下柳泰武的脸颊。
“好好休息,早点康复吧。”
两个人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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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共剪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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