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啵啵

不亲自听到陆青云承认,陆簪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一整个被节目组包场了的民宿,与此同时,交代完韩功继续经营那个帖子的陆青云,刚好要出去找他,他们两个在旅馆的楼梯上相遇了。

看见陆簪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上下都水淋淋的,光洁的皮肤上还粘着些许沙砾,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陆青云微微蹙眉,往后一瞥,看到苏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抱着手臂从后面走了进来,陆青云该明白的便已明白。

“真是小看你了。”陆青云以眼神道。

苏沫读懂了陆青云的眼神,似笑非笑地回应道:“秀秀,陆青云人现在就在这,你有什么事尽可问他,你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哥……”不用苏沫提醒,在回来的路上,陆簪早已想好无数种开口的方式,只待一个开口的机会,他目光流转,一瞬不瞬望着陆青云,心潮澎湃,他有许多话想要问陆青云,但周围,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将他们包围,不管怎么样,陆簪都不希望陆青云再因为他名誉受损,所以仅是喊了他一声,便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到,来到远离人群的海滩,陆簪终于暂时拜托了恼人摄影机和周围看好戏的人群,海浪汹涌地拍打着海岸,漆黑的礁石被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浪裹挟着,逐渐消磨。

陆青云知道陆簪要问什么,全程都都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他们沿着布满细碎沙砾的海岸线走出去很远一段距离,远处,来时的旅店变成了一个小点,逐渐看不分明,海上的落日如鲜血一般,红得艳丽且又凄美,一阵海风吹来,只穿了一件连体泳衣的陆簪萧瑟地抖了一下,陆青云脱掉身上的衬衫,给他披上。

“你听我说。”帮陆簪披完衣服,陆青云眷恋抚着他的光洁的脊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陆簪眼眶通红,他说不上来现在自己的心境,是生气,还是愤怒,亦或者难以接受,痛苦挣扎,他的心境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乱七八糟的情绪混杂在一起,逼得他想流泪,说老实话,陆簪都不记得自己有这么爱哭,但不知为何,一对上陆青云,他似乎总是有许多眼泪要流,他压抑的泪水一滴滴滚落,“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陆青云被问住了,他无奈地叹气,有时候撒下一个谎言,就需要用一连串谎言来弥补,陆青云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他曾无数次准备,也曾无数次在心里打腹稿,畅想如果有这么一天,他要说些什么,他曾畅想过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的说辞在真的对上陆簪溢满泪水的眼眸,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股绝望弥漫在了他的心底。

陆青云比谁都知道陆簪睚眦必报,也比谁都知道陆簪不会原谅他,他绝望地搂着陆簪的肩膀,试图将这一刻延长。

陆簪原本很想推开他,但不知为何,当他的手搭到陆青云的肩膀上时,手底温热的触感,让他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与勇气,他没有勇气推开陆青云,泪眼朦胧地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你是不是骗了我,你跟我说,你是不是骗了我,你是不是那个人的侄子!”

其实,就算时到此刻,陆青云依旧还有很多谎言可以说,他其实可以告诉陆簪他并不是有意想要骗他的,一开始他真的不知道,后面知道了,却早已身不由己,他不想他恨他,诸如此类的谎言陆青云要多少有多少,而他的演技也支撑他,想演多痴情有多痴情,但怀中陆簪啜泣的模样,已经陆簪滴在他胸膛上的眼泪,却让他的这些谎言全部失色,从小最惯于撒谎的陆青云第一次没有谎言可以说,他干巴巴道:“我是。”

“你是?!你是?!”陆簪虽然在看到陆青云见到他的反应那刻,就已经确认了苏沫的话是真的,但真当从陆青云口中获得肯定的答复,他本就不平静的心再度翻江倒海起来,一股说不来的情绪弥漫在他心底,宛若一头凶兽,试图将他坚硬的心灵撕碎,理智让他怨恨陆青云,从此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但感情不仅让他不舍得这么做,还让他就此收手不要再问下去,以免陆青云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你就这么轻巧地说出一句你是,你知道你对我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吗?你知道我有多么信任你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看着我像个小傻子一样一边深陷于仇恨中,一边却又那么信任你,被你不停耍着玩,很好玩?”

面对陆簪接二连三的询问,巧舌如簧如陆青云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陆簪说,他们的认识相识于一场毁灭,那年陆青云十三,一个人在旧金山生活,他小叔只隔三初五去一次,陆青云并不喜欢他,其实也不止是他,准确说,陆青云并不喜欢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他总是独来独往,孤零零的一个人。

陆青云遇见陆簪的那天,是他春假结束前最后一周的周末,前一天晚上,他小叔时隔半年,来旧金山,说是来看他,但那个晚上,他却隔着电话和另外一个吵了一晚上的架,陆青云当时并不知道陆舜在和谁吵架,但隔着墙壁,陆青云也能听到他们吵得异常激烈,陆青云有很多时候都觉着他可能就是天生坏种吧,那天他在听到争执后,顿时产生了一种想要跟踪他小叔的冲动。

于是在第二天早晨,他小叔出门后,他跟在后面偷偷摸摸买了一张同一趟航班的机票,跟着他,一同飞去了达拉斯。

他们在达拉斯搭车一路往崇山峻岭而去,最后到达了一处穿河而过的度假小屋,地点由于太偏,等陆青云找到,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元如已经躺在了血泊中,了无生气,陆簪倒在她身边,还剩一口气,陆青云本来是不想救他的,但陆簪凭借求生的本能抱住了他的腿。

陆青云至今都记得那天下午,陆簪看他的眼神,门外穿屋而过的河流波光粼粼,陆簪沾满鲜血的脸上闪烁着哀求的光,宛若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只消费一眼,陆青云就心软了,陆青云决定决定救他,但那个时候,陆青云也仅是把他当成宠物,就跟养一只小猫、小狗一样,陆青云决定养他,以充实他寂寞的生活。

在一段如此伤害的开始,陆青云欺骗他,他只是一个偶尔路过的旅客,那个时候陆簪年纪还太小,很轻易地就相信了他。

在使用过第一个谎言后,后面陆青云就只能再使用第二个谎言来弥补第一个谎言。

如今这些谎言堆砌在一起,纵使巧舌如簧如陆青云也无力回天,一股熟悉的沉默侵在袭了他和陆簪之间。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你究竟为什么要骗我?”久久等不到陆青云开口,陆簪的情绪逐渐失控,他紧紧攥住陆青云的胳膊,道。

“我没有想要骗你。”陆青云轻声道:“我刚认识你的那个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希望可以有一个人留在我身边,陪着我,等后面,一切不可收拾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勇气和你解释,我害怕我和你解释之后,你会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的命,我的骨,我赖以生存的养料,我不能没有你。”

“你骗我!你骗我!”陆簪大喊,此时此刻他明明知道,他不应该再相信陆青云,但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一道声音,让他相信陆青云的话,一股憋屈激荡在他心底,他恨陆青云骗他,更恨他自己即便到了如此时刻,依旧不忘了相信陆青云的鬼话,明明是个人就知道陆青云是个骗子,但他却永远无法怀疑这个骗子跟他讲的每一句话。

也就是这一刻,陆簪终于恍然大悟,他早已在陆青云长期的驯养中,爱上了陆青云,他早已离不开陆青云,就像鱼没有办法离开赖以生存的水一样。

一股苦闷盘踞在陆簪心底,陆簪释放不出去,只能无助大喊,“我不要在信你,不要再信你,你是骗子,你跟他们说得一样,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讨厌你。 ”

比起死亡,更让陆青云感到恐怖的就是陆簪的厌恶,陆簪就是他的一切,他亲手培养的半身,赖以生存的养料,生于肋间的肋骨,他无法想象被陆簪讨厌是种什么感觉,更无法想象陆簪决意离开他,他会怎么样,陆青云思来想去,感觉如果这个时候陆簪跟他说,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他大概会死。

也许不是大概,是一定会死,他一定从这里跳下去,溺死在碧蓝的大海。

“你不要讨厌我,对不起,宝贝,对不去,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不要从我身边走开,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一股绝望笼罩在陆青云身上,他眼眸低垂,眼底的情绪无法被看到,但却死死抱住陆簪。

“你总是这样。”陆簪明明知道他不该相信陆青云的话的,陆青云总是说得比唱得好听,他的歇斯底里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可能也就只有陆青云自己明白,但他早已无法戒断陆青云。

陆青云说没了他会死,他又何尝不是,离开陆青云,真正活不下去的那个人是他才差不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陆青云精心为他营造的乌托邦里,在这个乌托邦里,陆青云对他百依百顺,逐渐成了寄生在他身上的瘤,陆簪苦笑,他恨自己的没骨气,但更恨陆青云,他不明白陆青云为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把他变成这样。

脚下,一望无际的大海正波涛汹涌,天上的猩红的落日终是落入水中,碧蓝的大海被染成了血一般的猩红色,天际漆黑一片,陆簪看不到前路,绝望地蹲在礁石上嚎啕大哭,他哭自己愚蠢,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哭自己死不悔改,明明已经知道陆青云欺骗了他,却依旧爱他,更哭自己为什么早不明白,晚不明白,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才明白他的心到底在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好不好,都是我的错,别哭了,宝贝,你哭的我心如刀绞。”陆青云跪在他身边,面如土色,他无法解释他的初衷,无法解释他曾都做过什么,他的心里只剩恐惧,他害怕陆簪离开,更害怕陆簪伤心,他想做什么,想说什么,但眼下这种情况,他又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了,长这么大以来,陆青云第一次感到无助。

时值此刻,陆青云依旧说得比唱得都好听,陆簪轻笑,半眯着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陆青云毫无血色的面孔,然后狠狠吻上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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