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妹，这一次好像也是我先来的。”
周游得承认，这姐妹两个太像，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根本分不清。
但这不妨碍他一次次的新发现。
“姜龄，没想到你成绩这么好，高二年级第一啊。”周游走到栏杆前站定，眼角余光瞥到那个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平凡高中生的姜仪走出实验楼。
他别有用意的开了口。
姜龄没有理会他，这个人一直以来都不怀好意，她没想过跟他有什么交集。
只是刚要迈步，就听周游叹息般地又道：“只是可惜了，成绩再好也比不上你妹妹，是吧？”
周游抬手指指楼下，语速加快不少：“你看到了吗？你妹妹其实比你更漂亮，你妈妈偏心她，给她买漂亮衣服，包装她，那个雨中跳舞的视频我也看到了，还是我爸的手笔，真可笑，她们这么对你，你心里一点都不恨吗？”
他说着，一步步靠近姜龄，语声诱惑：“不如我们联手，来我身边，和我一起，报复他们，你们明明长得一样，凭什么她活得光鲜亮丽，无忧无虑，而你只能做她的影子和垃圾桶？
姜龄，你这么聪明，应该被重视才对，你甘心吗？
还被赶出家门了？而你妹妹连一丝同理心都没有，她也觉得你就应该比不上她，事事不如她，活得不如她，未来，说不定还要继续为她服务，做她的替身，或者分身？”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像一道道冰锥刺进了姜龄的内心深处。
痛且冷，刺激着她每一道神经，更激发着她心底的恶念。
是啊，凭什么？
为什么？！
姜龄的呼吸越发急促，她的眼睛里也像是漫上了一层血雾，迅速地红了。
从小到大所受的待遇和委屈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她明明这么努力，为什么妈妈从来看不到她？
她在奶奶家过得一点都不开心，也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姜龄就像是陷入了自闭中，敏感的神经刺得她头疼，她听到面前的男生还在不停地张口说着什么，她却好像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在他的手抓上她肩膀时，姜龄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她挣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心惊肉跳于自己竟然被他三言两语激到。
她皱着眉，咬牙道：“你不用总是来刺探我的内心，周游，你不想让你爸再婚，该去找他谈，而不是把主意打在我身上，这很幼稚。”
周游一下子沉了脸，她竟然说他幼稚？
姜龄继续道：“还有，就算你很清楚我家的现状，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她握紧了拳，转身要走，周游在她身后喊道：“那我们就来看看我说的准不准，你逃不掉的。”
“有病。”
姜龄很少骂人，除非忍不住，周游的话让她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她扔下这两个字，脚步飞快，离开了天台。
跑出实验楼的时候才觉得自己重新站在了阳光下。
姜龄皱眉回头，她看不到楼顶有没有人，但那股不安还是攫着她的心。
周游的蛊惑让她看清自己的内心，她确实恨母亲偏心，对她不闻不问，她讨厌妹妹的伪善。
但说到底，她们才是她的亲人。
周游不过是想利用她。
姜龄深吸了口气，正是午休的时间，她不想回教室，干脆一个人漫步到了操场，找了块林荫地坐下。
一个人的时候更容易钻牛角尖，姜龄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焦虑下去。
她再一次打开了马塞克大侠闯关记。
她已经闯到了43关，小游戏很容易分散注意力，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一中有前后两个操场，教学楼后面的操场更大一些，草皮铺就了足球场和篮球场，外围是一圈圈红色跑道。
姜龄沉浸在游戏中，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操场边有些热闹。
她抬头看去，是几个男生在打篮球。
阳光恣意的少年们好像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挥洒着热血青春的汗水，一举一动都是校园里的风景。
姜龄看不太懂篮球，她只看到了陈淮舟，在那群同样高大的男生中，他也是最耀眼的存在。
马塞克大侠又一次闯关失败，姜龄的注意力早已被转移。
她忍不住开始默数他进球的个数，她看到他与同伴们击掌，看到他在阳光下跑动，发丝飞扬，都像是被渡了一层金光。
打篮球的陈淮舟笑得也平时更加真心一些，他运球时依旧显得漫不经心，可投篮的姿势却是张扬而帅气的。
人的视觉可能也会放大听觉，她好像听到了那砰砰运球的声音在耳边放大，砸在心间。
姜龄恍然就忘了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看得专注。
真是奇怪，为什么看男生打篮球也会让她短暂忘记不开心的事？
……
陈淮舟又进了一个球，虞兵兴奋地跟他击了个掌，他们以大比分赢了高三生，他舟哥是真的牛逼。
“诶老程，那是不是你班的学霸女神啊？”李茂突然喊了一声。
程化成尚且没反应过来，陈淮舟已经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他擦汗的动作自然随意，额前的刘海全翘了上去，露出精致的眉眼，在一帮刚刚运动完的少年中间，剑眉星目，帅得格外突出。
姜龄注意到他看过来时微微挑了下眉。
明明是很小的一个表情动作，她却不知为何，一下子捏紧了手机，将目光转开了。
“还真是，我班女神居然一个人跑来看我们打篮球？”程化成愕然道。
虞兵手肘搭着李茂的肩，闻言笑道：“你确定是看我们？是来看舟哥的吧？”
“说起这个，之前吃饭你们到底在谈什么？”大家都好奇。
陈淮舟看到姜龄撇开了眼，他心下轻哼了一声，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懒散道：“谈学习呗，不然还能谈什么？”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会来这里打篮球，还特地跑来看？
难道他身边还有她的卧底？
陈淮舟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程化成，是这小子？
虽然学习两个字从陈淮舟嘴里说出来就很诡异，但除了这个之外，他们还真想不出来他们两个能凑在一起谈什么。
除非他真的是对姜龄的妹妹上了心。
李茂就忍不住好奇地问：“对了舟哥，之前姜仪找人打听你，你怎么不去见她啊？”
他说的是真正的姜仪，隔壁校花一直在打听陈淮舟，只是一直到离开，都没能见到人。
陈淮舟抬脚往树荫下走，声音淡下来：“见她干什么？”
“……”
周围的男生们一阵无语，纷纷在心里感叹：兄弟太无情，那么漂亮的女生都追不到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天仙。
总不能真的对女生不感兴趣吧？
想到这儿，大伙的神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程化成离开时不忘招呼姜龄：“女神，回教室不？”
“嗯。”姜龄起身跟了过来，就像是这一个月来，她总是会刻意跟在陈淮舟身后走过放学的路，但看他的背影却好像变成了下意识。
程化成本着同班的情谊慢下脚步等她，好奇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后操场看球啊？”
“我来散散心。”姜龄动了动指尖，轻声道。
然而她刚说完，就发现陈淮舟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在说她撒谎一样。
姜龄想到后来她看入迷的情形，脸颊有些发热，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你们打球挺厉害的。”
“那当然！”男生们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开始吹嘘起自己的厉害之处。
陈淮舟没有说话，他走在最前面，看上去有点酷，拽拽的，不会为谁停留脚步的潇洒。
所以，他中午到底为什么跑来跟她说话？
如果是为了打听姜仪，为什么后来又说自己没兴趣……
哦对了，她还喝了他的汤。
姜龄想到这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抬手捂了捂自己的额头，脑子里有点乱，她今天还是早点回家吧。
“对了，女神——”
男生们从篮球又讨论回了今天的热点新闻，说起姜仪，就有人喊了一声姜龄。
她回过神来赶紧说道：“你们别这么叫我。”
“嘿嘿我班女神特别接地气，性格超好的。”程化成俨然是与有荣焉地夸道。
“是吗？那学霸加个微信不？”李茂立马笑着接口。
姜龄愣了愣，话到这儿好像都没法拒绝，好在她跟这些人在网吧认识的时候并没有加过联系方式。
她社交圈小，连同班同学的微信都没有加全。
现在跟这几个人加了后，她正在备注名字，就听程化成喊道：“舟哥，你不加吗？”
姜龄手指一抖，险些把刚加的好友又删掉。
就听到陈淮舟散漫道：“不加。”
姜龄垂头，认认真真打下虞兵的名字，随后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他们本来就是不熟的同学，加微信才会突兀。
回到教室的时候，简言之苦大仇深地从数学题海里抬起头看她：“龄龄你去哪了？快救救我，数学要我命！”
她宁愿去背文言文也不想做数学题啊。
“我来了。”姜龄边说边把手机放回桌屉，却发现里面被塞满了东西。
她奇怪地拿出来，才发现都是些小零食。
“这是谁放的啊？”
“当然是我们啦。”简言之笼统地说，“我看你走的那么急，面都没吃几口，可别又饿到胃痛。”
姜龄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她忍着眼前泛起的水雾，笑着说道：“谢谢，我、我正想吃东西呢。”
她垂头去解袋子，一滴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砸在了白色的塑料袋上，她以为没人看见，小心地拿指尖擦去，却不知道身旁的同桌一直都在看着她。
“是不舒服吗？”陆域轻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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