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没提情书的事，但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英子只好跟王老师说明了下南雪的顾虑。
王老师立刻皱眉道：“陈淮舟和姜龄？他们两个八杆子打不着吧？认不认识都难说。”
“不认识。”姜龄接口道。
南雪脸色不太好：“我只是担心影响姜龄学习。”
“这位家长，我知道你是担心自家小孩，只是怎么就扯到陈淮舟身上了？姜龄是很优秀，但陈淮舟也不差，现在姜龄都说不认识陈淮舟，你怎么还怀疑？”
王老师虽然对陈淮舟头疼，但自己班的学生还是会维护的。
楚英子是绝对相信姜龄的，眼见着南雪有些下不来台，赶紧打圆场道：“可能还是陈淮舟太出名了，有些家长担心也能理解，不过没有发生的事也不能冤枉了学生，姜龄是个很乖的孩子。”
南雪没有办法拿出那封情书，毕竟那是她女儿写的。
但她也没能让老师和她站在一处批评教育女儿，这一趟像个笑话。
离开的时候她脸色不虞，姜龄跟在她身后，想告诉她情书就是姜仪写的。
母女二人出了教学楼，站在无人的小花坛边，南雪才重新皱眉看向她。
“妈妈相信我了吗？我没有写过情书。”姜龄说。
“你班主任很喜欢你。”南雪沉默了一会才开了口，“是你单方面喜欢那个男生是吗？”
姜龄神色僵住，眼睛里的希冀就像一根燃烧殆尽的蜡烛，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熄灭。
“姜龄，学校给你奖学金？”南雪突然又问，她的眼神里也夹了些费解和恼怒。
姜龄又用手指甲去掐掌心了，她点点头：“是的。”
“但你没说过，我居然不知道。”南雪像是气极而笑，皱眉看着她，“奖学金是多少？”
“五千。”
“挺多的，不告诉我，你是怕我让你上交吗？你就是这么想自己妈妈的？姜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南雪声音里透着失望，也有气恼和难过，她又道：“一一有什么话都会跟我讲，而你，变得爱撒谎，自私又冷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儿会和她越走越远。
不亲近就算了，还防着她，这让她身为母亲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姜龄的不可控让她气愤，而她此刻压抑着情绪，在学校里没有爆发。
姜龄被她质问，她想笑却也想哭，眼睛酸得厉害，很想问她，她能和姜仪比吗？她的心里话可以和她说吗？
她什么时候关心过她，相信过她？
连老师的证明也无法抹灭她的偏心和认知。
奖学金的事，她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因为母亲不止一次说过让她别上学这样的话，她在母亲这里从来都没有安全感。
她努力学习，小小年纪就开始攒钱，她害怕自己没有大学上，她只是在为自己不被重视的未来留后路。
但现在——
姜龄憋回了眼泪，固执又无谓地看着她：“是啊，妈妈现在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南雪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在姜龄脸上看到了挑衅，对她这个母亲！
“你太让我失望了！”她抬了抬手，顾及到这里是学校，原本的巴掌转为手指，指向姜龄，“等你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丢下这句话，南雪沉着脸要走，结果刚绕出花坛就看到一棵冬青树后立了个人，对上那男生的脸，她神色微僵。
对方是周游。
她现在交往的男朋友的儿子，也是先前两家见面搅局的罪魁祸首。
周游此刻要笑不笑的对她打招呼：“阿姨，这么巧，竟然在我们学校遇到你。”
南雪直接无视了他，只是想到他原先的炸裂发言，忍不住回头警告自己的女儿，“姜龄，别再给我惹事。”
说完，她整理了下衣服，匆匆走了，高跟鞋的声音很快被跑完操回来的学生们掩盖。
姜龄觉得自己像是打了场仗，没有用到身体，却满身疲惫。
她可以预想回家会有怎样的风暴等着她。
可是无所谓了，她好与不好，都是比不上姜仪的坏女儿。
“姜龄。”
她正要回教室的时候，周游居然叫住了她。
姜龄蹙了蹙眉，不想理他。
“你妈妈看起来，很偏心呀。”周游盯着她，幽幽的说。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看到同类的兴奋和狡黠，仿佛正憋着什么主意。
姜龄被戳到痛处，她握紧了拳，好半晌才道：“不关你的事。”
“你不想反抗吗？”周游又道。
他声音里满是蛊惑，姜龄深吸了口气，匆匆奔向了教学楼。
然而反抗这个词还是如影随形的伴着她，就像是那个雨夜的寒冷和冲动深深地攫着她的心。
同学们已经陆续回了教室，姜龄习惯性地要拿卷子，手伸到抽屉里却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顿了顿，取出手机，下载了今天又被同学们讨论过的游戏。
《马塞克大侠闯关记》从高一风靡全校的时候，姜龄也没有去玩过。
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沉迷游戏，她从未沉迷过什么东西，如果说有，大概就只有学习。
只是现在心烦意乱，她并不想再做卷子。
陈淮舟设计的这款手机游戏，画风挺粗糙的，真就是两个看不清人脸的像素人物，看着像是古风大侠，但又简单的过于抽象，不过关卡还是挺有意思的，每一关玩法不同，一旦失败便回到起点，直到闯进下一关。
游戏有存档功能，随时可以暂停在某个通关后的关卡。
正因为每一关的玩法不同，才使得玩家充满了探索欲和通关的成就感。
“我的天，龄龄，你居然在闯关！”简言之回来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要知道，这个游戏她去年玩的时候，姜龄可是完全不感兴趣的。
姜龄被她的声音一吓，过独木桥的像素大侠掉下了悬崖。
闯关失败。
“啊啊我的锅我的锅。”简言之赶紧说道。
“没事。”姜龄摇头，重新点了开始。
简言之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她看着她把这关闯过去，才又问道：“龄龄，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啊，就是想玩玩看，游戏大侠能再好看点就好了。”姜龄随意扯开了话题。
程化成刚好路过，听到这话便停下了脚步，振振有词道：“嗐，这个我知道原因，舟哥做游戏的时候没找到合适的美工，他就干脆自己下手了，越到后面关卡越难，要同时控制两个人物，对了，好像最后两个角色还会PK，反正我是没玩到。”
美工？
所以，这两个角色也是他自己画的？
真的很牛了，姜龄边玩边想，心思也跟着飘远，好在前几关简单，她都轻松过关。
简言之坐在位置上调侃道：“舟哥？你们男生不会都这么叫他吧？”
“那没办法，大神是有这待遇的。”程化成边说边摸出手机，闯关启动。
玩游戏仿佛会传染，一时间周围都是闯关的特效音，简言之百无聊赖，凑在姜龄身边看她玩，偶尔会忍不住出声建议。
陆域盯着姜龄的背影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游戏玩得再好，高考也不会加分。”
简言之诧异地回头看他，察觉到他眼底的情绪，她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看姜龄。
这是在跟姜龄说吧？
他是在盯着龄龄没错。
“卧槽！我的97关又失败了，”程化成哀号了一声，他已经卡在这关很久了，死活闯不过去，听到同桌的话，他忍不住反驳，“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游戏都有电子竞技了，我们普通人玩就是调剂一下。”
“你确定不会影响学习？”陆域又道，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会，我还是有数的。”程化成言之凿凿，又感慨道：“一想到做这个游戏的是我们同学，我就佩服，有这能力，将来干什么不成功啊？”
“是啊，陈淮舟唱哥也好听，就他那张脸，进娱乐圈都没问题。”
“游戏也打的好，他去打职业也没问题吧？”
……
周围的人又变成陈淮舟夸夸会，陆域冷着脸，淡声道：“他把游戏带进校园本身就有问题，你们忘了去年被没收的手机了吗？”
看得出来他是很讨厌陈淮舟了。
而被热议的当事人正从便利店里出来，虞兵递了瓶可乐给他，陈淮舟刚拧开瓶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舟哥感冒了？”
“该不会是那天晚上把外套给美女穿才感冒的吧？”
“话说那个美女后来还有去网吧找你吗？长得确实比我们班徐洁漂亮啊。”
“这话你敢当着我们班花的面说？”
“不敢不敢，谁不知道班花把话放出去了，誓要拿下舟哥！”
……
陈淮舟身边跟了四个男生，都是八班的，跑操结束后去了便利店买喝的，这会儿他们又八卦兮兮地讨论起来。
“你们好吵。”陈淮舟摸摸鼻子，率先往教学楼走去。
虞兵等人跟了一会察觉不对，“舟哥你去哪？”
他们回班上楼梯在左边，他怎么往右边走了？
陈淮舟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懒懒道：“我散会步。”
“……”
跑操不够还要散步回教室？
他们都跑得够呛了，于是摆摆手先上了楼梯，最后虞兵还是跟上了陈淮舟，揽着他的肩膀说道：“行吧，我陪哥们去散步。”
陈淮舟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等上了二楼，他在一班教室门口停下时，虞兵才又道：“实验班，你找程化成啊？”
程化成高一和他们一个班的，关系还不错。
陈淮舟没应声，他的目光望向一班教室内，带着些探寻，似乎在找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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