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丽看着身旁的女警把关键词记完之后，接着才问下一个问题：“你知道尽帆的工资是多少吗？”
“嗯？”郑云天挺奇怪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毕竟薪资什么的警方应该都是能查到的，“底薪是六千吧，但是还有绩效提成之类的，这些我就不清楚了。”
“据你所知，尽帆会攒钱吗？”
“确实有。尽帆一直有攒钱的习惯，就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的。她还说不考研之后，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攒钱在秣陵买个小公寓，这样她就有一个自己真正的家了。”
女警略微颔首：“攒钱确实是个不错的习惯。这是她在工作之后养成的？”
郑云天蹙眉：“那应该不是。她好像没毕业的时候就开始攒钱了吧？”
“这么早？”
郑云天慢慢回忆着：“尽帆之前跟我说过。她的父母的确很爱她，但是并不会真正为她做什么考虑，只会自我感动而已。尽帆说，她真遇到什么事的时候根本指望不上父母，所以她才会拼了命的想要经济独立。尽帆对钱挺重视的，还在读本科的时候就靠写网络小说赚钱了，所以我猜她攒钱的习惯应该也是很早就有了。”
“网络小说……”何丽看了女警一眼，对方在这一行上画了个五星符号，“你知道她在哪个平台上写吗？”
“J站。”
“知道她的笔名吗？”
“不知道。她说笔名很重要，不论是谁她都不会说的，所以我也没问。”
何丽点了点头。若是还有副业收入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他们已经查过了死者的账户，发现她其中一张卡里有十四万元的定期存款。一个刚毕业一年、工作半年的女孩能攒出这个数目，其拼命程度可见一斑。
“你知道她攒了多少钱吗？”
郑云天摇了摇头：“具体数额我不知道，只知道她有攒钱的习惯而已。该有的**我们还是互相保留的。”
何丽追问：“那你猜一下应该会有多少？”
郑云天不知道为什么警察要追着问他这些事情。他思考了一会儿，迟疑道：“两三万吧？她现在工资也不高，就算都存下来又能有多少……”
何丽笑了笑，没再继续聊存款的话题。
郑云天看着负责记录的女警手中的那根笔不停的晃动，忽然开口问：“你方才问我十二点到早上六点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尽帆死亡时间的区间竟然这么宽吗？”
报案时间是下午一点，那么早上六点这个时间应该就是通过尸检得出来的。郑云天对法医并不了解，但没想到推测出来的死亡区间居然有六个小时那么长。
何丽没想到他会主动追问：“那倒不是……”
郑云天抬眸：“这不正常。”
两名女警一齐看向他。
郑云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道：“尽帆虽然会大晚上的出门散步，但最晚也就十一点左右，十二点出门对她来说虽然有可能，但也算是很晚了。可是你说持续到早上六点……”
他摇了摇头：“不应该的，尽帆不会整个晚上都在外面瞎走的。”
尽帆知道女生晚上出门不太安全，但一来白天没时间二来晚上人少，所以她还是忍不住会在很晚的时候出门散步。静谧的夜晚和安静的街道，能够让焦躁的内心得到片刻的宁静。
但她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安全的。
凌晨两三点出门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
更别说是在外面闲逛一整晚了。
郑云天很清楚这一点。
他抬眸看向何丽：“我大胆推测一下，你问我早上六点，是不是尽帆的死亡时间其实是在六点之前？而晚上十二点是她出门的时间？”
半晌，何丽叹了口气：“你猜对了。”
江尽帆住的是酒店式公寓，楼道和电梯里监控遍布。昨天查到了江尽帆的房间号之后，警方就去调了对应楼层的监控。
于是就看到她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出门，然后坐电梯下了楼。
而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是四点到六点的这个区间。死者在出门之后经历了四到六个小时后才死亡，让人不免感到奇怪：她这段时间都去做了什么？
郑云天略微吃了一惊：“这么长时间……”
何丽点头：“是啊，这么长时间。第一现场距离尽帆所住的公寓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如果说是过了五六个小时才在那失足坠落实在是有些牵强。”
郑云天沉默了一会儿，脑中闪过桥边他和沉舟二人的推断，最终还是说了昨天夜晚自己想到的东西：“应该不是意外。”
何丽双手十指交叉，她听了同事们的报告，知道昨晚郑云天去现场看过了：“为什么这么说？”
“桥两边的护栏很高，几乎能和尽帆的身高持平了。并且护栏中间没有能让一个人通过的空隙。这种情况下她很难‘意外’坠桥，只能人为翻出去的。”
至于到底是她自己翻出去的还是别人给她掀下去的，那就不好说了。
何丽颔首：“这倒也是。不过问题就在于，对于这起案件来说，自杀和他杀其实也很难成立。”
郑云天也想到了：“因为那个高度根本不致命吧？如果尽帆不是意外脑袋撞到了石头上大概根本不会死，甚至有可能毫发无伤。就算是撞上了，如果只是胳膊腿碰了也出不了事。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不应该选这种概率很低的方法吧？”
“是啊，”何丽摩挲着手指上的关节，“最合理的推测是，死者和一个人在桥上发生了争执，冲动之下，对方把她从桥上扔了下去。没想到脑袋碰到了石头，这才出了人命。”
郑云天细细思考了一番，表示赞同：“确实，过失杀人的推测会更合理一些。但是……”
“但是？”
郑云天抿了抿嘴唇：“尽帆不像是会和别人起冲突的样子，我觉得过失杀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何丽轻轻一笑：“怎么都说不通，难道是尽帆突然想从桥上跳下去，结果意外去世了吗？”
“……”
问话结束了，负责记录的女警站了起来。郑云天起身，在即将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忽然回头：“尽帆她……是当场死亡的吗？”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
其实尸检报告上还有一条信息，江尽帆额头上的伤虽然严重，但也并不致命，导致她死亡的其实是失血过多。也就是说江尽帆跌下桥之后并没有马上死亡，或许只是陷入了昏迷。
但是那个时间公园里不可能有人，救治不及时才让她失血过多死亡的。
思虑片刻，何丽还是说了实话。
“不是。”
郑云天垂下眼眸。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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