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檀闻生急急忙忙赶过来,敛了敛衣摆向二人问好。

“十鸢你还好吗?”

那场闹剧檀闻生也在场,顾及到种种原因他无法直接上前查看她的状况。

“已无大碍了。”

檀闻生又看了看程祈尧,转过头面向程十鸢征求她的意见。

“十鸢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十鸢无声询问程祈尧,程祈尧没说话,只伸手拍了拍程十鸢的背默许。

檀闻生将其带到不远处的池边。

“我不可离开太久,十鸢我长话短说,”

檀闻生红了红脸,明明感觉是很严肃的事情,他看起来却像是很不好意思。

“十鸢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重音在我,让人无端产生一种非嫁不可,只是人选未定的错觉。

当然,也许并非是错觉。

程十鸢第一时间想到了武贵妃临死前的那一番话。

起初只以为是“绑架”自己的借口,或许更是在提醒些什么。

程祈尧或许也看出来了,才会有那一句“我不会让十鸢留在深宫之中”。

可要怎么破局,皇帝只是需要时间,风口一过,他仍然可以将程十鸢留下。

檀闻生看得明白,程府即使有心护她,皇权之下不得不服,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便是旁人有心求娶。

“十鸢,十鸢?”

程十鸢陷入自己的想法中,檀闻生喊了几声才回过神。

说真的,还有比现在更复杂更讨厌的局面了嘛?

她刚回到程府,又要到一个不熟悉的檀府?虽然总比留在皇宫来的好。

檀闻生似乎是明白了她在顾虑什么。

“准备聘礼、服饰这些总需要时间,可以多准备些时日。”

檀闻生总说自己是个粗人,但骨子里是个温柔细致的人,比如此时,

或许他可以什么也不说自顾自下决定,但他还是选择先来问问程十鸢的意见。

“多谢逸云了。”

程十鸢还是松了口,并非真的想嫁,不过是眼下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要问问原因吗?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一次又一次帮着自己?

程十鸢觉得没必要,也有些愚蠢。

眼前的人若是真的为了自己好,连询问都显得像质疑;

若是别有所图,

问了也不会承认。

最多是得到一个古怪的反应,除了能印证自己的猜测,难道还能从他的反应里看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吗。

檀闻生抬起手原是想安抚一下程十鸢的心绪,觉得不合礼数又悻悻放下了。

“对了,这几日似是要下雨的样子,十鸢注意身子。”

他确实不能留太久,行刺一事发生檀府总要守在皇帝身旁。

檀闻生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不远处程祈尧见人走了才走近。

“还看呢人都走了。”

程祈尧作势要敲打她的额头,程十鸢忙捂着后退。

“阿鸢和檀公子很熟?”

“……是朋友。”

程十鸢也不知道该怎么定论现下的关系,应该…可以算是朋友吧。

程祈尧没问二人聊了什么,程十鸢也不打算主动提。

总不能说,他是征求意见来娶你妹妹的吧?

从第二日早上起这天就雾蒙蒙的,到了中午终于下起了大雨。

这雨到了第三天也不见弱势,打在屋檐听的人心烦。

突然一阵响声,接着便是一阵喧哗。

程十鸢坐在屋内,程祈尧正半躺在一旁看书小憩,闻声也坐起身看向声源处。

程十鸢打趣过他一男子总赖在她的屋里。

不过程祈尧说自己身子弱也帮不上什么忙,程十鸢怕戳人痛处便再也没提过了。

程十鸢压抑住自己的激动,故作疑惑地起身询问怎么了。

屋外的宫女说是后山突然坍塌了一部分,殃及到了后宫。

这她当然知道,不过是试图想看看皇帝的反应。

那日素娘带她去后山,她并非想确认淑妃的遗体,总是能作假的。

她自小在麓山长大,霍师傅教了她些本事。

前几日就有落雨的预兆,不过是小赌一把,却没想到老天眷顾真的成了。

有公公通报,让二人去往前殿。

程十鸢本还疑惑,直到见到程懿。

程懿着急上前查看自己两个孩子的安全,或许是他们所在的院落离得那后山近了,程懿担心却离不开,只好差人带他二人前来。

在自己眼下总归更安心。

皇帝坐在主位上不见怒色。

程懿带着二人到一旁坐下。

似乎是错觉,皇帝对于程府好像太过宽容了。

文武百官议论朝政的时候,竟也允许程懿中途捎上他们。

“既已到了,爱卿继续吧。”

程十鸢低着头细细听着,那是她熟悉的声音。

五皇子被刺一案,是乐衍在负责。

乐家早已落势,若不是要重新重用,那就是皇帝知道查不出什么,想借此彻底拉乐家下马。

程十鸢余光中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默默汇报着不痛不痒的信息。

不出所料的,皇帝勃然大怒,斥责着已给了如此多的时间和人手却还是只能查到这些。

程十鸢顾及往日的情谊,还有素娘所说的尽快离宫一事,主动请愿道,

“民女愿协乐家一道查出此案真相。”

程祈尧拉住程十鸢衣袖,低声暗呵。

没人知道程十鸢现在有多紧张,紧紧撺握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朝堂之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直到皇帝一声轻笑。

“你?你凭什么?”

“或许此次后山一事正与此案有关,民女自小生活在麓山,对于这些也小有见解,望陛下成全。”

程十鸢死死低着头不敢抬,直到皇帝允诺的声音落下才长舒一口气。

不出意外遭到了程祈尧的训责。

程懿自知对不住程十鸢,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红了双眼,一遍遍对她担保一定会护住她。

程祈尧就不一样了。

“十鸢你是不是疯了,入宫前我怎么对你说的,别惹是非,我们走个过场就能走了,为什么要去染一身腥!”

程祈尧平日里在她面前不正经居多,在外人面前又是温顺孱弱的程公子,程十鸢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

程十鸢无法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

“哥哥,相信我,我也想早日回府。”

程祈尧气急了也只是拧了把程十鸢的胳膊,没使多大劲,程十鸢故作疼痛又心疼地摸摸。

“我也要去。”

“哥哥要怎么去?”

“我不至于身子弱的这点路都走不成!”

“可有可能要去后山诶。”

“…那你就有事喊我帮忙!听到没有,不许自己扛!”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哥哥。”

夜深了,程祈尧回自己的屋子了。

程十鸢院落中无声无息多出一个人。

“后山一事,是十鸢做的?”

程十鸢没多惊讶,回头看向门口满眼欣赏的素娘。

“只是一点小把戏罢了。”她有些挫败的低着头。

素娘走近,像是母亲一样摸了摸程十鸢的脑袋。

“皇后娘娘也会很欣慰的,十鸢成长为如今的模样。”

话音一转,“有看出老皇帝什么破绽吗?”

程十鸢摇摇头,正是如此她才有些意料之中的挫败。

“老皇帝心思深沉,断不可能因此就露出马脚,不过,我本以为十鸢只是确认武贵妃所言是否为真,不曾想是这般,倒是我有些小瞧你了。”

程十鸢这才抬头看向素娘。

素娘笑了笑,像对待自己渴求夸奖的孩子。

“想不想听听,我听到了什么?”

素娘在后山一事发生后便知道是程十鸢的手笔,稍一联想便知道她想做什么。

不过仅凭程十鸢,做不到。

于是她迅速来到了皇帝所在处。

老皇帝心心念念着长寿以长居皇位,听信那些巫师的话。

不过也正是有了这一层关系,才能有淑妃祸乱朝政以歼灭东离一事,此后更是深信不疑。

五皇子一死,后山又事发,皇帝担心是天道降罚。

所谓巫师添上了一把火,更是诚惶诚恐,急要一个真相,一个是人为的真相。

“等等,”程十鸢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五皇子并非皇帝所害?”

素娘疑惑,“皇帝膝下子嗣不多,即使真的为了皇位,何必如此招摇地杀了自己的孩子?”

错了,她理解错了。

那日素娘的话,她自然代入五皇子一案是老皇帝的手笔,因此才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真相”。

当时自己只想皇帝心狠手辣至此残害子嗣。

她有胆揽下也不过是坚信这一点,若是真有行刺凶手,那此事才是难办。

或许接下来,真的需要素娘的帮助了。

程十鸢为自己无端的猜测苦虑半宿,天蒙蒙亮才睡去。

不过多久便悠悠转醒。

屋外是乐衍派来的人,前来接程十鸢。

程十鸢已经有许久不见乐衍了,此刻他站在自己面前多生恍惚。

沉重的心态让她无心叙旧,当下查出真相才是最要紧的。

不过,乐衍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十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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