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书白皱着眉沉默不语。
刘兰秀似乎也看了出来,她轻叹着,忽地开口。
“阿渊的事,其实他前两天就跟我们说了,当初他爸死了,确实是你爸还有两个邻居帮忙给送去的火葬场的,就连火化的费用都是他们几个人一起垫的……”
刘兰秀说着轻轻一叹:“他爸好赌的事,以前我们也偶尔听他妈提起过,但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六十万在当初的那个时候,都够在京城买套房了,哪像现在啊……”
时代在变,世道在变。
就连这金钱也一年不如一年的值钱了。
以前三十万就能在京城买一套房,现在三百万还不一定能买到好房子。
郑书白没有说话,脑子里却下意识地想起墨明渊之前说的那些话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些年因为他当初不辞而别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是散了几分。
“当初他回黄草村的事,你跟爸知道吗?”
“我不知道,不过你爸当初确实是远远的见过他一次,但那会他变化挺大,你爸也没敢断定是他。”刘兰秀道:“之前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他妈原本就是京城那边的人,但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出了事,忘记了以前的事,后来是被他爷爷给捡回去才跟他爸结的婚,但他爸那人确实没有担当,结了婚都还爱玩,老婆孩子都顾不上,最后玩脱了还连累他们,要不是他妈咬牙拼了口气带着他去京城,他们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被墨家那边找到。”
十年前的信息并没有现在的这般发达,电子设备更是有钱人才玩得起的,寻常人家想要摸一摸电脑,都还得跑网吧里面才行,那时候盛川市更多得是乡下地方穷乡僻壤。
就连当初的黄草村,看似是在城里,其实也只是在城里的某个小乡村角落而已。
这些话,被罚面壁思过的郑祁明也听见了,他忍不住想要插话。
“怪不得当初那狗……咳那小子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刘兰秀脸色瞬间沉了,话音也冷硬了几分:“他不走,难道留在这里叫赌坊的人抓回去当童工,还是割腰子挖眼珠子去卖啊?”
郑祁明摸摸鼻尖,声音弱了几分:“那就算……就算要走,至少也给我留个信儿啊。”
“给你留信?你多大的脸啊?”
“……”
“再说当年世道乱得那么厉害,你以为赌坊的人打死了他爸还敢上门追债凭的是什么?没有个靠山,那些人敢这么猖狂?万一赌坊的人找不到他,抓了你们来当人质,你说他们是继续躲着还是不理不睬不管你们的死活?”
“那他不辞而别,赌坊的人就这么轻易算了?”郑祁明似乎反骨上来了:“当初住在黄草村的时候,他跟我们家的关系随便打听都能知道吧。”
“嘿,你小子,我听着怎能觉得你好像巴不得我们能出点事呢?”郑董成忍不住一脚给他踹过去。
郑祁明心里憋屈,默默闭嘴不说话了。
他知道,他爸当年就因为他是男孩,而一直都不怎么待见他!
别人家结婚生娃,要么就是先开花后结果,要么就是先结果再开花,到他这里,因为第一个孩子是男孩,他爸就一直以为他是一朵花,还买了满满一箱小姑娘的新衣服,结果生出来是个果,还是带茶壶的!
当初没被溺死在澡盆里,感觉都是他爸良心发现!
刘兰秀有些好笑,也没去管他们父子,只对郑书白说。
“其实当初那些人,也是找过我们麻烦的,不过被你师傅拦了下来,我们才都没有事。”
“师傅?”郑书白着实意外,他记得他师傅一直都不喜欢管闲事。
刘兰秀笑叹了一声是啊,就低低地说起了当年的事。
当初郑书白跟郑华扬年纪都小,他们两人去上学不久,那些人就过来了,小贝那会年纪太小,怕她被吓着,刘兰秀就让郑祁明抱着小贝回房间躲起来。秦尧那时候还在家里,半大的孩子,愣是提着家里的砍刀,站在外头跟赌坊的人对峙,眼看着差点就动起手的时候,是郑书白的师傅,一个看着年岁不大,却满头白发的年轻男人就走了过来。
就是他的出现才震慑住了那些赌场的人,让那些人没敢乱来,不然当年黄草村那边是少不了一场火拼的。
这些事,刘兰秀说得很详细,但郑书白听来却愈发觉得疑惑。
那些赌场的人,感觉不像是出来要债的,反而像是……来斩草除根的。
回到学校,郑书白将这个情况跟几个室友说了,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过来,就佐淮说了一句:“墨家有问题。”
郑书白当即就微微怔住。
佐淮道:“赌场的人不管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做到只手遮天,打死了人还能紧追不放的,甚至于有恃无恐牵累无辜,除非被打死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目标,而是另一个人。”
郑书白皱紧了眉。
他对墨明渊的妈妈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隐约记得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却从来都不打扮,成年半散着头发,弯腰低头,显得很是胆小似的。可她具体是什么样子,郑书白已经记不得了。
“管他对不对劲,反正现在跟你也没多大关系。”高博捣鼓着他的摄影机,漫不经心地道:“墨家没有问题最好,有问题,相信那个墨什么渊的他能处理,要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这里,是不是?现在你与其去想那些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不如还是想想一会晚上直播,怎么跟人互动才不会冷场。”
郑书白:“……”
他忘记了。
今天晚上高博要让他开个直播。
郑书白对这个并没有经验,上个星期说起这事的时候,这几天他其实也在研究别的主播是怎么直播的。
但这风格他感觉自己模仿不来。
高博也不要求他模仿别人,只让他遵从自己的本性和心来直播就行。
虽然高博憋着口气跟高琪较劲,想把高琪给比下去,但他很清楚,经营人设其实很累。
郑书白是友情帮忙,他还没丧心病狂到让郑书白从一开始就立人设。
而且高博也想通过这次直播,摸清楚真正关注他们的活粉究竟有多少,僵尸粉又有多少。
当然这所谓的僵尸粉并不是真正的僵尸粉,也不是鱼钩友情赞助,而是有些用户的关注只是随手点一个关注,在很久之后又会随手一个取消。
这种粉丝空间太大,不在高博对数据参考之列。
毕竟鱼钩决赛,比得就是活粉量。
……
鱼钩上,文剑武书生的账号,至今只发了三个作品,但这短时间,粉丝量量已经突破十五万,在这鱼钩的新人主播里面涨粉算是比较快,粉丝砸钱也比较多的。
鱼钩的新活动,只要注册时间不超过一年,就能报名冲击新人主播榜。
鱼钩的这个新人主播榜,分四个赛季。
一个赛季一个月,第一论入选人数不限,只要粉丝满一万就能参与,第二轮入选人数为一千,第三轮腰斩一半只选五百进入线下比赛,第四轮决赛,除开前十名,就是十名优秀奖,十名安慰奖,总共三十人。
高博目标明确,他对决赛没有执念,他只想打到高琪!
当然,如果高琪最后真能进了决赛,高博就是砸都要把郑书白砸出去!
高博斗志昂扬,郑书白也舍命陪他。
郑书白对直播没有经验,也确实不知道直播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他也不想把自己固定的某个局限的人设。
最后,郑书白决定。
写字吧。
高博听到他的这个决定,人都楞了。
“你说什么?写字?钢笔字,还是毛笔字?”
“狂草。”
高博一听,再想着他的鱼钩账号是叫文剑武书生,顿时眼睛都亮了。
“行,就写字,写狂草!”
高博开始布置场景,调试镜头。
郑书白让他别搞那么麻烦,他将窗户作为背景,将窗前的竹桌往前移动,他站在竹桌跟窗户的中间,镜头正对着他时,瞬间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宁静。
梁煜将高博带来的包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套汉服出来:“阿博,小白需要换衣服吗?”
“不用了,就这样吧。”高博说:“我们不营造人设,除了一些必要的视频,其他时候小白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是了。”
“行。”
梁煜又将衣服叠好小心地放进包里。
为了方直播便,郑书白换上一身白色的衬衫,腰部紧瘦,浅蓝色的牛仔裤,将他的腰肢衬托得不盈一握似的。
这次直播因为涉及到画纸大小问题,以及氛围视觉的冲击等问题,高博调试过后,还是决定选用了广角镜头。
镜头里的郑书白整个新桌子都能入镜,连着窗台下摆放着的一盆栀子花都映照其中。
整个镜头里有花有月,有竹桌,氛围充足,完全不需要开什么特效烘托。
关键高博发现,开了特效后,郑书白给人的感觉反而假了,还不如这样更为实在。
为了避免写字的时候意外入镜,郑书白找了个黑色的口罩戴上,开始准备自己需要用的东西。
栗色的碎发下,他不知道,他那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尤其突出宛若星光。
高博见了,都忍不住吹一声口哨。
“我现在算是知道犹抱琵琶半遮面,到底是什么意境了。”
郑书白耳尖微红,扭头瞪他。
梁煜笑着叮嘱高博:“你行了,小白面子本来就薄,你再打趣他,恐怕一会他没法好好直播了。”
“他面子薄?”高博好笑:“你也不瞅瞅他揍人时候的那股劲,哪里像面子薄的人了?”
“知道你被揍过了,现在闭嘴,马上到时间了。”
被梁煜这么一说,高博只得乖乖闭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他确实是被郑书白揍过,就在刚开学的时候,人来到这个寝室,因为跟赵肖发生点误会惹怒了赵肖,等到郑书白一来,赵肖立即哭着告状,结果郑书白就把他给按着揍了。
那一招一式规范到让人发指!
后来高博才知道,郑书白家里的几兄弟,包括他那个高中的妹妹,在小时候上的都是武术学校,关键郑书白还开小灶。
原因无他,郑董成夫妻觉得以前的世道太过混乱,孩子们学个保命的手段十分重要。
当然郑家的这几个孩子,只有妹妹小贝跟郑书白以前去参加过少年武术比赛,小贝获得第三名,郑书白是他那一届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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