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了,应该没有。”
尽管不知道身份是何时被怀疑的,心慌过一秒后开口语气依旧镇定,裴霁仗着在互联网上没有留下照片,见过他的人都是裴氏高层,仅凭一个相同的姓氏,只要他不认,没有人能查到他真实身份的蛛丝马迹。
沈朝无声望向黑暗中那个轮廓,他历来心细,再加上特意留神,没有错过那几秒呼吸的变化,裴霁因为这个问题在紧张,或许真相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
初见时皮毛雪白的小狼倒在沙滩里,满身伤痕,血迹染红身下的大片沙滩,毛色因为污浊而不再油光水滑。被好好照顾过一阵后很快恢复人身,而且有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不像取给狼或者狗的;醒来后记得自己的名字却不记得除了名字以外的其他事。
最大的可能是他或许曾经真的是被裴氏圈养的宠物,被虐待得满身是伤,因为忍受不了而出逃,所以假装失忆不愿提起那些过去,不想再被送回或抓回那个地方。
原先的困意因为想到这种可能性去掉大半,沈朝从床上爬起来,将房门打开条缝隙,走廊的光透过门缝照在二人身上,他的小狼如今身上再看不到那些伤痕:“既然忘了就把过去的事彻底忘了,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好。那就有劳沈少收留我啦。”藏在身后因紧张而攥紧的拳猛地松开,裴霁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往门边倚去,眉眼含笑地打趣起来。
笑容忽然凛住,他被温暖得散发着热气的怀抱抱住,那是刚在被子里捂过的温度,柔软的头发蹭过脖颈,勾起层层痒意,在耳侧响起的声音因困倦而格外软糯:“不要不开心,我会是你新的家人,会永远对你好的。”
紧随着话音而落的,是背后带着抚慰意味轻轻落下的手掌。
背对着昏暗的光亮,裴霁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回应,逃避似的闭上眼睛,却在身前的温暖即将脱离之际猛地将人重新团住,死死按进怀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比心灵先一步说出那句“好”。
那天晚上谁都没先松手,相拥抱了很久。最后是沈朝趴在裴霁肩膀悄悄打了个哈欠被发现,才被赶回床上睡觉。
关掉灯,隔很久没听到开门声,沈朝悄咪咪睁开眼,就看到那双金眸在黑暗中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联想到他的真身,夜半三更,狼守在人身边,有点子吓人了小狼,清清嗓子,委婉劝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睡觉。”
“我......我怕有人会趁夜闯进别墅对你不利。”
“不会的,我们在别墅外面安装了那么多安保设备,而且前阵子刚出过事,这几天小区安保出奇的严。快安心去睡觉吧。”
沈朝是真当他在担心这个,认真分析几句,但那人打定主意就是不走,问就是担心,非要在这守着。最后也不知道几点走的,反正彻底睡着之前都没听到开门声,倒是睡着后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偷摸他的脸。
听到越来越安稳的呼吸声,裴霁继续在沙发坐了会儿才开门离开,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在这守着,但就是不太想离开。
次日早上,沈朝姗姗醒来时已经将近十点了,自从穿书不用上班后他天天睡到这个点,由俭入奢易,忽然觉得那些年起早贪黑赚钱的日子是那么痛苦,以至于他报复性地要赖床很久。
窝床上玩手机,玩到肚子饿真的要起床,才惊觉已经十一点。
简单洗漱完下楼,餐桌已经摆满丰盛的菜,而且是热乎的,显然是刚做完不久。穿着黑色毛衣的大高个把围裙系得像西装那样板正,端了个盘从厨房走出来。
沈朝笑说好正经,上前把系带解开,围裙是按他的尺寸买的,穿在裴霁身上明显局促很多。把细长的带子重新打上蝴蝶结,心道该买个新围裙,显然以后家里做饭的工作不会是他的了。
饭后有些晕碳,再加上追的无聊感情剧开始注水,沈朝躺在沙发上晕晕乎乎地没忍住又小睡一会儿,醒来时身上盖了件薄毯,总爱待在身边的小狼却不见踪迹。
在一楼晃荡一圈没找见人,上去二楼,客卧也没有,最后是在书房找见的人。
门被推开时,沈朝明显看到电脑后的人手握鼠标匆忙点了几下,像生怕因玩电脑被训,这条件反射一样的动作还不知道之前在裴家经历过什么遭遇:“没事,你继续玩,说了允许你玩的。我就是来给你送个东西。”
比巴掌大些的长方形盒子被放在桌上,盒子上还有用作封口证明未拆的防伪标签,是裴氏旗下明嘉科技研发的最新款手机。
“这年头没有电子娱乐是不行,是我疏忽了,我特地给你买的,别愣着啊。快拆开看看。”
沈朝坐在书桌上,期待地看着裴霁,见他拆开盒子后脸上露出笑容也高兴起来,当他之前没玩过这些电子产品,还特地手把手详细教学各个功能怎么用,最后也没忘了加上通讯。
没人比董事长本尊更清楚明嘉这款新手机都有什么功能,但裴霁还是装作第一次知道,时不时地“啊”声表达惊叹,像隐居深山的原始人误入现代都市。
但偏偏越是这样的反应越让沈朝心疼,觉得这是个深受虐待,还连现代科技都不被允许接触的可怜小狼,于是教得更加认真,为了弥补裴霁并不灰暗的过去,教完怎么用手机,又开始教怎么玩游戏机,颇有些拔苗助长的意味。
最后要不是裴霁说玩累了该下楼吃饭,就要开始无缝衔接教怎么用电脑了。
“你先下楼等我,我把东西收拾好就下去。”
“不用收拾啊,又没外人,乱着呗。”
沈朝不爱收东西,反正家里就两个人,东西能找到就行,但养了只爱干净的勤劳小狼,这种言论自然不被容忍,于是被小狼嫌碍事推出房门。
关上书房门,裴霁没有第一时间收拾那些随手丢在地上的东西,而是来到电脑前,将刚才急急忙忙没删干净的聊天页面彻底清空,才弯腰去捡地上的游戏机。
傍晚,没什么事干的闲狼在沙发上陪闲人追下午看到一半的那个剧,沈朝根据网上的风评直接跳过男二女二磨磨唧唧的注水感情戏,直奔男女主分手大戏。雨夜,因为反派挑拨离间,男女主发生误会,女主坐上离开的出租车,大雨滂沱,男主跟在出租车后哭得撕心裂肺。
裴霁看得无语,觉得这纯属为了虐而虐,两人都没嘴,要说开了根本没那么多事,刚想吐槽,尾巴尖传来湿漉漉的热意,转头去看发现他的尾巴正被沈朝握在手里,尾巴尖贴在眼眶下,自动接住源源不断的泪水。
毛茸茸的胖尾巴收水性很好,沾湿一边就被换到另一边,能吸很多眼泪的样子。
大概是注视着他的目光太强烈,沈朝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埋进尾巴里,深呼吸几下,将眼泪憋回去,才放下尾巴,嗓音哑哑的还带哭腔:“你怎么都不哭,这片段多虐心啊。”
裴霁沉默片刻,看看屏幕又看看带着两行泪痕的人,实在无法对这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情戏感同身受,又怕被说没有心,只好提议:“这么伤心还看吗?要不换个喜剧吧。”
“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啊,虐虐的多酸爽!”抽出一张纸贴在脸颊,随着屏幕里男主亲眼看到女主的车被反派撞飞,沈朝开始新一轮的暴风式哭泣。
哭到中场,手里的纸被抽走,眼尾痒痒的,白色的柔软尾巴尖贴过来,拂去眼角的些许泪花,顺着尾巴去看,把被泪水打湿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的人满脸写着无法理解。
“你把我的纸丢了,我用什么擦眼泪啊。”
“用我的尾巴。”
湿乎乎的脸被某只狼没好气地拿尾巴拍了下,并不痛,沈朝非常宽容地没有计较裴霁用尾巴拍他脸的事,双手将大胖尾巴抱在怀里,尾巴自助地时不时在脸上擦几下。
在电视剧又开始注水后,终于冷静下来,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傻,讪讪地将尾巴放下,利落地擦干净脸上残留的泪痕。
裴霁抱着手在旁边看着,觉得好笑,刚刚勾起唇角,就被敏锐地一瞪,赶紧压下笑容,虚伪地附和:“这剧还挺感人的,我都有点想哭了。”
“但你没哭。”扫眼哑口的裴霁,沈朝冷哼声,不为所动,靠在沙发上高冷地快进,然后别别扭扭地接过送到他眼前的水杯。
哭了这么久,还真有点口渴。
门铃响起,裴霁自觉起身去开门,门口传来厉声的质问:“你是谁?为什么在小朝家里?”
“你应该先说你是谁。”
两个人在门口僵持半天,谁都没退步。
沈朝等半天没等到人回来,最后没耐心地将视频暂停,穿着毛茸茸拖鞋走出去看,门口被高大的背影挡个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对面的人:“裴霁,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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