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洋再遇到陈娇娇的时候,在食堂。
她艰难地用一只手打汤,结果汤撒了,翻了自己一身不说,还溅到了身后人的鞋子上。
陈娇娇同人家打招呼:“对不起”说了好几遍,对方还不依不饶,死咬着是新买的鞋子很贵让给清洗费什么的。
陈娇娇不卑不亢:“那我帮您洗干净好不好?”
对方牙尖嘴利:“你洗得干净?你是开洗衣店的吗?笑话?就你?”
司洋走到陈娇娇的身后,忽然出声:“你这个鞋子多少钱?”
那女孩一愣,她见过这个法律系的系草,有些帅的。
没想到会同她搭讪?
女孩讷讷的:“五百八……”
司洋扬起下巴,从皮夹里数出六百块钱,递给那个女孩子:“不用找了。”
他直接替陈娇娇买断了那双鞋。
陈娇娇咬着唇,有些难堪,目光游离。
女孩悻悻,还是瞪了陈娇娇一眼。
“等等。”司洋喊住她。
女孩回头:“司洋?”语气欣喜。
司洋漫不经心:“那你还不把鞋脱下来?”
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为难人的话。
那女孩脸涨得通红。
陈娇娇忍笑忍得肚子疼。
事后,司洋问陈娇娇:“你怎么这么包子?不会骂人的?”
陈娇娇咬着唇摇摇头:“不会。能好好说解决的事情,干嘛骂人?我不骂人。”
她在撒谎。
她会骂人。
如果对方越是撒泼,她骂得越凶。她曾经当街把父亲的一个姘头骂得羞于见人。
她不骂人,是因为她看见司洋就在附近。
司洋撇了撇嘴,说:“大小姐。”
“啊?”陈娇娇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像个大小姐。”司洋说。
“我……”陈娇娇羞红了脸,“……我没有。”几个字细若蚊蝇,“我没有……我不是……”
少女快哭了。
司洋挠挠头:“不是说你脾气不好,是你脾气太好了,你别哭啊……”
少年手足无措,全身上下没有纸巾,他匆匆跑到小卖部买了纸巾和水,递给陈娇娇。
司洋把那个女生的鞋当成皮球,要踢进垃圾桶。
陈娇娇阻止他:“不要,多浪费,这双鞋还好的,我洗干净我穿……”
司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死死看着她,难以置信。
陈娇娇的头越来越低:“五百多呢……”
司洋把那双鞋放在垃圾桶边上,然后对陈娇娇说:“我带你去买双鞋吧?那双鞋丑的很,不适合你。”
陈娇娇别扭:“干嘛要你买,我自己会买。”
她在撒谎,她舍不得,五百块的鞋都舍不得,她只舍得买五十块的甩卖货。
司洋说:“我刚才说错话了,当我给你赔罪。”
他们又开着玛莎拉蒂去了万象城,这一次司洋先带她去吃了饭。
陈娇娇第一次吃日料,坐在和屋里,穿着和服的服务员一个菜一个菜端进来,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有自助的,但是司洋从来不吃自助。
他说:“自助拿出来的东西都不好,天妇罗的虾不够大,鳕鱼用油鱼替代,我们单点,你喜欢吃甜虾还是三文鱼?”
陈娇娇茫然地看着菜单:“我都可以。”她其实不知道这些区别。
她连日料自助都没有吃过。
服务员进来问要不要酒水饮料。
司洋说:“我要开车,给小姐来一点甜酒,一点点就好。”
甜酒度数应该很低,但是陈娇娇满脸通红。
她觉得这顿饭真好吃,冲鼻子的芥末,反而让生鱼片肥美鲜香。
她很喜欢日料,很喜欢这种吃饭的环境,也很喜欢和他一起吃饭的人。
她撒谎。
她其实是很喜欢有钱的、帅气的、阳光的少年。
这个少年,司洋,恰好是满足所有条件。
陈娇娇说:“谢谢你。”
司洋甚至给她剥甜虾,挖冰激凌球。
“应该的。”司洋说。
他撞了她,导致她生活不方便,导致她翻了汤,进而弄脏了别人的鞋,导致她被人骂……
他应该的。
司洋带着陈娇娇去买鞋子,陈娇娇一眼看到那个八千块的限量款球鞋。
她多看了两眼。
司洋叫人取了给陈娇娇试,买手店店员夸赞:“很合适啊,我们这就抢到这一双,限量款很难抢到的你知道……”
陈娇娇努力遮住脚底板袜子上的洞,大气都不敢出。
司洋说:“要了,再拿皮鞋两双,都这个号码,刷卡。”
陈娇娇话都说不出:“三,三双啊?”
司洋没管他,拉着她又去精品服装店,给她配齐了袜子,一打一打的买。
陈娇娇隐约觉得司洋知道什么,但是司洋风度好,司洋没说。
回去的路上陈娇娇很沉默,她闷闷不乐。
司洋问她:“你不开心?不喜欢吗?”
陈娇娇说:“对,我不喜欢,太贵重了。”
她撒谎,她很喜欢。
但是她必须假装很清高。
没有男孩子喜欢拜金女郎。她不能成为他眼中的拜金女。
司洋说:“不喜欢咱就去再买,这三双你随便穿穿……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周一,下周吧,下周末咱去市中心买……”
陈娇娇难堪:“我不要。”她说。
她撒谎,她想要,很想。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想。
“那我成什么了?一直花你钱,一直让你给我买东西?我成什么了?”
“我应该的呀。”司洋说,漫不经心的,眼睛还是专注着前方的路。
该死的应该的。
陈娇娇忽然有些愤怒,她不要他的应该的。
她在撒谎,她不要他因为“车祸”的应该的,她要他因为“别的情绪”的应该的。
陈娇娇开始不接司洋的电话,也拒绝他的好意。
司洋反而像是上赶着去堵了陈娇娇两次,都没有堵到人。
室友美芽阴阳怪气地对陈娇娇说:“我们娇娇呀,在被大帅哥追呢,怎么?我们娇娇还清高呢?看不上法律系系草?”
陈娇娇“碰”地摔上门,“对,就看不上了。”
她撒谎。她不是看不上他,而是知道他看不上她。
美芽有美芽的圈子,她通过男朋友把陈娇娇的话透露给司洋听。
美芽的男朋友大壮是司洋的前室友,为什么是“前”呢?因为司洋只占了一个学生宿舍的床位,但是从来不住。
美芽的闺蜜文君,就是以前打电话那个,喜欢司洋很久了。
司洋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对大壮说:“你一个大男人的,掺和那些姑娘的鸡毛蒜皮,你也不害臊。”
大壮被怼得无话可说,回头骂了美芽一顿。
美芽怒火中烧,全部转嫁在陈娇娇的身上。
陈娇娇还是不接司洋的电话。
周日去做家教的时候,家教的男孩子又耍赖不肯做练习题。
陈娇娇好说歹说,男孩才肯做,但是有条件。
“姐姐,下课了你陪我去吃东西才行。”
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已经一米八的个子,膘壮得很,他对肤白貌美的大学生姐姐很心水。
甚至日日夜夜,梦里都是她。
但是大姐姐一本正经,从来不接受他的任何一丁点好意。
孙潇凯很是不满意。
“这和你做功课没关系。”
“我就不做,你得被我妈扣补习费,这就有关系了。”
孙潇凯威胁她:“吃个便饭,又不要你花钱。”
陈娇娇被迫答应了。
孙潇凯兴高采烈地完成了作业,甚至正确率很高。
“走吧,老师请你吃。”陈娇娇决定花钱消灾。
但是孙潇凯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下了课,就不是老师了。是姐姐。”
一米八的男孩子很有压迫力,“姐姐,你该不会是想耍赖吧?”
陈娇娇迫于无奈,她被男孩半拽着去了楼下一个大排档。
之前因为她手腕受伤拖了两节课,这节课是补的,四个钟头,已经是晚上六点钟。
大排档上已经有了两个男孩子,都是青春期的懵懂少年,嘴边的胡茬和脸上的青春痘泛着油亮的光泽。
陈娇娇被按下,一大杯啤酒放在她面前:“姐姐,不喝不给面子。”
“你们成年了吗?就喝酒?”陈娇娇反击。
孙潇凯哈哈一笑:“姐姐,你想耍赖直说,我下一次开始每一次的作业都不做,成绩越考越差,我妈肯定开除你……”
才十几岁,已经学会霸凌。
陈娇娇没办法,仰头一饮而尽:“好了,我要走了。”
站起来,脚底下一个踉跄。
男孩子,三个男孩子把她重新按回桌边继续灌她喝酒。
夜黑风高,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孙潇凯对另一个说:“我妈八点要回来的,你家有人吗?”
一个说:“我家有人啊,开个房间去呀。”
另一个说:“宾馆管的严,我家鸡脚胡同的老房子没人住,我们去那儿……”
陈娇娇踉跄着说:滚。
但是没有力气。
被三个男孩子架着往出租车上带。
“姐姐,失恋别怕,喝醉了啊?没事儿,回家。”
孙潇凯还懂得迷惑司机,司机不疑有他。
才起步,被人逼停在路边。
“我草你***的。”
司机师傅正要开骂,玛莎拉蒂上下来的少年一把拽开车门,将三个少年一串地拽下来:“我报警了。”
陈娇娇虚弱地攀在司洋的身上:“别,别,别……太难看了。”
她这时候还想着她的面子?
司洋恨铁不成钢。
暴揍了三个少年。
三个少年抱头鼠窜:“你是谁?”
司洋冷冷:“今天这事情不会作罢。”
出租车司机看了半天戏,问:“你姐夫?”
孙潇凯:“滚!”他觉得自己摊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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