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洋枕在陈娇娇的肚皮上,悠闲的吃薯片,一边吃一边把薯片的碎屑掉的陈娇娇满身都是。
陈娇娇放下手机,嫌弃地说:“你再这样我把你踹下床去。”
司洋翻过身,趴在陈娇娇的身上,眼睛晶晶亮:“你来呀,你来呀,我喜欢你踹我,我喜欢你,所以你怎么对我,我都心生欢喜。”
陈娇娇翻翻眼睛:臭不要脸的。
她轻轻拍拍司洋的脸颊:“从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没皮没脸的呢?”
司洋只是笑,小奶狗一笑,金主姐姐就拿他没办法。
“大小姐。”司洋又开始这样宠溺地呼唤她。
陈娇娇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说:“你别那样叫我。”
她心里会觉得怪怪的,就好像被人窥见了心中的感受。
无关利益,但是丢人。
司洋偏不,他现在对昵称有着执念:“以后见到许乔,要么叫二叔,要么叫许乔。我讨厌你叫他老许,呵呵,老许?我看他是隔壁老王……”
陈娇娇只是勾着嘴角:“你才是隔壁老王。”
她早就学会了伶牙俐齿地揶揄司洋。
司洋牙痒痒,但是拿她没办法,选择性忽略陈娇娇迟到的叛逆期。
“叫我洋洋,我喜欢你叫我洋洋;我呢,我叫你大小姐,谁让你是我的大小姐呀。”
司洋又说:“娇娇,其实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了吧?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陈娇娇还只是笑。
她说:“我又没有读心术,怎么可能知道。”
司洋固执:“你就是知道。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你就是要让我深陷囹圄,然后当头棒喝。你就是……恶趣味地要让我自作自受是不是?栽得越痛,越是刻骨铭心是不是?”
陈娇娇冷哼一声:“三少爷,何止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原来你的感情史也是。”
司洋才不管她的揶揄,照样白条条地袒露自己的心声:“我不管,我就是从第一眼开始就爱你,死去活来。”
陈娇娇这次是真的恼了,把司洋推下床。
她说:“我要回家一趟。”
司洋瞪大眼睛,本来就漂亮的脸蛋因为诧异更加棱角分明:“你要回家去干嘛?帝都你不喜欢了?没关系,你喜欢上海吗?喜欢海南吗?喜欢深圳吗……”
陈娇娇只是不想去见司家的人,不管是司洋的大姐还是二姐--她其实已经见过了。
艺术系的二姐是司淼,她们勉强算是同学,只是司淼眼中只有艺术,就像陈娇娇的眼中只有司洋。大学四年,她们愣是没有交集。
至于大姐司清--陈娇娇永远不会忘记她在毫不知情的语境下,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老女人的牌子……哦,那个女孩穿着是挺好看的,但是她撑不起来,小家子气。”
陈娇娇不是胆怯,但是她不想面对司家这些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
“你就是不想跟我回家。”司洋反应过来了。
陈娇娇拢了拢头发:“看破不说破,何必呢三少,我们本没有一定要走下去的理由。”
司洋的眸色很深。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任他。
不信任他曾经出尔反尔、然后幡然悔悟的廉价爱情。
所以,他活该。
陈娇娇浑身都是薯片的碎渣,她进浴室洗澡。
关上门的刹那,司洋反手对自己一个嘴巴:“你活该。”
*
陈母坐在客厅里面,客厅里面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陈娇娇的回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母亲拢了拢身上的秋衣:“你怎么回来了?”
她甚至没有让陈娇娇把行李送回房间。
事实上陈娇娇的行李很少,但是再少,她也提着一个手提行李箱。
陈娇娇感到后悔,她不应该突然回家的。
在帝都的这五年她几乎已经切断和小镇的所有联系。
后来她不仅不需要父母提供经济支持,甚至能够每个月照顾家里,她给父亲和母亲一个月分别打三千块钱。
雨露均沾,从不厚此薄彼。
坐在客厅里的陈母顶好看,即使被撞破……也淡然。
陈娇娇遗传了她,美貌也是,淡然也是。
陈娇娇看向紧闭的房门,对陈母说:“我住酒店的。我就回来看看。没事儿,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紧闭的房门里面,不是隔壁老王,就是隔壁老方。紧闭的房门和克制住的呼吸,是彼此唯一的体面。
陈娇娇语无伦次,在起身离开的瞬间,忽然又转身。
陈娇娇握住母亲的手:“妈妈。”她忽然很想同母亲说说真心话。
“过不下去,就离婚吧。”
她说,她看着幽深的房门,终于说出了口。
陈母低下头,又抬起头。
“谈何容易。”她说。
“做起来也没有那么难。”陈娇娇说。
陈母有些动容:“一旦我重组家庭,未必能给你留一个房间。”
“但是我的家里,永远有一个房间留给你。”
这一次,陈娇娇说了真心话。
她从前也不是不想,只是没有能力,做不到。
人不能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许诺,因为一旦自不量力轻许诺言,那就是撒谎,是欺瞒。
陈娇娇一向会撒谎。
但是现在,她不需要撒谎了。
陈母不是没有感触。
她说:“你容我想一想吧。”
小镇并没有很高档的酒店,镇中心最好的酒店也不过是大都市的三星标准。
陈娇娇恋床,她今夜将彻夜难眠,她在窗口把玩打火机,点燃了一根薄荷烟。
陈娇娇深呼吸,让烟草的味道在口腔里爆炸。
她永远挚爱两块五的芙蓉,够劲道,够辣口,还便宜。
人就是这样,只有在见识过所有好的、贵的、便宜的、劣质的等等所有……之后,才有资格说最喜欢那一个。
不曾拥有,谈何选择。
有选择的人,一定是全部都拥有过的人。
陈娇娇狠狠抽了一口,千帆过尽,她还是喜欢两块五一包最便宜的芙蓉烟。
她一向会抽烟,只是她从来不在人前抽。
在司洋面前,在许乔面前,她的人设不允许崩塌。
一个好的员工,是不能够在上班时间摸鱼的,即使摸鱼,也不能够被老板看见。
但是今夜,陈娇娇忽然想做一夜的她自己。
她惯会撒谎、掩饰自己,最开始只是不想要父母离婚、后来想要体面的爱情、再后来……她只想要一个司洋。
她有错吗?
她不承认她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然,万方有罪,其曲在她。
陈娇娇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她把香烟夹在指尖,她接通了司洋的电话。
“你在哪里?”司洋的声音远远的。
“我在小镇。”陈娇娇说。
“我知道你在小镇,我问你在小镇的哪里?”
司洋的语速有点快。
陈娇娇的心跳有点快。
她问:“你在哪里?”
司洋骂了一句:“磨磨唧唧的,怎么,想老公了?心里想的不行,嘴上还偏偏要说不想不想的……脱了裤子说不要,是不是就是你……”
话没说话,就被陈娇娇挂了电话。
几秒钟后,司洋的电话又进来:“乖,我不逗你。”他说,“共享你的位置给我。”
陈娇娇看着地图上那个点,越来越靠近。
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想起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她留在帝都守岁,也是这样,就是这样。
在新年的第一天,在凌晨三点半,司洋横跨了整个城市,回到大学城的公寓,只为与她短暂相会。
在那天开门的一瞬间,陈娇娇看到司洋的那一刹那,她想唱一首小情歌给他听。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我也不会奔跑。
--写下我时间和琴声交错的城堡;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挨的离骚……
[注]
是,她欺骗过司洋,是欺骗,也是自欺欺人。
她放弃了大学城的公寓,
价值诚然是不可回避的原因,更直接的因果是,她无法面对扑面而来的回忆。
陈娇娇在战斗,战场上的人最忌讳感情用事。
陈娇娇不能容忍自己沉溺在司洋制造的温柔陷阱,这会让她完全丧失斗志。
而今,历史好像重演了。
陈娇娇的指尖开始颤抖,她又要沦陷了吗?
香烟燃尽,烫疼了她。
陈娇娇慌忙掐灭了烟头,与此同时,地图上的两个圆点重合了,司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娇娇大小姐。”他呼唤她,“我来了。”
陈娇娇几乎是跌跌撞撞跑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被人拥满怀。
“别抽烟了。”司洋说,他把自己的脸埋进陈娇娇的心口,也把陈娇娇揉进自己的骨血。
“生孩子提上议程,你得戒烟戒酒,作息规律,心情愉悦。”
哦?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那些恶劣的小习惯?
陈娇娇腹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司洋的语气极尽温柔:“我不抽烟的。”他说。
陈娇娇迷惑了,司洋偶尔还是会啊?
司洋报赧:“你喜欢薄荷烟草的味道,我傻到满世界找薄荷味道的香水。”
他一定对陈娇娇一见钟情,所以记住了她每一句不经意的台词。
他们的第一次接吻,陈娇娇就问他:“你抽烟吗?”
司洋条件反射,想说真心话:“不,我不抽。”
但是陈娇娇接着说:“我喜欢薄荷香烟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不似假话。
司洋鬼迷心窍,他说:“抽……但是不多。”
从此之后,他的柜子里多了一种特调的薄荷烟草香。
乃至司淼总是嫌弃他:“你身上有老男人的臭味道。”
父母也委婉提问:“是不是开始抽烟了?”
司洋无从解释。
他要怎么跟家里说,只不过是她的小女友对气味敏感,喜欢这种有些劣质的烟草香?
司洋想,如果不是对她爱得深沉,司家的三少爷怎么会做如此多的傻事?宛如一个智障?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喜欢。
司洋想明白了。他喜欢,就注定在她面前,心甘情愿当天字第一号傻瓜蛋子。
如果当傻瓜也是一份职业,他希望他的从业期限是:一万年。
但是又或者,一万年太久,应该只争朝夕?
那就让他们能够在一起,朝朝与夕夕。
注:苏打绿《小情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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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她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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