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白厘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阳台里走出来的了,耳朵里全是海茶完蛋了完蛋了的哀嚎声。
可她觉得自己表现得挺不错的,除了无意间穿了个盗版让人笑话。
“茶茶,我觉得还有戏,你别这么悲观好不好。”
海茶愁云满面,看着刚才季苏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就憋得慌,闷闷地说:“宿主,我们得搞钱!”
“嗯嗯嗯。”
盛白厘敷衍地安慰她,心里无波无澜,搞钱?为了给奢侈品送钱?没劲......
她重新回到自己安静的小角落,不与人同坐,也不端着酒杯四处寒暄社交,在外人看来就像个生闷气的小鹌鹑。
偶有富家公子瞥见这晃神的盛世美颜,但无奈认不出她是哪家的千金,犹豫间又见她身上假的不能再假的裙子,心生迷惑,一时间竟无人前去搭讪。
盛白厘也乐得自在,海茶自觉今日任务失败,也不拘着她禁食了,随她胡吃海喝了。
“接下来,让我们来期待一下,陆洲延先生的舞伴会是谁呢?”
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从台上响起,所有人,包括舞池里正翩然起舞的、大厅里正微笑交谈着的,都一齐抬头望向那道挺拔清瘦的黑色身影。
心里暗自猜想着哪家千金能入陆洲延的眼。
盛白厘手里的金色勺子还戳在软绵绵的奶油蛋糕上,嘴里左右咀嚼着,也好奇地竖起耳朵听。
只见男人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挺括合身的西装穿得一丝不苟,眉眼漆黑,正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就那位女士吧。”
哪位?
众人顺着陆洲延的视线扭头看去,盛白厘也跟着好奇扭头。
谁啊谁啊?
但回头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后面的人怎么好像在看我?于是又把脑瓜子转回去,发觉前面的眼睛也一瞬不瞬地钉在她身上。
“?”盛白厘一口奶油糊在喉咙口,登时不上不下。她面露茫然,只好求助呼救海茶。
没等海茶通过恋爱手札分析出男主此举意欲何为,当事人已迈着长腿一步一步走过来了,黑色亮面的皮鞋踩在干净洁白的羊绒针织毛面地毯上,纤尘不染,矜贵优雅得不可思议。
显然盛白厘的脑瓜子无法处理这种复杂的情况,她凭借本能呆呆问道:“你选我啊?”
陆洲延垂着眼皮,低垂的鸦羽在眼帘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眸光晦暗不明,却笑得温柔,慢条斯理道:“可以吗。”
盛白厘重重点头。
她正想找个地方放下手里的小蛋糕,就见一大片阴影投下,把她整个人都包围住。
?
陆洲延忽地弯下了腰,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只男士手帕,四目相视的那一瞬间,男人狭长的眼眸弯了弯,接着,盛白厘就感觉自己嘴角处被什么柔软的物什擦拭了下——正是陆洲延的手帕。
不出所料,陆洲延又听见了面前这人的心音。
“茶茶!男主在搞什么飞机啊?”
“他是突然拿了深情总裁剧本吗?”
“其实男人就是口是心非吧,嘴上说着不可以,心里早就被我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了吧.....”
“我现在应该摆个什么表情来迷住他?”
陆洲延:“......”
陆洲延额角的青筋微不可见地抽了抽,他眼神没什么温度地划过这人茫然呆滞的脸蛋,心里冷笑。
但是盛白厘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发挥,陆洲延恋爱经验为0但起码每天接触这么多漂亮美女。
可她只是偶尔看点他追她逃小土剧的清澈女大,那点少得可怜的和异性相处的经验,几乎全部来自于狗血霸总爱情剧里。
这会儿海茶不知道掉线去哪里了,盛白厘只好硬着头皮胡乱发挥:“谢谢您。”
她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搜刮情意绵绵的词语,“要不是你的手帕,我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回望着陆洲延深不可测的眸底,同样深情道:“多亏了您的手帕!”
?
周围已经有人在笑了。
是偌大一个场馆没有纸巾吗,非得要手帕?还没有手帕不知道要怎么办......
“噗,这女生是在装傻白甜吗?陆少好像很吃这一套呢。”
“不过有小道消息说季家有意撮合季小姐和陆少联姻?那陆少为什么不选季苏苏呢。”
“假的吧,都没听过陆少和谁谈过恋爱,怎么可能直接就结婚了?”
“哎,这个女生和陆少还挺养眼的,她是谁家的千金?”
“不知道,很面生诶。”
“皮肤是真的好透好亮,等会我想去问问她都做什么项目。”
.......
季苏苏后槽牙紧了紧,有些气不顺。
为了给男主留个好印象,她今天特意穿了某大牌定制款礼裙,夸她漂亮的人也很多。
季家在S市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比不上陆家,但季苏苏参加宴会,往往都是人群的焦点之一,备受瞩目。
可为什么盛白厘一出现,大家的目光都不在她身上了?
还哄得男主和她一起跳舞.......
季苏苏咬着唇,表情一个没控制住,有些不好看。
另一边。
陆洲延松开了捏着手帕的手,他直起腰,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神态。
“不用谢。”
啧,是什么新的攻略伎俩吗。
还真是另辟蹊径。
等海茶回来的时候,自家宿主已经和男主肩并肩踏进舞池了。
“?什么情况”
不用盛白厘解释,刚才的一幕幕已然自动在海茶面前播放。
看完录像的海茶:......摸不着头脑但只能说宿主很6。
盛白厘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舞池,有点心虚:“茶茶,有没有什么技能卡?”
“男主好感度过低,暂时没法使用技能卡。”海茶说。
盛白厘:“.......”
在几分钟内速成交际舞自然是不可能的,和陆洲延面对面走了没几个步子男人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不会跳?”
人要敢于承认自己的短板,更何况装也装不来,盛白厘于是诚实道:“不会。”
表情端的是一脸天真无邪,心音却顺着皮肤相触的地方不受控地涌入陆洲延的脑海。
“你自己挑的我,现在怎么办你就说吧。”
“社交舞是不会的,军体拳我倒是能给你打一套。”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长这么高,举得我的手好累......”
“九块九的鞋子真的不舒服,走得我脚好疼......参加这个宴会浪费了29.8块,今晚一定要吃回来。”
听着还真是委屈巴巴。
陆洲延决定大发善心放过她。
“那不跳了。”
本就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他也并不是很想跳。
盛白厘松了口气,但海茶急了:“不行啊宿主,我们要把握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就算不跳舞,也可以试着聊聊天嘛......”
盛白厘被这又急又闹的小奶音吵得耳朵疼,快走几步想跟上陆洲延远去的背影。
但这一刻她才知道,九块九的鞋子不仅走得脚疼,质量也非常差。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路姿势本就略微僵硬的少女忽地打了个踉跄,脚下一滑、身子不稳,眼见着马上就要狼狈地坐在地上了,有些宾客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十分绅士地不去看这位小姐的窘态。
但想象中的声响并未响起,大家睁眼一看,眼睛都瞪直了。
眼疾手快的少女强行改变自己的下滑轨迹,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稳住了身体,双手抱住了......陆总的大腿。
海茶见眼前这冒着粉红泡泡的一幕,沾沾自喜道:怎么样,还得我出手吧。
承受着男主杀人般视线的盛白厘:“......”谢谢你,干出发点是好的,但下次还是让我摔在地上吧。
全场人霎时寂静得落针可闻,气氛诡异,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陆洲延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要抱多久。”
这句话听着有些凶,陆洲延顿时又听见了某人叽里呱啦地一大堆话,对方似乎有些委屈,语含控诉。
【谁稀罕抱你啊,呜呜呜好暴躁一男的。】
【脚好痛站不起来了,救救!】
【电视剧可不是这么演的啊,这个时候男主不应该一把霸道地把女主抱起来吗?.......哦,我不是女主......】
......陆洲延脑瓜子嗡嗡地响,本来冒出来的那一丁点不耐烦这个时候也气没了。
我,暴躁?
一把霸道地抱起?
做梦吧她。
盛白厘猝不及防这么丢脸地摔了一跤,尴尬之余又有些羞恼。
要不是她穿的是露趾的高跟鞋,脚指头早就在死死扣地了,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扣出一个黑洞了!
她颤着手想要站起身来,却忽然发现自己的鞋跟好像......断了。
正冷眼旁观的陆洲延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在盛白厘聒噪的心音涌入他的大脑的前一秒,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接着陆洲延蹲下身来把人一把抱起,像抱一个无甚重量的小孩子一般,动作干脆利落,毫无狎昵之意,公式化地像是一个机器人在完成指定的命令。
见盛白厘呆呆的跟个提线木偶似的,他偏头招手叫服务员拿来一张凳子给盛白厘坐下,保持着最后一丝耐心问道:“满意了?”
周围的客人在主持人的吆喝下,表面上已不再关注这边的突发状况,只敢暗戳戳地竖起耳朵来听。
因为服务员搬来的是一张略高的转椅,少女细瘦凸起的膝盖骨不偏不倚地对着男人的大腿,隔着质感良好的一层面料,温度源源不断地钻进少女的骨头里,进而弥漫至四肢百骸。
但两人却好似一无所觉,盛白厘是在琢磨着怎么回答这个有些莫名的问题,而陆洲延,则是一脸麻木地被盛白厘的心音吸引。
霸总美人的组合总是格外养眼。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气氛安静得竟然有些和谐。
【什么满不满意?因为他把我抱起来了吗?】
【还好意思问,手力气使那么大干什么,你当是大力士举重呢?掐得我的咯吱窝生疼.......】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感恩戴德感激不尽感激涕零吧?】
盛白厘做好心理建设,乖巧地仰起头,挤出一个感激涕零的微笑:“谢谢您.......没有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多亏了您,我才能重新站起来.......”
?
陆洲延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这人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道谢,很敷衍地点点头。
“您真好!”
【服了啊,我说半天这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好没风度一男的......】
陆洲延:“......”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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