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后悔了,后悔没能在朝堂上取得一席之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上人去死。
现在,他在尽力弥补。他想,如果此时他答应皇帝的要求,作为皇子,携带着背后的势力靖南王,和他的大哥一起,利用镇北王和靖南王这两个武将势力对朝堂上的文官所形成的清党进行制衡,是不是就能换李观月的命。
他现在愿意听话了,愿意甘心当一把刀,这一直都是皇帝想要他做的,现在他做了,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不愿意见他。
梁佑年有些迷茫,他的内心空落落的。
御书房内。
凛帝神色冷漠,眼神透过紧闭的门扉望向门外。
“魏忠良,朕的茶凉了。”凛帝对梁佑年的行为置若罔闻,在梁佑年的祈求声消失时,只是轻声喊了一声和梁佑年一起站着的红衣大太监。站在凛帝身旁服侍的紫袍小太监听懂了皇帝的暗示,没有回他“此时魏公公在门外,让奴才来就好。”,而是立马跑去通知魏忠良。
得到命令的红衣大太监一愣,他脸上的凝重稍纵即逝,瞬间切换为讨好,并赶忙起身大声回话。
“主子爷,老奴这就来给您添茶。”随后便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小跑进去,胖胖的肉身由于穿着肥厚的棉服,跑起来有些滑稽,新来的看门小太监扑哧一声笑出来。这被魏忠良听到了,他狠狠剜了小太监一眼,却也不敢为了处罚这个小太监多停留。
看门的小太监没了笑料安静了下来,魏忠良也早就已经进去了,徒留梁佑年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衣跪在雪地里。
雪下的很大,也很急,不出一会儿便把梁佑年整个人包裹住了。
茶已经添了四盏,天边微微亮。
“去看看,死了没。”凛帝从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拿了一个新的出来,突然吩咐道。
“啊?是,是,是。”终于得到皇帝首肯的魏忠良一愣,赶忙出去查看四皇子的情况,这一晚上他都坐立难安,梁佑年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总归还是比对别的皇子有不一样的感情。
梁佑年的母妃死的太早了,她临终前托付他,对这个孩子上点心。这一看,就是九年,梅妃已经死了整整九年。
魏忠良脚步如飞般跑出殿门。一出门,他就看见四皇子仍然跪在雪地里,雪早就已经落满了屋檐,在屋檐上形成了厚厚的一层,此时在雪地里的四皇子,更是被雪直接掩埋,差一点就看不见他在哪儿。还好他身上黑色的薄衫漏了一角。
魏忠良看见那黑色的一角,便冲了过去。他抱住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梁佑年。
“四殿下,四殿下!快来人啊,你们这群不长眼的,狗奴才们,没看见四殿下脸都发青了吗?”魏忠良看见梁佑年被冻得嘴唇发紫,皮肤发青,心疼地哭出来。
听到吩咐的紫袍小太监们赶忙把梁佑年抬了进去。
五个太监侍奉在梁佑年身侧,用热水浸泡过的棉巾不停地给他擦拭身体,胳膊,腿,脚,头,一块儿也没拉下。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魏忠良在四皇子身侧焦急的跺脚。他知道皇帝心情不好,不愿见人,但是他也没想过平日里和气待人的四皇子如今脾气会这么倔强,今天非要把天给捅破。
京城里,陛下就是天,只有陛下才能呼风唤雨。风风雨雨,下面的人只能受着,万万没有跟天对着干的道理。
“咳咳,魏忠良。扶我起来。”梁佑年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接着跪。
“诶呦,我的小祖宗欸,你这是为了什么。”魏忠良想把梁佑年按回去。却被这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
“起开,我要见陛下!”梁佑年怒吼。只是两年以后,等梁佑年再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梁佑年对李观月说,他当时很后悔,只注意到魏忠良是在拦他,却没注意到他眼里的怜爱,他辜负他的好意了。
正在魏忠良和周围小太监手忙脚乱地按住梁佑年的时候,凛帝开口了。
“放开他。也别扶他,让他自己到这儿来。”凛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平静,穿透了整个御书房,也让人猜不出他此刻是怎么想的。
梁佑年狼狈地爬到凛帝坐的书桌前,他在雪地里跪了太久,腿脚发软,中间有好几次再也起不了身了,却又像条将死的鱼一样扑腾起来。
周围的太监得了凛帝的命令也不敢扶他,一整个宫殿的人都把头紧紧低下,不敢看梁佑年的丑态。因为他们谁也不敢冒着风险,去得罪一个可能是未来储君的皇子殿下,即使他现在很狼狈,不过能来皇帝身边当差的,都不是没有脑子只会落井下石的蠢货。
“儿臣……叩见父皇。”梁佑年哆嗦着像凛帝行了一礼。
凛帝漠然看着这个孩子,审视着他。自从他的母妃死后,他就自行前往三清山道观为母妃祈福,再回来时已经过了九年,他已经很多年没认真看过这张脸了,这张脸长开后又和小时候有很大差别,眉眼倒是和他很像,很锐利,不过除了眉眼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像他的母妃。凛帝只看了几眼就做出评价。
此时大理寺深处某监牢内。
“啊啊啊啊啊!”。审讯的人用烧红的烙铁戳上那充满血痕的皮肤,烫的那人哇哇直叫。
“说,是谁指使你去杀崔公堂。”官差面无表情,按例询问,他早就已经麻木了,这是他审的第三十个犯人,包括大名鼎鼎的剑圣李观月在内。
已经一个月了,他还是没问出杀崔公堂的幕后主使是谁。原本大理寺是不能用私刑的,但是上面的大人一直在施压。为了自己的性命,他觉得还是要了别人的性命为好。
但是显然他今天的运气有点好,因为他不用再担心自己能不能向上面的人交差了,突如其来的飞针穿过他的头颅,他整个人身子一歪,和周围看守的四人一同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咳咳。”阴湿的囚牢里,肮脏的污水从头顶的墙缝中渗下来,打在李观月的肩膀上,这滴水带来的刺激将她短暂打醒,她的头微不可见地抬了一下,又快速垂落。她拼尽全力动了一下胳膊,紧绷的拉扯感提醒她,她现在还活着,如同她进来的第一天一样,被铁链锁住,稍微动一下便痛苦万分。
囚牢里暗不见天日,她没办法分辨自己已经被关了多久,在这期间,不断的有人过来,对她严刑拷打。时间间隔不固定,不过总是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
李观月的上半身被细长的六条锁链从胸口穿过,小腿也被牢牢地钉在十字架上,这些精妙的刑具被精准地固定在她身上,就算是剑圣,也根本跑不了一点。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吊在牢笼里。手指上的指甲也早在问询中被剥下,头发乱糟糟的,掺着凝固的血,凝成一团,贴在身上。
其实,对别人倒也不必这样。因为这是属于剑圣的特权。属于一个试图造反的剑圣的特权。他们让李观月交出幕后主使,李观月无话可说,也辩解不了,因为她的行为确实害死了一位公堂,一位封疆大吏,一位国之重臣,一位来自四世三公家族的下一任族长。至于这中间发生的事呢?哼,谁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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