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卫祁有没有成亲孟稚是真不知道。当年得知她与叶家的亲事是他一力促成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过怨恨,备嫁的时候有意忽视镇国公府的消息,根本不想听到卫祁的名字。后来和叶煦风成亲,夫君俊朗温和,两人琴瑟和鸣,渐渐融化那颗愤恨的心,孟稚就无心打听卫祁的消息了。

因此时至今日,孟稚对卫祁近况一无所知,他应当成亲了吧?毕竟两年过去了。

卫祁比她大一岁,论理早就应成亲,可镇国公府的长辈们都纵着他,当年断了他的读书之路已是心生愧疚,希望他找个心爱之人共度余生。所以没人置喙卫祁的亲事,只看他自己意愿。

正思索间,马车咕噜噜的声音停下,后面马车上跳下丫鬟和小厮,手脚利落地来到孟稚和叶煦风的马车前,服侍二人下车。

因是来京城求医,二人轻车简从,只带了很少的行李。随行的丫鬟也只有一个,是一直跟着孟稚的落英,另一名贴身婢女压着而后的行李出发。

落英看到门边一闪而过的袍角诧异一瞬,马上恢复如常,扶着孟稚低声道:“奴婢好像看到世子爷了。”

孟稚正忧心地望着叶煦风,如今阳春三月,他仍披着厚厚的大氅,指尖苍白如玉。闻言,她漫不经心回:“我们此次上门拜访并不多待,几日后就搬到叶家的别院,在镇国公府这几天少说多做,别管府内的事。”

落英应了一声,心实实落了回去。她真怕小姐和之前一样,看到世子就不管不顾,以前的身份还能解释成少女倾慕,现在就是不贞不洁,人人喊打了。这两年小姐和三爷夫妻缱绻她们贴身伺候的是看在眼里,也真心为小姐高兴。

可过往的疯狂历历在目,面对卫祁,落英没有自信。所以从出发那日开始她就惴惴不安,还好小姐看起来已经释怀,她松了一口气。

卫祁已经先一步入府,径直来到老夫人的院落,门口候着的嬷嬷替他打起帘子,老夫人已经高声唤起来:“是阿稚来了吗?”

卫祁走进去,笑道:“让祖母失望了,是您的不孝孙儿。”他走进内室,一屋子的女眷正等在此处,他拱手作揖,闭口不谈孟稚的事情。

屋中坐着卫祁的三婶及其女儿四小姐卫玲,四婶及其两个女儿,五小姐卫琼和六小姐卫琳。几个妹妹都起身行礼,卫祁也笑着还礼。

只不过他扫视一圈,脸色旋即冷下来。他母亲是怀庆长公主,平日里无事不出现在婆婆妯娌们面前,各种规矩烦扰,大家都不自在。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卫璎竟然也不在,如此无礼,卫祁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见他冷脸,几个婶婶都佯装看不到,垂头饮茶,十四岁的卫玲脊背挺得直直的,目视前方,也沉默不语。唯有年纪最小的卫琳,看着往日平易近人的三哥黑脸,瑟缩着抽泣。卫琼赶忙捏了一旁高几上的点心低声哄着妹妹。

老太太温声解围:“三丫头今早起来身子就不舒服,我叫她不必出来,在屋歇着了。”老太太不是个刻薄的长辈,雷厉风行将镇国公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却等闲不将手段使在小辈身上,不是太过分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孙辈们也一视同仁,公正不阿。

全府上下无不敬服这位老夫人,几个妯娌无论私下如何,在老太太这儿都和睦相处,气氛融洽。

卫祁脸色稍缓,心中却并没当回事,下定主意过会儿要亲自去看看卫璎是不是‘病’得起不来身,家里来客人都如此娇蛮任性。

妹妹已经这样,做兄长的总要有所行动。于是卫祁含笑道:“祖母马上就能见到孟表妹了,我刚进城时遇到他们夫妻二人。”

老太太马上感兴趣地‘哦’了一声,等不及见到人就追问道:“你可见到那叶煦风了?他人如何?”

卫祁一时语结,为了避嫌他站的远远的,连孟稚都没看见,哪里知道叶煦风的模样。可老太太兴致勃勃,他只能依着外面的传言胡诌几句。

听他念起孟稚,两个婶婶神情复杂,木讷内向的三婶还好,精明外露的四婶眼珠不停徘徊,仿佛要把卫祁脸上盯出个洞。看他实在毫无破绽,四婶悻悻收回目光。

府中的二太太,孟稚的姑母,此刻在二门外迎到了孟稚。话还未出口,二太太先红了眼眶,攥着孟稚的手一时无言。

已为人妇两年,孟稚早就不复过去的轻狂浮躁,她忙温声安抚:“姑母这是做什么,快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一见面侄女就惹您生气。”她又扭头叫人,“于嬷嬷,快劝着些。”

于嬷嬷早就开始抹泪,上前扶住二太太的手臂低声劝解,二太太这才止住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嗔怪道:“臭丫头,都成亲的人了还一点都不稳重。”

孟稚的父亲殉职后,二太太回乡奔丧,看着拖着病躯操劳的弟妹,她心中悲戚难忍,顾不得舟车劳顿强撑着去灵堂祭拜。黑黝黝的灵堂烛火摇曳,一个小小身躯跪在蒲团上,孤零零的让人想落泪。二太太带着哭腔轻声唤:“阿稚。我是姑母。”

听到外面的动静,小孟稚扭过头,粉团子一般的脸,微微歪头,天真疑惑地问:“他们说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我知道,爹爹是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是不是?”

多么聪慧的孩子!

酝酿了一路的泪水滚滚落下,二太太再也忍不住,上前将小孟稚拥入怀中。一旁的于嬷嬷跟着拭泪,灵堂中萦绕着低低的哭声。

又过了一年,孟稚的母亲积郁成疾病故,她被送到孟家大房的二伯处抚养。

二太太早就想把孟稚接到身边,可当时她接连生了两个女儿,未诞下男丁不说,还上有公主大嫂,下有出身累世勋贵的三弟媳。接下执掌中馈的任务后,难以服众,在镇国公府岌岌可危,根本没底气将孟稚接到身边抚养。

好在又过了两年,孟稚九岁时,二太太生下镇国公府的五公子,还未出月子,就借口思念娘家侄女,迫不及待将孟稚接进府中。

彼时,孟稚早就不是记忆中那个软糯可爱的小丫头,从精致的五官中已经可以想见未来的绝色。可惜孟稚性格带刺,掐尖要强,爱争爱抢,在长辈面前装乖,在同辈里又本性毕露,呲出獠牙。别说比她小三岁,千娇百宠的卫璎看不惯,就连她的亲表姐,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卫珍和二小姐卫珊也对她颇为不喜。

卫珍倒还好,她比孟稚大五岁,已近及笄,温和宽容,并不上脸。二表姐卫珊就不一样了。卫珊自小看着母亲在国公府里步履维艰,深受影响,因此敢说敢干,是众姐妹中最为强势的一个。况且她只比孟稚大一岁,同龄女孩子间总有数不清的可以攀比的事情,她凭什么让着孟稚?

所以姐妹二人斗法不停,直到两年前先后脚出嫁才偃旗息鼓。

二太太怎么会看不出孟稚的小心思,她不仅不觉得侄女顽劣不堪,反而更加心疼。孟家子嗣众多,仅孟稚这一辈四个房头加起来就有二十三个子女,只有极其出色的后辈才配得到族中资源倾斜,遑论孟稚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

平日里供她吃穿已是极限,其余玩乐一应皆无。二太太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怎会不懂?孟稚要不耍点小心计,怎么能生存下来。二太太此时已是国公府后院说一不二的当家人,极尽宠爱侄女也无人敢说三道四。

就连亲女儿卫珊和孟稚起了冲突也只有吃闷亏的份,别人更不会讨没趣。这样偏心更让一众姐妹愤愤不平,卫珊扯起大旗,带着性格骄纵的卫璎,屡屡向孟稚开战。

卫祁可以不管别人,却不会眼睁睁看着亲妹妹变成恃强凌弱、跋扈嚣张的模样,多次出手阻止。

这样下来受益者自然是孟稚。

她早就习惯以厚厚的伪装保护自己,无论讨巧卖乖还是表里如一,所为都是为了占据资源。当时她十二岁,再过几年也要议亲,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要找到顶顶好的夫君,气死从前瞧不起她的那些人。

镇国公府自是她攀不上的门槛,卫祁又是世子,两人云泥之别,她从没打过主意。

孟家家世不显,族中官位最高的还是曾任礼部左侍郎的曾祖父。孟稚的父亲在殉职时任正五品的同知,原本有大好的前途,却死在了任上。老夫人为二儿子聘孟家的女儿,一是看孟家门风清正,二是大儿媳出身尊贵,二儿媳再门第显赫,难免争锋互比,国公府就永无宁日了。

二太太能嫁给镇国公府二老爷,多少人都说天大的福气,她进门后也是处处忍让,多看少说,靠着敦厚谨慎的作风才有了今日地位。

孟稚本不敢肖想,可卫祁数次出手相助,又让她心中燃起不一样的感觉……如果操作得当,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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