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印文兴这样的纨绔听见,都差点喷出一口茶来,“两千两黄金买一个女人,谁家阔少啊这是。”
宣恪挑眉看出去,就见是一直没有动静的天字一号房。
一号房和二号房挨着,如今两家比价,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两号包厢上。
印文兴招招手,问:“这天字一号房里是谁?”
老鸨犹豫了一下,笑道:“客人太多了,奴家也不能挨个儿都记住啊,这一号房里的人只是交了钱,奴家没见着人。”
印文兴半信半疑的:“当真?”
老鸨道:“奴家哪里敢骗您呢小侯爷。”
印文兴一想也是,这老女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无趣道:“滚吧。”
老鸨连忙离开了。
她心里悬着的石头却并未放下来。
她没骗印文兴,她确实是没见过天字一号房里的贵客是谁,但是来定房时她一眼看出交钱的人是个面白无须的太监,能用太监服侍、还能来浣花楼的,可不就只有一位了么。
但是老鸨不敢多想,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本以为这位只是来凑个趣儿,谁承想还和秦将军杠上了……
她忧虑的不行,却又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两间房继续胶着。
……
“看来临羡姑娘十分抢手啊。”秦胥感叹一声:“走了一个印文兴,又来一个更有钱的,两千两黄金的价都叫出来了。”
江尽棠手里把玩着象牙扇,漫不经心道:“两千零一两吧。”
小厮这回不抖了,腰背挺直的又叫了价,众人兴致高涨,竟然都忘了看美人,就盯着两间房竞价了。
天字一号房毫不犹豫的加到了两千五百两。
秦胥蹙眉:“我本以为你的劲敌不过印文兴罢了,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江尽棠隔着珠帘看了一眼,一号房的门关的严严实实,看不见主人的庐山真面目。
秦胥道:“这价钱若是继续叫下去,不会将你的千岁府都搬空了吧?”
“不是传闻说国库七分都在千岁府,哪里那么容易空。”江尽棠叹息一声,“但你说的不错,不能继续往上抬了。”
他抬起眸子看着秦胥:“不如秦将军前去交涉一番吧,或许对方看在将军的面子上,就此收手呢。”
秦胥笑了:“九千岁,临羡是你要的人,可不是我要的。”
江尽棠便笑了:“都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日山月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给你供长生牌位的。”
“……”秦胥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瘆得慌,啧了一声:“我去就是了,你何必这么咒我。”
他站起身,走到隔壁敲了敲门,门才刚开,秦胥就听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朕道是谁如此财大气粗,原来是秦将军。”
秦胥:“……”
我说是谁腰板子这么硬,原来是小皇帝。
君臣一起逛窑子,还碰上了,简直是可以写进史书的尴尬场面。
秦胥咳嗽一声,行了个礼,“臣参见陛下。”
宣阑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旁边王来福正在尽心尽力的给他剥坚果,他也没吃,就是看着玩儿,道:“秦将军对这花魁有意思?”
秦胥:“……还好,凑个热闹。”
这时候楼下传来声音:“诸位客官,还有没有人比两千五百两黄金更高?若是没有,临羡姑娘今夜就是天字一号房这位贵客的了!”
两千五百两黄金的天价,就是印文兴也不能随随便便掏出来,怎么还会更高,但是偏偏天字二号房又加了价:“两千五百零一两。”
宣阑挑起眉:“秦将军房里还有人?”
秦胥觉得宣阑这语气跟捉奸似的,道:“臣……其实只是顺路来看看,出价的另有其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九千岁,对不住了。
宣阑“哦?”了一声,站起身道:“那朕倒是要看看,是谁要和朕抢人。”
秦胥:“……”
王来福赶紧出去确定没有闲杂人等,毕竟皇帝来逛青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宣阑慢步走到了天字二号房,示意王来福去开门。
江尽棠还以为是秦胥回来了,没有在意,这房间里点着的香太甜腻,让他有些头疼,单手撑着额头,眼睛半阖着。
王来福推门看见他,瞪大了眼睛,刚要说话,就见宣阑只是静静地看着江尽棠,毕竟伺候了宣阑这么些年,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招呼着众人都退出了房间,将门重新关上了。
秦胥站在门口,皱眉道:“陛下他……”
王来福轻声道:“秦将军慎言,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胥闭嘴了。
他和江尽棠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的,也不好开口关心江尽棠,只得和王来福一起等在外面。
……
宣阑这次来浣花楼,完全始于王来福的撺掇。
他这一个月没给江尽棠找麻烦,倒不是江尽棠想的那些原因,而是他最近深梦之中,总是出现江尽棠的脸。
若是寻常的梦便罢了,但是偏偏全是些难以启齿的旖梦。
宣阑一向认为自己算是清心寡欲的,也几乎不做这样的梦,但是自从酒醉亲了江尽棠一口后,他就总是梦见他春水一般的眼,花瓣一样的唇。
他寻思着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也正常,叫王来福选了几个姿容出众的宫女来,他却心平气和的仿佛没有了任何世俗的**,王来福就此问题跟他分析说:“陛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们还是生的不够好看?”
宣阑觉得有道理,王来福就说起了近期京城的热闹事,被这么多人所追捧的花魁或许能让他有点兴致,是以宣阑就出宫逛窑子了,只可惜见到临羡后,他脸上就差写上“不过如此”四个字,让王来福胆战心惊。
此时见到假寐的江尽棠,宣阑觉得,王来福说的应该是对的。
那些女人都没有江尽棠生的好看,他没想法也是正常的。
宣阑在江尽棠对面坐下,将秦胥用过的茶杯推到了一边,自己拿了个新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两千五百零一两后没有人再竞价,老鸨激动不已的宣布临羡今夜便是天字二号房的了。
江尽棠听见动静,问:“天字一号房的愿意给秦将军这个面子,不同我争了?”
宣阑笑了一声,道:“朕可不是给秦将军这个面子,而是给九千岁面子。”
江尽棠一怔,睁开了眼,看见宣阑后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缓缓道:“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宣阑恶意道:“朕出现在这里正常,九千岁出现在这里,才不正常。”
宣阑这人就是如此,喜欢拿捏住别人的痛处,反复去踩,非要看见鲜血淋漓才罢休。
江尽棠笑了一声,道:“陛下坐拥美人无数,怎么还要来这花柳巷子里找快活?”
宣阑挑起眉,道:“九千岁难道不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道理?”
江尽棠只是淡笑了一下,并不说话,反倒是宣阑敲了敲桌子:“九千岁和福禄郡主情深似海,又在外面拈花惹草……朕不由得开始担心义妹婚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江尽棠被甜香熏的头更加疼,抬起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这时候外面有人敲了敲门,王来福道:“爷,妈妈领着临羡姑娘过来了。”
听见来人了,江尽棠将帷帽重新戴上。
宣阑看了他一眼,才道:“进来。”
老鸨拘谨的领着临羡进了包厢。
临羡心里十分忐忑,她知道自己在京城里名声很大,今日无数达官显贵为她而来,但是也明白,那都是些纨绔子弟,家中姬妾无数,不会把她当回事,但是终究是抱着一两分念想的。
她曾经也是良家女,有指腹为婚的郎君,只是如今再想过去,未免太过讽刺。
若是那人还在世,看见她如今模样,怕是会无比嫌恶吧。
老鸨知道这里面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是以头都不敢抬,只是道:“两位爷,临羡姑娘奴家带来了。”
宣阑撑着下巴淡淡的打量临羡,觉得索然无味。
哪怕她有春花一般的动人容色,也少了几分气韵,萤火日月,不能相比。
江尽棠更是看都没有看,只是淡声道:“这个人我要带走,你开个价。”
老鸨一愣,临羡可是她的摇钱树啊,初夜就卖出了两千五百两黄金的天价,日后慕名而来的人只会更多,带来的利益无法想象,可是这位贵人,竟张口就要把人带走,她哪里舍得!
但是她也不敢直接拒绝,只是讪笑道:“爷,奴家这么多年养出一个花魁不容易啊……”
江尽棠温声道:“我没有直接把人带走,而是规规矩矩的来你楼里花了两千五百零一两黄金将人买下来,自认为已经足够给妈妈你面子了。”
这声音分明如昆山玉碎,珠圆玉润,但就是无端听得老鸨后背渗出了冷汗,只觉得如坠冰窟。
“我也是想着大家都不容易,所以愿意给妈妈你这个场子,两千五百两黄金,买临羡不够……买妈妈你的命——”
他眯起眼睛,轻笑道:“不知道够不够?”
老鸨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宣阑觉得奇怪,江尽棠这人威胁人的时候向来轻声细语,甚至带着几分温柔,但是他偏偏就是有本事将极尽缱绻的话说的如刮骨寒刀,让人不敢有丝毫旖旎想法。
老鸨心跳如雷,后背几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她赔笑道:“这位爷……临羡现如今名声响亮,多少王孙公子在等着呢,若是这人一声不响的就没了,奴家该怎么交代啊……”
江尽棠弯唇,道:“就说是秦将军对临羡姑娘一见倾心,将人带走了吧。”
站在门外的秦胥打了个喷嚏,旁边的王来福立刻关切道:“将军可是受了风寒?如今虽然已经开春,但是将军穿的也太单薄了些,还是要注意防寒呐!”
秦胥莫名的:“我没觉得冷啊。”
大约是谁在背后算计他吧。
老鸨得了江尽棠这句话,不敢再拿乔了,毕竟两千五百两黄金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想,给临羡赎身她是完全不亏的,若是再矫情下去,怕是要人财两空,赶紧道:“那奴家这就去取临羡的卖身契。”
江尽棠颔首,老鸨连忙出去了。
临羡跪在地上不太敢动,忽听江尽棠道:“秦将军买下了你,你待会儿就跟着秦将军回去吧。”
临羡低声道:“是。”
宣阑散漫道:“原来这人是秦将军看上的。”
“我只是来凑个热闹罢了,热闹已经看完了,少爷也该回去了。”江尽棠说着站起身,对宣阑行了个礼:“告退。”
“九……”宣阑要出口的时候才想起临羡还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叫他什么,顿了顿,道:“我同你一起走。”
狗皇帝的心情小日记(1):
今天抓到了江尽棠逛窑子,百思不得其解,他逛窑子图什么。
总不能是图与朕偶遇。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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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旖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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