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内人多眼杂,我不愿让人发现来过此地,所以多有得罪。”林苡微微颔首。
男子并未言语,而是示意她坐下再说。
林苡并未落座,只是压低了声音,“百里庄主无故失踪,不知公子是否知情?”
见那双清眸直直的盯着自己,谢玉京不急不缓拎起茶壶倒了杯茶,转而慢悠悠的自己坐下。
“这里是碧影山庄,我也只是客人。”他低垂着眼眸,轻轻抿了口清茶。
林苡眉头微蹙,“我不太喜欢与人绕弯子。”
屋内忽然静了下来,谢玉京抿了两口茶,忽而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去。
林苡拿出手帕包裹住那张纸,打开一看竟是整个碧影山庄的建造图,包括每条暗道以及密室等路径皆有标注。
她定定的凝视着眼前人,这个可是碧影山庄的命脉,百里长霖居然愿意把这个也交出来,可见十分信任对方。
不过对方现在把这个拿出来,显然也是在说明百里长霖还在庄内,只是旁人不知而已。
“若我不来寻你,你难道就要看着百里庄主被谋害?”
谢玉京淡淡的看了她眼,“在下只是一个客人,不管他人家务事。”
四目相对,林苡将地图塞进怀里,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消失在了房间内。
没一会房门就被推开,护卫看了眼窗口的方向,“此女子恐怕会是变数。”
谢玉京瞥了他眼,“世间万物不变的才是变数。”
护卫低下头没有说话,不一会外面就行来几个人,管事恭敬的立在门外,“二庄主特意派小的来请公子入席,知晓公子不喜热闹,特意给公子在阁楼上准备了酒菜,全庄风景都能一览无余。”
……
庄内暗道有许多条,密室也不少,林苡也怀疑过对方会不会拿假的地图引自己入局,不过她去找对方乃临时起意,除非此人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但这个时候也没有一一验证的时间,她只能挑了南院的练功房前去查探,因为南院较为偏远,平时也鲜少有人经过,如果她是百里长恒,必定也会把人关在这里,免得人来人往露出马脚。
如果地图是真的,那就说明此人其实也是准备救百里长霖的,只不过看到她先露面,所以才顺水推舟让她来动手。
百里长霖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重情重义,反而缺了些心眼,明知道自己二弟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是被他给算计了。
事实证明人生在世还是心眼更重要,不然哪怕拥有绝世神功,那也只是个摆设,反而容易遭人利用。
南院这边只有一些武器库,按道理平时巡卫应该很少,可是一路下来她却发现了不少暗哨,这就更加能说明问题了。
根据地图上标注,她来到一处大树后,只见好几个守卫都守在一间木屋外,从怀里掏出几颗铁珠,她在手里掂了掂,随即将铁珠射向几名守卫。
随着几人砰然倒地,她又拿出一包粉末撒在周围,跟着才捂着口鼻跃入木屋。
屋里十分简陋,她迅速找到桌上一个木筒,轻轻往左移动半圈,下一刻左墙就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她再次在周围撒了些迷药粉,继而才快步进入密室通道,通道里还燃着油灯,看起来不久前有人来过。
走过两条狭窄的通道,不一会一间宽阔的密室就映入眼帘,这里应该是一间废弃的练功房,墙上的武器都积了灰,而木架上正用铁链锁着一个人。
五六十的年纪,两鬓花白,此刻低垂着头显然不省人事。
她快步走上前查看,发现对方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只是单纯的昏迷而已,可是以百里长霖的功夫,不可能还被百里长恒给抓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针,她找准对方头顶的穴位,二话不说就扎了进去。
这个穴位有利于提神醒脑,对于练功时走火入魔也有良效,对方应该只是中了药,现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倒是没多久,百里长霖就慢悠悠的往四周看了看,布满皱褶的轮廓缓缓抽搐,当看到眼前人时更是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
“你怎么会在这?难不成你也……”
“晚辈无事,现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得赶紧出去,不然他们就要发现了。”
林苡抽出长剑,作势要砍断他身上的铁链。
谁料百里长霖摆摆手,反而自己扯断了那腕口粗的链条,面上全是复杂与恼恨,“是我一时不察,只想劝他回头是岸,却不想这个畜牲竟然……”
他原以为二弟已经及时醒悟,所以昨夜才会来向自己坦白,谁料对方竟然在茶里下了药,以至于他一时不察被关了起来。
这个畜牲简直就是毫无悔过之心,若是任由他继续这样下去,整个碧影山庄只会毁于一旦。
他居然还给自己下药,难不成以为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自己就不忍对余长珏那畜牲动手了不成!
也无需林苡带路,他自是经车熟路走出密室。
而此时的庄里一片喜气洋洋,这也是他为了女儿足足筹备了一个月的喜事,谁料差一点害了女儿一辈子。
“庄主!”
庄里下人看到他都是面上一惊,二庄主不是说庄主随同官府去捉拿朝廷要犯了吗?
“一拜天地!”
行礼声高亢响亮,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那对身着大红喜服天造地设一对的新人身上。
“薄情寡义,忘恩负义杀师灭祖之徒,自是天地不容!”
霎那间,众人齐齐扭过头,却只见百里长霖迈着稳健的步伐穿过人群,就是那面上的怒色令人难以忽视。
“百里庄主不是去和朝廷捉拿要犯了吗?难不成是为了女儿大婚,特意赶了回来?”
“不对呀,百里庄主刚刚说什么薄情寡义,杀师灭祖,这是什么意思?”
席间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便是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关键。
倒是坐在高堂上的百里长恒脸色一变,左手止不住的发颤,此时只能强装镇定握紧拳头。
不可能!他明明已经让人严加看守,如果没有人在外面开门,大哥绝对不可能从里头出来!
究竟是谁!
“百里庄主这是何意?今日不是你们碧影山庄大喜吗?”衡山派掌门发出疑问。
百里长霖一步步走向自己女儿,愤怒难忍的视线落在喜服加身一表人才的女婿身上,“我百里长霖的女婿怎会是一个杀师灭祖的畜牲!”
余长珏眼神微动,左手握紧了那根红绸,面上没有紧张,反而多出一丝释然。
“啊?这是什么意思?”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大家都不是傻子,余长珏的师父那是镇名镖局的丁齐山,可丁齐山两个月前就已经惨遭海难去世,难道说这不是意外?
“我早就觉得奇怪了,丁齐山水性那么好,怎么会死于海难,要说没有奸人谋害是万万不可能的!”
“对呀,怎么好好的丁家满门上下都没了,难道说是有人为了镇名镖局掌舵的位置,所以痛下杀手?”
“这话可不兴说,余舵主为人大家都有目共睹。”
林苡悄无声息来到丁盛雪身边,后者一直盯着台上喜服加身意气风发的男子,眼中弥漫着无数情绪,最终还是一步步走了过去。
惴惴不安两个月,她原以为自己会立马冲上去质问这个畜牲,但此时她反而平静了下来。
“丁家满门惨遭海难,这……便是你对我与父亲的交代?”
望着不远处那个身着黄裙身形纤瘦的女子,余长珏不由呼吸一顿,手中的红绸也不知何时跌落在地。
“盛雪……”
他几乎是下意识奔赴向前,却在靠近女子时分,被一把剑阻隔住。
他望了望拦住自己的青衫女子,又仿佛想起什么,几乎双目赤红的看向丁盛雪,“你……你怎么会在这?”
后者苦笑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我的确不该出现……”
余长珏张了张嘴,又看了眼身上的喜服,终究是握紧拳头,所有话语都只能由喉咙咽下。
“我不想打扰你的大好姻缘,今日我来,只是想问一句,我父亲究竟是不是你所杀?沿途那些暗杀我的人究竟是不是你所为?”丁盛雪目光灼灼的盯着男子。
四目相对,迎上女子充满恨意的视线,余长珏立即扭头看向百里长恒的方向,后者则避开他视线,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仿佛此时此刻才明白什么,他满目歉疚的望着眼前女子,“……是我…”
“天呐!”
“丁齐山居然真是被徒弟所杀!世间竟有这等狼心狗肺之徒!”
“这个该不会就是丁齐山之女吧?看着有点像他父亲,可丁家满门不是都被灭了吗?”
“这还用问,定是姓余的为了夺得镇名镖局,所以才对丁舵主痛下杀手,就连百里庄主也险些被蒙骗!”
人群瞬间激起阵阵愤慨,要不是还在碧影山庄,就差上前冲余长珏吐口唾沫,没想到所谓的武林奇才竟是这种江湖败类!
沈流年也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旁边的萧牧惟同样颇为诧异,原来丁姑娘竟是丁齐山之女,所以这才是他们故意欺瞒自己的原因,只是怕连累自己。
“为什么?!”
丁盛雪一把拽住男子,几乎是泪如雨下的质问起来,“我父亲究竟那点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她突然抽出林苡手里的剑,红着眼踉踉跄跄对准眼前的人。
周围动静太大,原本蒙着喜帕的新娘忽然一把掀开盖头,望着远处的一幕,立马又把视线投向身旁的父亲。
“爹,这是怎么回事?余大哥怎么可能杀害丁齐山,他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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