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湿沈浅灵头发和脸颊,她湿着脚回屋,进去浴室打开花洒冲洗脚和小腿。
雨水湿透了睡衣露出她玲珑曲线,穿在身上潮潮的,不舒服,沈浅灵重新换了一套睡衣,准备躺床上睡觉。
身体刚贴到床上,沈浅灵又猛地起身跑下1楼,虽然铁门有沙包挡住,但雨水还是通过门缝流流露了一些,万幸的是积水还没有涌进1楼,只是地板湿湿的。
高考前从学校搬回的书籍试卷还没有搬上楼,担心雨下个不停积水漫灌进房子里,沈浅灵又开始将这些东西搬上2楼客厅,书桌塞不下,暂时放到客厅里。
急急忙忙的跑上跑下搬完东西,透过窗户瞥见后阳台进水了。
如果打开阳台门,那阳台的积水肯定会立刻流进屋子里。不得已,沈浅灵搬来红色高塑料凳,放到窗户下,往右侧推开客厅跟阳台之间1米2高的平开窗。
屋内的照明只能依靠仅有的手电筒,电池电力不足灯光不强勉强看清周围大概情况。
沈浅灵先抬右脚站在红色高塑料凳上,感觉到凳子没有平移滑动,才放心抬起左脚站上去,弯着身子,双手趴在窗户边上,抬起右脚跨过窗户慢慢的往下探,脚趾感觉到了阳台地板,全脚掌站稳。
然后左脚也开始往下探,沈浅灵一时大意,左脚踩在了掉在水里的撑衣杆,水里摩擦力小,沈浅灵扑通一声膝盖跪地,双手撑在积水里。
来不及感受身体的疼痛,以及查看身体上伤口,沈浅灵甩甩手,找到下水口并清理杂物。
后阳台的积水排干净后,沈浅灵去拉后阳台门,拉都拉不动,一时懊恼,忘了从里面反锁了。
回到窗户下,伸左手去够门锁,最长的中指距离门锁只差两厘米。
无奈之下,沈浅灵又回到了窗户下,踮起脚,抬起左腿跨进屋子的塑料高凳上,左脚做支撑抬右腿准备伸进客厅。
她左脚有水打滑,一个不稳,右大腿内侧磕到窗户边缘,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她站起身,发觉右大腿内侧非常疼痛,低头摸摸大腿,骨头没有受伤,只是肌肉磕伤,又发现左膝盖又磕破了皮,渗出小血丝。
伤口碰到了污水,需要尽快清洁伤口以免感染,沈浅灵一瘸一拐地往浴室方向挪动,一动伤口就疼,膝盖就渗血,沈浅灵疼得眼泪直流。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想到曾经想要共度余生的那个人,幻想着他立刻从隔壁过来,抱着他去浴室冲洗伤口,然后温柔地给她消毒伤口。
明知道他不可能从天而降,还是忍不住想念,好想好想打电话给他,可是他们昨天才说过分手,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好不容易平静的祝福彼此拥有更好的未来,她说过自己已经放下了,就更不能打电话,不能给他们藕断丝连的机会。
沈浅灵想起自己身上还有疗伤的系统,把希望放在系统身上,呼唤它:“系统,系统,你可以帮我吗?”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一个人居住有时候很无助,什么都要靠自己,祈祷别人来拯救自己不亚于白日做梦。
从客厅到浴室的距离很短,此时沈浅灵却觉得那么遥远,她擦干没用又碍事的眼泪,忍受身体的疼痛,拖着身体来到浴室,打开花洒用冷水冲洗身上的伤口,顺便淋湿全身。
冷冷的水浇在她温热的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越想越觉得委屈,控制不住放声大哭,眼泪哇哇哇地流。
沈浅灵只允许自己放肆一分钟,时间一到,上牙立刻咬紧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用力胡乱地擦干眼泪。
再次拖动艰难的步伐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到电视柜前潮湿的地板上,低头翻找药物箱,不料没找到,她记得高一那年感冒了使用过药物箱,然后就塞进电视柜里,之后没有用过,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忍着疼痛,继续去翻找客厅其它柜子,终于在杂物柜里面找到了透明的药物箱。
药物箱里除了一些感冒药,就只剩下上一次开封过的棉签和酒精。
两年多了消毒物品早就过期,事已至此只能将就着用,酒精瓶里的味道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但是涂到左膝盖上还是会火辣辣的疼。
一疼眼泪就控制不住,沈浅灵很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疼也要忍受,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仔细消毒伤口,最后贴上过期一年的止血贴。
右大腿内侧的伤口变成紫黑色,家里没有药油,只能默默忍受。
一个人身受疼痛,一个人孤独无依,悲伤被无限放大,才18岁刚成年的沈浅灵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抱头痛哭,“呜呜呜呜呜……”
不知道哭了多久,沈浅灵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忽然头顶一湿,抬头被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水砸中了脸。
年迈的老房子漏水了,愣了几秒又被雨水砸中,顺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放到下面接水,很快就装满一杯。
理智告诉她应该去拿水桶来接,身体告诉她很难。再难也要做,拖着受伤的大腿再一次艰难地回到浴室,拿出一个大红桶放到漏水的地方接水。
外面还是大暴雨,天花板漏水的地方增加一处,沈浅灵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漏水的地方又会增加,又又又回到浴室,拿出所有能接水的水桶跟脸盆,甚至又去厨房,将洗菜盆拿出来做准备。
漏水的地方多一处,就放一个桶或盆,甚至房间也开始漏水,最后一个盆放在房间里,屋子里没有其它漏水的地方,她缓缓松了口气。
今晚是不能睡了,沈浅灵拖着身体,勤快地倒水。好景不长,客厅再次新增一处漏水,只能用水杯接,10分钟装满一杯倒到旁边的接漏水的水桶里,麻木的沈浅灵不知疲倦机械式地倒了一杯又一杯。
夜里12点,困意爬上身,可怜的沈浅灵哈欠连连,数不清屋里有多少个漏水点,记不得自己倒了多少次水。
无穷无尽感觉看不到尽头,她不想干了,沈浅灵疲惫地躺在漆黑的客厅地板上,任由水满,任由水肆意的流出流到地板上,打湿了她的衣裙。
她不禁放开无边的想象,她累了厌了,天塌下来会怎样?
客厅的地板越来越湿,屋内的水越来越多,2楼的水顺着楼梯流到1楼。
眼前的烂摊子她收拾不了,理智告诉她应该打电话找父母帮忙,不喜欢麻烦别人的她摆烂了,觉得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母亲的大别墅父亲的公寓楼不会漏水,大晚上他们可能已经进入梦乡,打电话给他们,他们可能会来,但这种天气是非必要不外出的。
因为道路上风大积水深,道路两旁树木随时有倒下来砸到人和车的风险,还有高空坠物,电线掉进水里导致漏电。曾经有人在暴雨天公交站躲雨,被倒塌的广告牌里面的电线电死了。
万一他们在来的路上出现意外,甚至死亡,她会很愧疚,她承担不了这个责任,父亲母亲不是她一个人的父母,她无法面对来自父母他们身后家庭的指责。
其实她可以打电话给斜对面的张长婷,或者自己过去张长婷的家。但是巷子积水深,巷子里还有电线杆,万一电线掉下来,巷子里的积水会导电。再说她行动不便不想挪动了。
懂事的她总是为人着想,把自己排在后面。她宁愿一个人受苦,她也不想麻烦别人,有超强第六感的她,预料到破旧不堪的老房子撑不过今晚。
就这样吧,她是个内向的人,不想乞求任何人帮她,悲观的情绪笼罩着她。
她开始思考人生,回忆过去的事情,小时候听老人说人死前过去的事情就会历历在目,她好像达到那个境界了。
四岁那年春节,医生爸爸空乘妈妈难得一起放假带她去人超级多的动物园,他们却因为游玩路线不同而吵架,最后什么也没有看成就回家了。
第一次上幼儿园,妈妈说好来接她却没有来,她在教室等了两个小时,等到学校要关门,最后她自己走回去了。
小学一年级,爸爸说等她期末考试考了双百分,就带她就游乐园坐旋转木马,买了门票刚进去游乐园,那时爸爸在儿科急诊上班,接到医院支援电话,就走了。最后她自己去坐上了梦幻般的旋转木马。
……
小学五年级,他们冷战三个月后离婚了,他们都想带她走,她都拒绝了,她知道她的家在这座老房子里,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当讨人厌的拖油瓶去参与别人的新家庭惹人嫌。
……
初中一年级,那天放学有人跟踪她,她害怕极了,跑了起来,后面的人也跑起来了,她像无头苍蝇似的钻进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巷子里,才甩开跟踪者,她也迷路在陌生的巷子里茫然无助,那次她偷偷地流泪了。
……
她发现人生好像没有意义,人生的死亡结局早已注定,一生奋斗的东西死后也无法带走,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人为什么还要活着去忍受生活的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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