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早上十点,按理说江晚应该已经起床了,可云念却连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他开始后悔。
要是早知道江晚今天起得这么晚,他就不那么早跟做贼似的给江晚贴上新的抑制贴了,不然江晚的腺体还能再多休息会儿。
他准备再等半个小时,如果江晚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思,那他……就再等半个小时,最多等到十一点半!不能再睡了!再睡连午饭都吃不好了。
但江晚到底没有睡到那么晚,还没到十点半,云念就通过耳朵知道江晚已经迷迷糊糊地开始起床了。
他敲门进入江晚的房间,看着江晚慢悠悠地走到卫生间准备洗漱,期间还回头跟他打招呼,说早上好。
“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吗?”江晚透过卫生间的镜子问靠在门框上的云念。
他笑得太过于灿烂了。
云念是云家的少爷,从小接触到的教育和江晚接受到的教育并不完全相同。这里不单单是指学识上面,还有为人处世方面。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在他们家,如果他露出这样“反常”的灿烂笑容,得到的回应要么是作为继承人之一,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要么就是简单直接的一句“你笑什么”。
江晚有些时候也会这样问,但二者的语气和蕴含的情绪截然不同。
所以云念在面对家里人这样的话语时,通常会收敛起笑容,有些时候会回答原因,有些时候则干脆闭嘴。
但面对江晚,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因为我已经做好你可能要很晚很晚才会起床的准备。”这样就吃不上午饭了。
“但是你起得很早。”可以吃上午饭了。
云念这里说的午饭是指“正点”的午饭,如果江晚确实起得晚,那么他会帮江晚准备一份“非正点”的午饭,这取决于江晚起床的时间,总而言之,是不会饿着江晚的。
“这样啊。”江晚回应道,随后擦干净嘴巴上的牙膏沫。
“我帮你打理头发?”云念看江晚洗漱得差不多,嘴上惯例一样问着,步子却已经迈上前。
江晚之前的头发长得有点长,稍稍盖住了眼睛,他嫌碍事,所以会直接拿橡皮筋扎起来。
但云念却觉得这个长度用来做造型正好合适,便约了造型师来帮江晚做造型。
造型是好看的,但如果不打理,是灾难的。
当时做头发时,江晚已经说过要弄一个好打理的,造型师也依言照做。
但问题是,江晚根本不打理。
所以帮江晚打理头发,维持江晚爱美天性的重任就被云念自动接过了。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江晚,他最初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如果时机好,他可以帮江晚洗头,观察他闭着眼睛懒洋洋,偶尔才掀起眼皮看看天花板,看看灯光的样子。
如果他感觉到舒服,甚至会直接睡过去,连什么时候洗完头都不知道。
在云念把他的发型重新打理成能看的样子后,江晚会对着镜子左瞅右瞅,嘚瑟得从鼻子里哼气,“哼哼~”
云念知道,那是江晚被自己好看到了时会发出的一种音调。
“我真好看。”这张脸简直完美。
“你也很厉害。”打理头发的技术一流。
江晚通常会这么说。
今天也会如此。云念这样想着,解开江晚扎在头顶小辫子,头一次有些沉默地看着依旧是冲天炮一样的蘑菇小揪。
他就不该靠在门框上看江晚,他应该同往常一样,帮江晚把发箍戴上,这样江晚就不会心血来潮想要尝试这个冲天炮一样的小揪了。
叹了口气,憋住自己的笑意,云念只得就着这个发型,将江晚的头发向后捋,在他脑后重新扎了个小揪,这样是最快的让江晚这个发型能看的方法。
而且,看起来还意外的不错。
餐桌上,江晚突然问道:“你昨天半夜有突然叫醒我和我说话吗?”
“有,很抱歉没有在你睡觉前跟你说,打扰到你休息了。”云念直接道。
“没事儿。”江晚摆摆手,“就是确认一下,要不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有受伤吗?”
云念沉默地看向自己的右手,昨天晚上揍人揍得太厉害破了点皮,那是他受到的唯一的伤害,但是他用了修复剂,现在一点破皮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破了点皮,现在已经好全了。”他选择实话实说。
江晚却直接轻笑出声,等到云念疑惑地看他,他才道:“唉,真可惜。”
“我以为你会和我爸爸妈妈一样呢,他们当时为了骗我的‘呼呼’,经常假装磕到哪了,然后把手举到我面前让我吹气。”
“吹完还很高兴地跟我说谢谢。”
江晚回忆完童年,觉得自己以前真是个懂事的小孩。
云念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对着餐桌楞用力磕了一下自己的手,随后举到江晚嘴边。
江晚:“……”
倒也不必如此。
“从我上小学开始,他们就都不会用这种骗小孩的方式了……”江晚叹了口气,心道这到底是他哄云念还是云念哄他?
但江晚还是很给面子地朝云念的手轻轻吹了口气。
温热的、绵长的气流滑过云念的手,又直直滑进他心里。
“不疼了吧?”江晚笑着问云念。
“不疼了。”
哪里都不疼了。
还有,“谢谢。”
谢谢你帮我呼呼。
谢谢你朝我微笑。
谢谢你给我拥抱。
谢谢你带我回家。
……
距离江晚和云念出发去K23,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江晚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再出去逛逛。
他妈妈还在出外勤,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送他,他爸爸则已经埋头在工作的海洋里,这样看来,只剩下云念能陪他了。
“今天去矿脉乐园那边玩吗?”江晚发出邀请,云念点头答应。
等到江晚已经把衣服裤子穿整齐准备出房间让云念看看怎么样时,他的脚步忽然顿住。
遭了,裙子瘾上来了。
江晚打开门,露出一条缝,把自己的脑袋蹭过去对站在门外的云念说:“我想穿裙子。”
言下之意,你介意吗?
云念不介意,并且伴随着江晚的说话声,他脑袋里若隐若现的尘封记忆好似又明了几分。
他好像,回忆起了一条裙子,一条白色的长裙。
云念抚摸上自己的额头,那里又传来了温热柔软的触感。这不是它通过耳朵即刻感受到的,这属于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小云——”江晚换好裙子,在穿戴假发时却遭遇了挫折,他准备寻求外援。
云念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江晚颓废地坐在镜子前,手上托着一顶乱糟糟的假发。
“我戴不好这个,它老是乱。”江晚用手指着假发毛糙的部分。
他很久没戴过假发了,这不能怪他。
云念拖过一张凳子坐下,用梳子一下一下把假发重新梳理好,又重新整理了江晚的短发,把它重新掖进假发里。
“要扎个辫子吗?”云念问道。
“好看吗?”江晚问道。
“当然好看。”云念笑着回答,手中动作不停,将假发拢到江晚肩膀一侧,扎起了麻花辫,又一点一点扯松。
江晚扎什么都好看,不扎也好看,但是外面比较热,还是扎起来比较好。
整理完,云念又仔细打量,然后起身在柜子翻找,“如果有个刘海会更好看。”他这样解释。
屁股已经离开凳子想要跟着起身去看看云念在找什么的江晚又把屁股放回椅子上,他乖乖坐好,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等到云念将找来的刘海按在江晚的假发上,江晚自己又用手拨弄几下,“真好看。”
镜子里的人笑靥如花,云念感受到心脏传来一股奇妙的饱胀感,带着酸涩,却也十分满足。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可以出发时,云念却又拉着江晚的手停下。
“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云念道。
“你肯定忘记了什么啊,你变成狗和我相处的经历全都忘光了。”江晚担忧地看向云念,看吧,孩子都傻了。
是这样吗?云念觉得好像是又不是。这件事必须要在江晚出门前完成,到底是什么事呢?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看见外面的阳光的那一瞬,云念想起来了。
要帮江晚涂防晒。
不然外面天气这么热,紫外线这么强,江晚逛完一圈回来发现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和原先的皮肤形成具有鲜明对比的黑白色时,肯定会不高兴的。
“要涂防晒。”伴随着这句话,云念的失去的记忆又回来一些,在快速闪过的画面中,他看见江晚在抱着他假哭。
紧接着,他的左右脸又感受到了记忆中温热光滑的皮肤触感,那是他在安慰江晚。
“对哦。”江晚瞪大眼睛,他根本都没想起过这回事。
江晚被云念按在沙发上,听见云念的声音从略高于他的脸的位置传来。
“要把眼睛闭上,不然等会儿防晒可能会被喷进眼睛里,不舒服。”
即使现在的防晒的喷头已经被设置得很小,能够精确控制范围,不会喷得到处都是,但为了以防万一,云念还是让江晚闭上了眼。
在喷到靠近眼睛处时,云念用自己的手捂住了江晚眼周的那一片皮肤。他感受到了江晚睫毛和眼皮不受控的微颤。
按下喷头,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喷头发出的细小声音。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云念告诉江晚。
于是,江晚一睁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云念,对上他的视线,江晚发现云念的眼睛真的很黑,虽然不是纯黑,但还是要费一点时间才能分辨出他的瞳孔。
静谧蔓延。
“你的眼睛好黑啊。”江晚的声音突然响起。
云念站起身,无声地悄悄叹气,他以为江晚刚才直勾勾地看他那么久,是想说些特别的话,这里指云念爱听的、特别的话,结果江晚就只是在看他的眼睛。
云念无奈道:“你的眼睛好琥珀啊。”
这句话不知戳中了江晚哪里的笑点,他咧开嘴角开始笑,云念被他的笑感染,也跟着他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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