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破庙

手边是一个麻袋,沈亦棠慢悠悠地摇晃着腿,耐心地坐在一个巷口上的屋顶边。

拐角处的杨禄明一改往日高调的排场,左顾右盼一番,左脚后退拐进了巷子中。

这是一个死巷子,四周都是高大的房屋阁楼,衬得这一块即使是艳阳高照的白日也十分幽暗。

阴冷的环境让杨禄明叫骂了一句,两只手左右搓着取暖,嘴里还叫唤着,“小沈姑娘,小沈姑娘。”

“这特意叫人传话来约我见面,可是有什么好事想和哥哥分享呀。”

对方宛若从厨房刚出来的嗓音让坐在上面的人有些厌恶地皱起眉。

这人可真是阴沟里啄食臭鸡蛋而生的蛆虫。

她仅仅只是让叫卖的货郎替自己传话:有一位姑娘邀他去东街的巷口见面。

仅此而已的话语都能被这人臆想成沈瑾文。

指节微动,发出响声,她扯出一抹夸张的笑。

这种肮脏不堪的人到底哪里值得沈瑾文抛弃自己,让她没了安身之所。

思忖至此,她抓起旁边的麻袋,一个轻盈地跳了下去。

身后是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杨禄明嘿嘿的笑着,就在快要转头时被后面那人用袋子套住了脑袋。

这件事发生的太快,让杨禄明措不及防。

他呜呜的叫着,眼前一片漆黑。

他哐当一下跌坐在地上,双腿发软的颤抖着。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那种痛不甚均匀的分布到身上的每一处地方,他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凭着本能的不停嚎叫着。

对方的哀嚎实属刺耳,刚准备往那人脑袋去的拳头蓦地收了回来。

她无趣地站直身子,语调懒散地建议:“能不能不出声呢,你叫的声响可真难听。”

攻击自己的人拳拳到肉,力道大的让他骨子里都疼。

原以为是个与自己结仇的彪形大汉。

结果对方出声居然是个女子,还让他格外熟悉。

“你……你不是昨晚那个……”

“别再去找沈瑾文了。”她好心情地蹲下身,指尖挑开遮住对方的麻袋,沈亦棠直视着对方被自己打肿的眼睛,笑得人畜无害。

“不然不出一日,大街小巷都会知道杨国府的杨公子被一个弱女子给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和头丧家犬般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你觉着你身边的那群好友该如何看呢?”

面前这人说话的语气越是和煦,他那隐隐作疼的腹部就不自觉得抽搐,“知……知道了,知道了。”

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她满意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既然太和楼不能再回,她也暂时没有再去寻得其他住处的想法。沈亦棠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晃悠着。

街市边琳琅满目的商品惹得人目不暇接,路上挤满了匆匆而过的人。

沈亦棠对这些并无兴趣,只是草草扫过几眼便离去。

踏过这段喧嚣的地段,越往前走周围的建筑房屋就越简朴。

冬日的白昼短暂,她也只是走着,天边就擦过了暗色。

怀里揣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她这条路的尽头卧居着一座破庙。

指尖即将推开那扇门时,她的耳朵动了动,隐隐约约听到了些许动静。

大风冲撞得屋内呜呜作响,屋内的两只狸猫交颈缠缩在一起。

其中一只毛发湿漉,止不住地发抖。

蓦地,门外传来一阵亮光,有人走了进来。

靠在上面的那只狸猫警觉地站起身,脊背拱起地哈着气。

但很显然,这点威胁对于那个不速之客并无太多的威胁。沈亦棠不急不缓地跨步进来。

背着光的身影满满靠近,距离它们三步远的位置,她的五官逐渐清晰。

背光的人微微弯下腰,热心地问道:“我见你们貌似遇了麻烦,需不需要我来出一份力呢?”

*

干燥的柴火给予这座破庙难以忽视的暖意,噼里啪啦的烧着好不快活。

快要被大雪给冻僵的狸猫夫妇蜷着身子,嘴里发出舒适的呼噜声,睡在了沈亦棠身边。

翻出了埋在稻草中的一块石板,她把从雪地里扒来的草药用石头细细地碾碎。

清新的草汁粘稠地搭在石板上,也沾染了沈亦棠的手指。

不甚在意的用身上的衣料擦拭干净,她扯开了之间缠绕在手腕上的止血的布条,从腰际拿出刀,眼睛不眨地剐了一刀。

口子不深,猩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掉落在草药上。

面前的人对于这个场景是见怪不怪了,可把一旁的狸猫夫妇给吓得不轻。

其中一只蹭得转过身,惊讶地问道:“沈恩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的血可以让植物的生命力变得更强。”在自己脏兮兮的衣料中勉强撕了一块把伤口包上,“如若是花束便可以长久不衰,换做是草药就是增强药效。”

“冬日草药难寻,用这法子好得快些。毕竟……阿庄,你的妻伤的很重。”

那只被叫做阿庄的公猫面色忧愁,“猎人的陷阱实在锋利,梅花的伤口一直流血,回来的途中还沾了雪水——还好遇到了沈恩人。”

温暖的火光把他们漉湿的毛发吹得蓬松,她仔细地把石板上的草药抹在梅花的伤处,“无妨,举手之劳。只是要暂时住在这叨唠你们了。”

“话说沈恩人可真是个奇人。”不再发抖的梅花舔了舔腮边的毛发,“我可从未遇过能听得懂我们说话的人类。”

草药铺满伤口,她又撕下一块布料将腿固定好,“我自有意识起便能听得懂动物说话。”

像是聊到了一个好玩的话,她笑着露出了小虎牙,“因此我在那地方即使不受人待见,幼童时期也并不算无聊。山间的所有动物都很有趣。”

“那可真是件幸事。”阿庄舔了舔梅花的脸,回复道。

火光在阴暗破败的墙面闪着影,像是跳了一支无声的舞蹈。

走了一天的路,沈亦棠有些倦怠地躺在稻草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腰间点着。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传来阿庄的惊呼。

“沈恩人,你的手在流血。”

倏地打起精神,她抬手一看。

那块围着自己手腕的布匹被血染透了颜色。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到,原来自己已经一天都未有进食。

从怀里拿出那两个馒头。

分了一个给它们夫妇两,她给了阿庄一个安抚的眼神,“无事,只是忘记吃饭了。吃饱就好了。”

阿庄叼着那个馒头,递到了梅花嘴边,“您不觉得疼吗?”

“是吗?”她小口地吃着,眼睫低垂,“忘记了呢。”

*

囫囵睡上了一觉,早晨睁眼时不远处的火堆早已熄灭。

晃了晃还没睡醒的脑袋,沈亦棠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

又该去找柴火了。

这块地方阿庄熟悉,沈亦棠跟着面前奔驰着的身影捡了好几块木柴,她又去集市买了点可存放的吃食。

一人两猫懒在破庙中休养生息。

闲来无事,她那混沌得宛若浆糊的脑子突然迅疾地转动了起来。

既然是答应了的事情,即使自己被沈瑾文丢掉了也依旧还是要兑现的。

她坐起身,拾起一根树枝,沾了点烧净的木灰,在地上画了个符号,招来这夫妇俩辨认。

“这个图案你们可曾有见过?”

它俩伸长了脑袋,认真看了看,晃了下尾巴,异口同声道:“不曾见过。”

觉着有些遗憾,她弯着眉梢,眼尾耷拉着。

“我们夫妇一般只在这城东附近活动,鲜少与城北的繁华富庶之人打交道。因而我们能见到的人类大抵都是农户,看不见这些文艺的东西。”

见她这般失落,阿庄话锋一转,“不过,如若您要知道的大小事,倒是可以找一座酒楼中的‘猫晓生’,它或许会知道些旁的……”

“酒楼?”沈亦棠贝齿抵着舌尖,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两个字,心中升起一种不甚心安的预感。

“就是太和楼老板的狸奴,叫做赤奴。”

原先慵懒的姿态僵住,她缓慢地眨眨眼。

哎呀,看来自己一不小心拔了老虎的屁股毛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窃玉

小船三年又三年

重生之母仪天下

隔壁孟先生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捡到疯批老婆时
连载中堂风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