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金非池跟着霍渊走后,祁寒君便丢了魂魄一般,整日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不过几日便瘦得脱了形,脸颊凹陷。
他反复抱着金非池的里衣亲,疯魔般不断呼唤着,“团团,团团……”
屋里满地散落着纸张,写满了金非池名字,还有他或站或立的画像。
玄衡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侍从弟子一眼,“还不肯出门?”
那弟子只无奈摇摇头,然后俯首而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玄衡子又气又急,闯入里间,一把将祁寒君从床上拽下来,恨铁不成钢骂道,“君儿,一个金非池把你搞这样要死要活的,你就这样不成器!”
祁寒君滚落在地,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红着眼睛,泪水潸然,“徒儿不孝,团团不在身边,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净……”
玄衡子一掌劈断白玉桌,“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振作?”
祁寒君道,“我只想和团团长相厮守……”
玄衡子寽着长须,叹道,“罢了,师兄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就算豁出老命,也要成全你们,我这就带人,到凌霄宗提亲,把金非池给你带回来。”
“真的?!师父,你一定要帮我!”祁寒君一下子振作起来,抱住玄衡子的腿。
玄衡子看到徒儿这般不争气的模样,不忍直视,老脸皱作一团,点点头,“起来吧。”
“谢师父!”祁寒君浑身又有了力气,爬了起来。
接下来,玄冰神宗忙忙碌碌准备聘礼,然后联合了其他几大宗门陪同,一同前往凌霄宗提亲。
秋高气爽,正午过后,微风习习。
金非池正在院内练剑,有弟子唤他,“金师兄,宗主叫您前往议事殿。”
金非池疑惑问道,“是什么事呢?”
“……我,我不知道,宗主没说。”
“好吧,我这就过去。”金非池收了剑,快步往议事大殿走去。
他这一路上心神不宁,刚一迈进殿门,便果然感觉气氛不对劲。
迎面望去,只见雄伟庄严的大殿内,地上摆满了红色的宝箱,上面贴着大大的“喜”字,宝箱内全是各种名贵药材、稀有原料,高阶法器。
这是……要做什么?
大殿内正坐着七八名宗主。
有玄衡子,无极剑宗宗主秦敬先,仙芝殿掌门吴三叹等人,东盟所有大人物几乎全到齐了。
霍天罡坐在一侧椅子上,沉吟不语。
霍渊立在旁边,脸色阴沉。他现在炎阳煞体已严重到了极限,满脸全是纵横交错的凸起红色网状疤痕,狰狞恐怖。
祁寒君一眼便望见金非池进来,眼神一亮,神色激动,呼吸急促,忍不住要往金非池身边去,却被玄衡子一把按住。
玄衡子微微皱眉,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吃相不要太难看。
祁寒君这才按捺住,老老实实立在原处,却依旧时不时望向金非池。
金非池心下一阵反感,脸上却强自镇定,拱手作揖,“晚辈金非池,拜见各位宗主。”
霍天罡叹了口气,没说话。
玄衡子寽着长长的白须,笑意吟吟地说道,“非池,你本就与君儿自小有婚约,现也到了年纪,便应婚配,我们今日前来,便是来提亲的。”
提亲!
金非池如同被闷棍打了一棒。
他震惊地望了一眼祁寒君,目光中满是怒斥责怪之意,大声道,“祁师兄,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根本不喜欢你,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又在搞什么鬼!”
“我,我……”祁寒君结结巴巴说道,面红耳赤,目光躲闪,袖子下的拳头捏紧,强自站立。
金非池刚转身要走。
玄衡子连忙起身按住金非池,继续说道,“非池小友,现在玄冰神宗琉璃灵脉被污染,只有你与君儿成亲,将瑶台冰鸾佩合二为一,才能净化灵脉,拯救整个东盟啊。”
秦敬先也站起身,脸色凝重劝道,“金长老,你是我无极剑宗的客卿长老,应晓得以苍生为重。”
其他几个东盟宗主都接连劝着金非池,让他以大义为重,逼迫他早日与祁寒君完婚。
金非池只感觉寒意从头凉到脚。
霍天罡脸色难看至极,他绝不允许自己辛辛苦苦为儿子找的炉鼎就这么被人带走,于是沉声道,“我不允许,再怎么说……”
霍渊却出声阻止了他,“父亲!”
霍天罡微微皱眉,望向霍渊,不知他阻挠自己是何用意?
只见霍渊抱着手臂,修长双腿挺立,脸色凝重若千年寒冰,透着一股森冷气息,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小池的事,让他自己选。”
场内一片寂静,各个合体期、化神期宗主和长老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祁寒君一下子却紧张起来,险些把手中椅子把手捏碎,他不停望向金非池,试图说些挽救的话,“团团,你娘亲把你从小就许配给我了,你不可以不孝啊!你连你娘亲的话都不听了吗?”
“我……”金非池欲言又止,心下更加反感。
祁寒君又开始鼓动其他东盟宗主,“各位前辈,快劝劝团团呀,他如果不和我成亲,灵脉如何修复,东盟如何振兴?”
他越是这幅样子,金非池越觉得心下作呕。
那几个宗主便也开始跟着劝道,“是啊,金非池,你不能不仁不义啊。”
无数冠冕堂皇的话语压在金非池头顶上,不停对他进行道德绑架。
好似他若不与祁寒君结亲,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最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人。
“够了!让小池决定!”霍渊一声厉喝,震慑全场。
场内瞬间鸦雀无声。
金非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鼓足勇气,颤抖地大声说了一句,“我今日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同祁寒君成婚!”
说罢,他冲出大殿,只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
玄衡子见状,连忙打圆场,“都是为了喜事,霍宗主不妨再考虑几日,也劝劝非池小友。我们下个月再来。”
说罢,玄衡子等人便施施然离去。
霍渊追出殿外,一路跟到了山涧。
柳树成荫,溪水叮咚,一块巨石上,金非池手持长剑,默然而立。
这块巨石,正是当年霍渊与金非池第二次见面时,练剑的地方。
霍渊也跃上巨石,默默立在他身边,很长时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陪着。
金非池回过身,一把搂住他的腰,“哥哥,我不想离开你。”
霍渊同样抱住他,低声温柔道,“我也是。”
“我们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吧?”金非池仰头说道。
“……其实,我也早有此意。”霍渊道。
“真的?”金非池问道。
霍渊点点头,“你随我来。”
他带着金非池御剑飞行很久,来到了一处清幽僻静的山脉。
他们在一块巨石前停下了,只见石头刻着三个大字:
琉汐峰。
这是一处灵力充沛,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大小五彩斑斓灵池星罗棋布,矮枫相间,玉桥飞虹,仙气氤氲,美不胜收,而且地势隐蔽,远离尘嚣与战乱。
一处木阁搭建其间,造型精致典雅,里面家具一应俱全。
院落内,六角亭连接石桥。碧波池中,花色相间的灵鱼成群结队,在莲叶下游来游去。
“哇!好美的地方啊。”金非池兴奋地跑过青石板路,钻入木屋里四处好奇观看。
霍渊抱臂,笑吟吟地说道,“后花园还有几处假山未建好,再过一个月,待建齐备了,我便将这处宅院送给你。”
金非池惊讶道,“送给我?”
他没想到霍渊这么大手笔,竟然买下来整整一座灵脉山峰送给他。
霍渊点点头,“你忘了吗?再隔一个月,便是你十八岁生辰,我早就想送你一座灵峰了。”
金非池又惊又喜,踟蹰着不敢答应,“这又花费你许多灵石了。”
霍渊从身后抱住他,“值得的,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我布了许多幻阵,没人能进的来。”
金非池点点头,他环顾四周,“后园还有灵草,咱们打点野味,涮锅吃呀。”
两个人便在廊亭下,摆好矮桌矮凳,又架了一个吊锅,煮上水,下面燃起篝火。
待水咕嘟咕嘟冒泡后,他们便依次涮了些野味野菜,捣了点花生麻酱就着吃,暖意融融。
午后,廊外淅淅沥沥下着些小雨,滴滴答答打落在木阶上,悦耳动听,令人心静。
吃饱喝足后,二人开始摆弄屋内装饰。
金非池喜欢浅色柜子桌椅,想着未来弄一些简单而温馨的装饰,霍渊没什么想法,只全顺着他。
他们又趴在窗边,对着园子里指指点点,筹划了一番哪块地种什么灵草,哪一块地养育什么灵宠,一边筹划着未来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日子,心内充满了憧憬。
金非池想要一只白毛灵犬,霍渊也笑着连连答应。
夜色完全沉了下来,他们便坐在葡萄架下,趁着夜色打牌游戏。
周围星星点点昏黄的灯光亮起,点缀左右,如梦似幻,浪漫极了。
金非池捏了几张牌,打了出去,头也不抬地说道,“你都盯着看了我一晚上了,我有那么好看吗?”
“有。”霍渊简短肯定地回答,声音带着笑意。
金非池忍不住抬头,望了霍渊一眼,莹白如玉的脸上笑容一闪而过,若春日花开。
他故意说道,“若我选择跟了祁寒君走,你会如何?”
霍渊手里的牌顿了顿,语气酸涩,“我只怕活不过一天。”
金非池道,“我可是舍了天下人的安危,留下来陪你的,你今后可不许负我,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霍渊捏着手里的几张木制牌,胸内发紧。
金非池左右想不出,只得说,“不然我就离开你,永远忘记你。”
霍渊心内抽痛一下,“你忘了我,倒不如直接杀了我。”
金非池摩挲着手中的牌,垂下眼帘,神色落寞了起来,“哥哥,我们都不要忘了对方好吗。”
霍渊道,“当然,怎么了,突然这么说?”
金非池喉咙有些发堵,咽了一下口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霍渊笑了,贴近他身边,将他轻轻搂在怀里,柔声说道,“小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不会忘记你的,哪怕过一万年,一万万年,三千世界都不复存在了,我对你的爱,永远都在。”
金非池耳根发热,红着脸将手里牌尽数往桌上一扔,一股脑趴在霍渊怀里,“我困了,睡觉。”
霍渊一笑,将他一把横抱起来,“外面冷,咱们回屋躺着去。”
夜色渐浓,木阁里烛火摇曳。
金非池背对着霍渊,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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