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助给颜辉拨了电话。
已停机。
车已经开到了嘉里,问题是,这附近建筑如此多,他们该去哪里找颜辉?
秦助说:“要不,报警吧。”
乔昭直接拒绝了:“不行。”
他没法确定,丁佳奈不会伤害颜辉。
想了想,他拨通了丁佳奈的号码。
对面很快接起,丁佳奈的声音传来。
“你不是说再也不想打电话给我吗?”
乔昭不理会她:“颜辉在你身边,对吗?”
“我和颜小姐喝杯咖啡,你怎么这么紧张。”
乔昭忍住怒气:“喝咖啡会到嘉里?”
这周边阴风阵阵,随处可见废弃的楼房,和咖啡馆八竿子打不着。
丁佳奈不再嬉皮笑脸的:“看来你已经找过来了。”
“颜辉和乔家园的事无关。”乔昭说,“你放了她。”
“那我能得到什么呢?”
“你要多少钱?”
丁佳奈冷笑一声:“乔家园的钱,有多少是从我们家手里骗走的,你还不清楚吗?”
乔昭:“我已经解释过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丁佳奈:“我警告你,现在最好认清形势,我心情不好的话,颜小姐有的是苦头吃。”
她给了颜辉一耳光。
清脆的“啪”一声,清晰地传过来。
乔昭:“……那你想怎么样?”
丁佳奈:“我本来想,让乔家园开发布会,公布旧事。”
“但是乔昭,你还没到能继承家业的时候,这件事,你似乎做不了主。”
她伸手摸摸颜辉的脸,面颊迅速肿起来,像发了面的红糖馒头。
颜辉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丁佳奈说了个数字:“我要这些钱。”
乔昭一愣:“这么多……”
“买颜小姐的生命安全,这么多,也很正常吧?”丁佳奈挑起颜辉的下巴,“还是你觉得,颜小姐不值这些钱呢?”
颜辉心想,把自己卖了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钱。
如果她是乔昭,多半就不答应。
她闭上眼,克制住不断增加的绝望。
丁佳奈看起来瘦,手劲却很大,把她嘴里都打出血了。
“我同意。”乔昭说,“但我想和颜辉说几句话。”
“可以啊。”丁佳奈说,“我开了免提,别说什么不该说的……不然颜小姐可要吃苦头了。”
“颜辉。”
乔昭的声音传来:“你还好吗?”
“嗯。”她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异样。
“我没事。”
“……对不起。”
“对不起。”
她想是自己太蠢了,以为能让丁佳奈露出马脚,没想到是顺了她的心意。
他则懊悔于自己百密一疏,又一次没保护好她。
颜辉把嘴里的血咽下去,故作镇定地开玩笑:“没必要说对不起,给我打点钱吧。”
“我手机也坏了,想换个iphone16。”
“钱钱钱,就知道钱。”乔昭无奈地笑了,问起另一个问题,“你疼吗?”
颜辉:“不疼。”
她想,怎么可能不疼。
疼得她说话都费劲,嘴唇颤颤巍巍的,边说,伤口边疼。
乔昭突然说:“我小时候也被绑架过。”
颜辉还在贫嘴:“你家这么有钱,你出门不带保镖吗,少爷。”
乔昭似乎还想说什么,丁佳奈径直走过来,拿走了手机。
“时间到了。”
她对上屏幕:“乔昭,我知道这笔钱,对你来说也不少。我给你三天时间,怎么样?”
“不要报警,不要想着动什么歪脑筋,否则我可不保证颜小姐能完好地回去。”
颜辉觉得她是认真的。
很快到了晚上。
工厂只有一扇窗,太阳下山后,一片漆黑。
室内仅一盏灯,电压不稳定,忽明忽暗。
颜辉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丁佳奈没理。
她的椅子是个单人沙发,不知从哪拖来的,表面的皮革都开裂了,露出下层的海绵。
她也不介意,坦然地坐着,看书。
颜辉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她说:“我饿了。”
丁佳奈:“知道了。”
看来是就准备让她这么饿着。
颜辉:“你不吃东西吗?”
丁佳奈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你再唧唧歪歪,我就让方复把你的嘴堵上。”
颜辉立刻闭嘴。
她闭上眼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丁佳奈看起来不想给她食物,也可能是自己也没有。
那她就试试别的办法。
过了半个小时,颜辉说:“我想去厕所。”
丁佳奈还没开口,颜辉立刻补充:“你总不能让我拉兜里吧。”
“那得多臭、多脏啊。”
丁佳奈看了眼她的下装,松口了:“你可别想动什么歪心思。”
“我也没那么在乎钱。”
颜辉汗毛都立起来了,点点头。
丁佳奈让方复全程盯着颜辉。
废弃工厂只有一个厕所,很简陋,好在,有个门。
方复犹豫了一下,解开了颜辉手上的绳子。
方复:“这附近都是这种废弃的工厂,你跑出去,也没人能救你。”
颜辉进了厕所,蹲下,从未如此感谢过自己的膀胱,让这泡尿足够长。
厕所后面有个小窗,她估算了一下,以自己的身形,爬不出去。
趁冲水的时候,她站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方复说的没错。
外面一片死气沉沉、荒无人烟的景象。
她推开门,方复站在外面,等着给她重新绑上绳子。
“方复。”颜辉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怎么就跟了丁佳奈这个疯子?”
“谁都能看出来,这是犯法的吧。”
方复不说话。
这阵子,他心理压力也很大。
丢了工作、身败名裂。
他出身在北方一个落后的小城市,靠读书、工作爬到先前的位置。
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方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镇做题家”。
在市场部的位置呆久了,他越发感到这世界的参差不齐。
有的人,明明没什么才能,但却因为家庭背景、关系等原因,迅速地爬到了金字塔顶端。
而他,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看着即将到手的机会,转瞬即逝。
如同破碎的绚丽泡沫。
自己仿佛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让他走向深渊的,或许是那次,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下属,有求于他,递过来的一杯酒。又或许是他发现,女同事往往对这些事不敢声张。
他享受这权力具象化的时刻,逐渐习以为常,没想到在颜辉身上栽了跟头。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只是绝望于他失去了工作,也不敢和远在老家的母亲、妻子、孩子说这些。
而丁佳奈恰好出现在他面前。
她像撒旦诱惑迷失的信徒般为他勾画罪名洗清的美好图景,而要求的报酬,看起来那么微不足道:“听我吩咐即可。”
于是他真正踏入了深渊。
颜辉说:“她能给你的,我对象一样可以。”
方复猛地一下收紧了绳子。
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男朋友把我害成这样。”
颜辉的手腕把粗糙的麻绳划过,表面擦破一层皮。
她没再说话,回到位置上。
……
乔昭的车还停在嘉里。
乔昭下车打了几个电话,秦助则在车上无所事事地刷了会手机。
他打电话用了粤语和英语,秦助听不懂,等他回来,才怯怯地问:“真要给丁小姐那些钱?”
乔昭按按眉心:“我也不想给。”
“不过,万一她真的撕票,怎么办?”
“有烟吗?”
秦助忙递过去烟和打火机。
他在乔昭身边好几年了,没见过他抽烟。
他点燃:“我有两个解决方案。”
“第一个是给丁佳奈那些钱。”
老实说,他手上的现金资产并不多,刚刚打的电话主要分为两类。第一类是抛售手上乔家园的股票,第二类则是卖掉海外的几处房产。
他对颜辉说的那间理想的房子,他原本已经相中了一套,准备买下来,在假期的时候带她去。
他甚至想好了,要在地上铺厚厚的地毯,等夜晚到来时,和她一起,可以从床上滚到地上。
然而还没兑现,他又让颜辉身陷囹圄。
“第二个是把颜辉救出来。” 突然吹来的一阵风,扬起烟雾,乔昭被呛到,咳嗽了几声。
“问题是,嘉里很大,要怎么才能不打草惊蛇地找到他们?”
秦助口袋里的手机还在播放,他刚刚在车上无事可干,就打开了视频软件。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直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他平常喜欢看一些攀岩、野外徒步、探险之类的,可能是因为现在定位在嘉里,被推送到了嘉里相关的内容。
蓝牙耳机里传来博主惊讶的声音:“咦……这是……”
“一条项链!难道这附近不久前有人来过?”
秦助拿起手机,准备关了,突然觉得那条项链有些眼熟。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立刻截屏,切换到乔昭的朋友圈。
最近的内容不再是仅乔妈可见,他已经不再希望,颜辉只是他的协议女友。
往上翻了几条,他注意到,颜辉确实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
秦助马上告诉乔昭。
“乔总,你说,这会不会是颜小姐的那条?”
乔昭放大。
链条部分是常规的银丝缠绕,吊坠部分却是一个热缩片。
沾了尘土,表面有些残破,依稀能看出是一只猫在花丛睡觉。
那只猫,很像可爱多。
确实是颜辉的。
乔昭:“把直播链接发我,我联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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