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鬼》重新选定的男主是秦易,而由于这人还在地球另一头的海岛上钓鱼,所以剧组有关男主的戏份还不能推进。
近几天,王然将哑巴书生的单人戏份提前了,祝淮的排期顺势就多了起来。
网上关于方沐舟的爆料也越来越多,但因为这部电影的选角还没有正式官宣,加上周氏背后安排了人做好公关,所以《冢鬼》并没有被卷进争议中心,依旧有条不紊地拍摄着。
将“穿越”一事坦白后,周则笙借口留了下来,在酒店订了个豪华大套房,美其名曰要向祝淮请教关于这个时代的各种知识,早日融入现代生活,以免引起周家其他人的怀疑。
对于“穿越”的说法,祝淮虽然愿意尝试相信,可还是感到荒谬,总有一种自己被当作小孩子骗了的错觉。
但周则笙语气诚恳得让人无法反驳,并且他一个活生生的人,想要留在哪里,也不是祝淮能说了算的。
于是,祝淮的剧组生活就多出了一个“全自动就餐提醒机”——每天的早中晚三顿饭,周则笙都会亲自盯着祝淮吃完。
由于祝淮这人“懒”字当头,一个人的时候推崇能吃两顿绝不吃三顿的宗旨,早在他中学时期就留下了肠胃的毛病,时常胃不舒服了才开始狼狈地觅食。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习惯,但祝淮似乎没有要纠正的意思。
剧组发盒饭时他没有胃口,将东西放在一边就忘了个一干二净,进入角色后便更不可能想起来,直到他拍完一整天的戏份,祝淮才缓缓地意识到,自己今天只在早上吃了几片干面包。
结果就是,胃开始抗议了。
祝淮揉着胃,书生长年忍受饥饿的装扮让他看起来格外瘦削,泛起死皮的嘴唇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祝淮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水,而里面的水温并不暖和,是凉水。
因为他早晨起得太早,没耐心等水烧好。
他揉了揉胃,有些后悔自己多睡的那几分钟。
祝淮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昏昏欲睡,打算扛过了这阵痛再回酒店点外卖,恍神间,他似乎听见有人喊他。
祝淮掀起眼皮,就见周则笙偏头看向自己,神色担忧。
“阿淮?怎么了?”周则笙微微俯身,伸手用手背探了一下祝淮额头的温度。
祝淮盯着他看了半秒,才缓缓反应过来面前人是谁。
周则笙这段时间经常借着来找王然的理由来片场看他演戏,每天按时汇报方沐舟的处理进度,烦得王然四处打听这周家继承人是不是鬼上身了。
虽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很少在片场交流,但每到饭店,周则笙就会狗狗祟祟地出现在祝淮面前,塞给他做好的便当,然后瞬间又移动到不远处,用如有实质的目光盯着祝淮,督促他按时吃饭。
祝淮破天荒地想,周则笙是不是学过轻功,所以能在片场那么多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瞬移”到自己身边,但这荒谬的想法还没能被证实,祝淮就先拥有了有史以来最规律的三餐。
所以这人在的时候,他就没有犯过胃病,久而久之就忘了这痛起来要命的感觉。
这两天,周则笙在片场待的时间少了很多,并且多数时候都刚好赶上祝淮正在拍摄,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周则笙就离开了。
“全自动就餐提醒机”不在,就让祝淮这个饮食不规律主义者钻了空子,火速引诱自己的胃病复发。
周则笙收起了笑意,看得祝淮有种做错事被抓包的错觉,心虚地开口道:“我没事…”
祝淮一怔,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哑了。
一天的拍摄下来,祝淮的嗓子和他人一样疲惫,他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像是饿了三天滴水未进,给周则笙的脸听得又黑了三分。
周则笙:“阿淮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祝淮目移。
周则笙抿着唇从一旁抽过一个小马扎坐下,又取了个较高的圆凳摆到祝淮面前,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保温盒,打开、摆好、盛汤、往祝淮手里塞汤勺,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刚煮好的,趁热喝。”周则笙瓮声瓮气地丢下一句,然而赌气地挪挪小马扎,用背对着祝淮不看他。
汤的香气裹着温热扑面而来,祝淮看了看手里的勺子,又看了看和汤一样正气得冒烟的周则笙,竟生出一点内疚。
祝淮偏头看他:“你特地熬的吗?”
周则笙没回答,侧过身去。
祝淮眨眨眼,思索了片刻,又道:“好喝,你厨艺真好。”
周则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勉强忍住了。
“不过,”祝淮又喝了一口,“你不是穿越来的?打不开电视、调不了空调、吵不过智能音箱还来找我救助,哦,我记得进组前一天你煮过一碗面,那个时候就会了那么多东西?原来你都是骗我的?”
周则笙终于转过身来,回答道:“没骗你。”
底气很足的样子——虽然开电视和调空调确实是他没事找事,但和智能音响吵架这事不假。
谁让那铁盒子在他说“搜索演员祝淮”的时候,硬说祝淮是一个倒卖黄金的老头的?!
祝淮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他捧着盛着热汤的碗,冰凉的指尖染上温度,连带着他脸上表情也柔和起来,露出一个毛茸茸的笑。
祝淮继续吐槽:“唔,所以你的爱好真的是和智能音箱吵架?”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周则笙转过身来,一边委屈一边给祝淮夹了块肉,继续解释道:“我本身就学过烹饪,除了对那些机器不熟悉,其他的并不难做。”
祝淮附和地点点头。
周则笙放下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阿淮,为什么总是不好好吃饭呢?”
祝淮又一次错开目光,喝了口汤。
“你从前就——”周则笙顿住。
祝淮回过头看他。
“抱歉,我又……”周则笙垂下眼,岔开话题,“李叔说公司有个会议必须‘周则笙’本人到场,我晚一些要回A市,事情处理好后会尽快回来。你记得好好吃饭。”
碗里的汤见底,祝淮将它搁在面前的圆凳上,回答道:“你没有必要这样。”
“你是我到这里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为朋友做这些算不了什么,”周则笙说,“反正我现在还不能完全适应这个时代,做不了其他事,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片场周围的路灯亮起,孱弱的灯光落下来,有些昏暗,但周则笙的双眼依旧明亮,仔细看去,看能从那双眼中看见一点泪光,不过瞬息便又收住。
祝淮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则笙将祝淮送回了酒店,又给祝淮的房间订了一份正餐,赶回了A市。
祝淮吃过东西,简单地洗漱后躺上了床。
他一直有熬夜的习惯,一是因为入睡困难,二是因为手机好玩。
除开很累的时候,即便第二天要早起,他也能雷打不动熬到凌晨。
但是今天,祝淮一挨到枕头,浓稠的倦意就卷了过来,祝淮举着手机刷了刷,险些手滑砸到自己的脸。
祝淮强撑着眼皮,想将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回复的消息,可最后还是没抗住困意,睡着了。
祝淮握着手机的手脱力,手机落到松软的被子上,翻了个身,屏幕最后停留在和周则笙的聊天界面上,那边发来一条新消息。
【周则笙:阿淮,早点休息。】
—
祝淮是被一阵风声吵醒的,准确地来说,是风吹动木窗发出的吱呀声。
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缓缓地反应过来:
酒店哪里来的木窗?
然后,祝淮就看见了眼前的木制床梁,他从床上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装横变得格外古香古色。
他侧头,看见了被风吹开的木窗,透过木窗打开的缝隙,一抹青色的身影正立在庭院中央,正抬头注视着庭院中的桃花树,树上飘落的花瓣落到那人身上,应景又漂亮。
祝淮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进入了那个梦境。
他环视周围一圈,不禁感叹到,这梦中的景象做得越来越贴近现实了。
祝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通过这双手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具身体的瘦削,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身在屋内找面镜子看看自己。
然而,他的脚刚碰到地面,一阵无力感就传来。
祝淮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一片棉花上,他立即伸手扶住床沿,这才没有滚到地上。
他坐在床边缓了缓,最后掀起衣摆,看到了一双满是伤痕的腿。
一道狰狞的疤从他右腿膝盖处蔓延至脚踝以上,几乎占据了他半个小腿,凑近一看,他发现自己右脚脚筋好像被挑断了。
祝淮皱眉,将身体重心转到左脚,扶着床沿站了起来。
他尝试一点点挪动,最后走向屋内一面铜镜,从里面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倒影。
祝淮从倒影中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镜中的人穿着白色里衣,脸色苍白且瘦弱,眼下两团乌黑,嘴唇干燥、没有血色,带着一股大病初愈的死气。
他的额角突突地跳起来,胸膛里的跳动也加速起来,似乎有一段记忆呼之欲出,但自己的大脑又将它强行地压制了回去。
他别过脸,不再去看镜子中的人,转身走向房间大门。
木门发出“嘎吱”一声,缓缓地打开,屋外的风顺势更猖狂地吹进来。
庭院中的人听到动静,祝淮清晰地看见那道背影僵住片刻,然后倏地回过头来。
这一次,祝淮看清了这人的脸。
眼前的这张脸缓缓地和记忆中的重叠在一起,正是周则笙。
这个周则笙看见站在门口的自己,似乎十分惊喜,他的嘴唇轻颤着,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然后,他似乎意识到所有的话无法表达自己此刻的感受,试探地朝祝淮迈出一步,而后加快脚步走到祝淮面前,将祝淮揽进了怀里。
“知岁,知岁。”祝淮听见那人在自己的耳畔低声呢喃,“你终于醒了。”
祝淮心头一动,他本该抗拒地推开这人,可悬起的手在半空中犹豫了半晌,最终只是缓缓落下,落到了面前人的身上,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对方的背脊。
忽然,祝淮感到自己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有一个名字在他的唇舌之间滚动一番,而后不受控制地轻吐了出来。
“…周序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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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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