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则笙哑然地站在原地,尝试了好几次才发生声音。
他的人在颤抖,声音也是,他问:“阿淮,你想起来了?”
祝淮还歪着头站在台阶上,垂着笑眼看他。
“你想起了多少?”周则笙又接着问道,语气紧绷起来。
祝淮的头晕乎乎的,并没有回答周则笙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想起多少,很重要吗?”
周则笙一怔,然后重复道:“不重要,不重要。”
声音低得不像是在回答祝淮,倒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伸出一只手去理祝淮额前的发,说:“外面冷,我们先回去,嗯?”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祝淮的额头,他本能地躲开,又抽回了被周则笙握住的手,回避的动作落到周则笙眼里,似乎变了一层意思。
周则笙垂下头,低声说着什么。
祝淮不满地蹙眉,心想,有什么悄悄话不能说给我听?
他微微俯身凑近,却没有如愿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
“对不起。”
周则笙在道歉。
祝淮的双眼瞪大,里面写满了疑惑。
他伸手抬起周则笙的下巴,醉酒的人控制不好力道,在对方的皮肤上掐出了一道浅红的痕。
周则笙茫然地看着他,眼眶竟有些红。
“道歉,为什么?”祝淮疑惑地问道。
周则笙颤抖着吐出一口气,茫然低看着祝淮,半晌才从那疑惑的眼神里反应过来:祝淮似乎并没有想起全部。
周则笙抿了抿唇,问:“为什么叫我周序桉?”
“唔。”祝淮松开手,认真想了想,“梦里有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其他的呢?”周则笙引导他说出更多。
祝淮皱眉:“其他?没了。”
“哦,”祝淮继续踩着直线往前走,“有个院子,院子里有棵桃花树,还有...你穿着一身青色,还突然抱住我,说什么终于醒了,吓我一跳。”
周则笙跟在他身后静静听着,罕见地沉默起来。
祝淮忽然停住,转头问:“为什么不说话?”
周则笙回过神:“我...”
“刚刚也不回我微信,”祝淮情绪被酒精放大,话也多起来,“你不会真是穿越来的吧?那我呢?孟婆汤太难喝,倒了一半喝了一半?”
周则笙没忍住笑了出来,牵过他的手,说:“是我在你汤里做了手脚。”
“做了什么手脚?”祝淮眯眼狐疑地盯着他,一时间忘了抽出手。
周则笙此刻已经放松了下来,摇头晃脑道:“自然是怕你转世忘了我,托阴差把孟婆汤换成了我新做的鱼汤。”
“切,”祝淮撇嘴,“骗人。”
周则笙捂住心口:“阿淮说话好伤人,我求神问佛,可是花了重金才打通关系,怎么能说我骗人?”
祝淮思维跳跃:“这世界上还真有神佛?”
“转世都有,神佛肯定也有。”周则笙笑着回答。
“那确实,”祝淮说,“那我要求求神佛,让我今年接到很多好剧本。”
周则笙轻笑出声,又忽然闭上眼,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等到祝淮回过头看他,他才道:“神佛说他们收到了。”
祝淮眨眨眼,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不住地笑起来。
他说:“周则笙,你真幼稚。”
周则笙不置可否,走上前继续牵住祝淮的手。
祝淮聚精会神地走着直线,迷迷糊糊的被周则笙牵着回到酒店房间,半梦半醒间还不忘迅速冲了个澡,游魂一样从浴室出来爬上床,蜷成一团就睡着了。
—
再睁眼,祝淮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有些疼。
昨天祝淮喝得不多,但很杂,所以等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时,几种酒已经混着下肚了。
他揉揉额角,想起昨天提前离开了包厢,然后走到了一片桃花树底下。
前一夜的记忆回拢,祝淮想起了那段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的话原来可以这么多吗?
然后就是:真尴尬,说那么多话全是蠢话。
祝淮一仰头又躺回床上,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决定假装忘记所有事,这样那个乱说胡话的傻蛋就和他没关系。
躺了几分钟,祝淮才缓缓地坐起身,一点点往床边挪。
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想起了被他遗漏的事情:昨天晚上周则笙眼眶中的泪光,和来的莫名其妙的道歉。
在昨天两人的对话中,周则笙完全没有回避穿越的事情,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回避过,只是祝淮一直没能真正的相信这个说法。
而桃花树下的梦和昨天周则笙的反应,似乎印证了周则笙和梦中的那人是同一个人,自己一直以来梦见的场景并不是梦,而是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他就是周则笙要找的那个人。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周则笙似乎很害怕自己恢复记忆?
“阿淮你醒了?”
周则笙推开门走进来。
祝淮抬头,他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房间。
“我怎么在这里?”祝淮有些意外。
周则笙震惊地看着他,语气委屈:“都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官人可不是这样说的呜呜。”
祝淮茫然地看着他,半晌后又反应过来,笑道:“周老师演得好假啊。”
“被阿淮看穿了,”周则笙被戳穿也不觉得尴尬,“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就擅自把你带回来了。你放心,房间是套房,这间屋子没用过。”
“谢谢。”祝淮顿了顿,他想问问周则笙关于自己前世的记忆,但一想起昨天周则笙的反应,他就问不出口。
房间罕见地陷入了沉默,周则笙舔了舔嘴唇,像往常一样问道:“我煮了粥,阿淮要不先吃点垫垫肚子?空腹太久对肠胃不好。”
话题虽然和平时一样,但房间内的气氛却不如往常。
祝淮叹了口气,说:“你知道我想起了一些事吧?”
“嗯。”周则笙看着祝淮,等着他的后话。
祝淮看他的反应,最终还是只挑了个不痛不痒的事情问:“序桉,是你的字吗?”
周则笙松了一口气:“对。”
“所以,”祝淮指向自己,“知岁也是我?”
周则笙点头。
“好吧。”祝淮从床上下来,“那我先去洗漱吃东西。”
周则笙愣了愣,道:“你不问问其他的?”
祝淮:“都是上辈子了,没什么好问的。”
说着,他走进了浴室,合上了门。
浴室内响起水声,周则笙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又转身回到了厨房给祝淮盛粥。
—
“小心烫。”
周则笙将粥打好递给祝淮,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香气扑面而来,祝淮说了声“谢谢”,低头尝了一口。
粥的香味和温热瞬间在唇腔中散开,祝淮感觉前一夜醉酒的胃暖和了起来。
周则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他,因为目光过于直白,所以祝淮觉得自己右半张脸都被他看得有些发麻。
祝淮觉得好笑,自己每吃一口,周则笙就会投来期待的目光,类似于把飞盘叼回来后等待夸奖的狗狗。
祝淮忍住没说话,还轻轻皱起眉头,一脸沉思地吃着面前的粥。
果然,就听周则笙紧张地问道:“很难吃吗?”
“唔,”祝淮咽下粥,绷住笑道,“你猜?”
周则笙凑近去看他的表情,道:“捉弄我呢?我就说嘛,你从前最爱喝——”
周则笙顿住了。
他想起祝淮说过,不喜欢他将前世和现在相提并论。
“嗯?我从前喜欢喝什么?”祝淮偏头看他。
周则笙见他没有反感,便继续说道:“最爱喝我熬的粥,外面酒楼的都比不上。”
祝淮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我挑食这事是上辈子被你养出来的。”
周则笙笑道:“那我可得好好负责。”
祝淮笑了笑,而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就是个会议,需要大股东在,开完后就赶过来了,”周则笙这段时间看了很多相关书籍,已经能熟练的运用很多词汇,“不想错过你的杀青日。”
后面半句他说得很小声,祝淮没听清。
祝淮:“嗯?”
周则笙提高音量重复道:“我说,不想错过你的杀青日,不想错过你每一个重要的日子。”
说完,他抿住唇看他,眼神亮亮的。
祝淮舀粥的手一抖,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周则笙说这样直白的话。
毕竟在他前二十一年的人生当中,很少有人会对他打直球。
祝淮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道:“失忆的事会对你有影响吗?”
周则笙似乎并不意外他会回避自己的话,非常自然地顺着话题说:“这段时间原身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很多,瞒住外人不是问题,就是...”
“什么?”祝淮急于拐开话题,非常配合地抛出疑问。
周则笙道:“我有个推测,原来的‘周则笙’行为处事很像我的弟弟,我怀疑…”
他顿了顿,拐了话头,“这一点还有待考证,要等剩下的记忆恢复才行。”
祝淮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那张霸气狂拽酷的非主流照片,忍了忍最终还是说道:“你弟弟的品味还慢独特的。”
周则笙:“......”
周则笙:“我去给你添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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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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