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原封不动重复了一遍,楚黎这才想起来还没介绍自己,“我叫楚黎,楚辞的楚,黎明的黎。”
亓绛得逞一笑,“幸会幸会!楚黎向导,请问你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为了防止有审问的嫌疑,又补充道,“我是说,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郊野外没吃没喝的,你一个人生活很不方便吧?”
“我失忆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我身上一没凶器二没机密,之前应该不是什么亡命之旅或者间谍刺客吧。”
虽然楚黎说得坦然,但这么扯淡的话还是把亓绛噎了个结实。
“你最近的记忆是什么时候?还记得世界灾变吗?或者你还记得什么亲人的名字?总之请先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进一步调查,当然我们需要先确保你不是异种……”头顶响起严肃的问话,一直在身后板板正正听两人谈话的杭鸿宝皱起眉,一边认真思考这种情况的处理办法,一边谨慎推敲陌生人话里的真实性。
亓绛瞪了眼连珠炮似的杭鸿宝。
“请别介意,这是我们单位的实习生,他……”亓绛随便两句就褫夺了杭鸿宝的正式身份。
楚黎仰头笑得轻松,好似并不觉得冒犯,“好啊。”
“你说什么?”亓绛下意识问。
杭鸿宝:“他说他愿意跟我们回……”
亓绛怒喝,“你闭嘴!”然后转头冲楚黎换了副嘴脸,“那是我带的徒弟杭鸿宝,别管他,没向导的单身哨兵就这德性不会说话——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我们局里还是有广大才貌双全的高质量高情商哨兵的!”
杭鸿宝内心惊叹狗领导的脸皮之厚。
丁和悦用口型逼逼了句色令智昏的基佬。亓绛好似脑后长眼,往身后瞥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楚黎礼貌接过亓绛递来的军用水壶,喝了一口盐水,有点干的嘴唇这才舒服一点,“没关系的,亓先生,我愿意配合你们的一切调查,我的记忆只停留在物种大进化、也就是世界末日之时,所以,能跟我讲讲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能!”
楚黎喉结上下滚动,手指不由得攥紧,对于地下城之外的世界,他的印象仍停留在被抛弃群体痛苦挣扎的样子。
他们留下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活下来的……还剩多少?
亓绛:“自从那阵从天而降的高辐射宇宙能量波袭击地球,全世界的生物就疯了似的,DNA双链的秘密人类还没全弄明白,它就马不停蹄重新翻转、折叠,再进化,几乎是一夜之间,满街狂奔的蟑螂耗子越长越大,就像野猪群似的,咬死了多少人!而且这些玩意儿以前不过是隐藏在厨房下水道、地缝、墙角……各个寻常的角落,也就意味着所有普通民众的衣食住行,哪怕只是自己在家里呆着,就已经暴露在了危险异种生物的威胁下。国家的武装力量无法完全覆盖所有人民。”
“资源全都被那个外国人牵头的一代基地掳走了,美其名曰‘保存火种’,其实就是种族主义、精英主义!让剩下的大多数人自生自灭!”杭鸿宝愤怒地攥紧拳头,“最终他们咎由自取……”
“大宝,先别炸毛,”亓绛转而冲楚黎推销,“虽然有所损失,但他们那个基地的容量毕竟有限,而我们在人力资源上就占了绝对优势,人多力量大,我们现在的HW基地安全舒适、生态宜居,你这样的稀有人才不但享有政策倾斜还有社区福利可以领取,比如健身打折卡、免费鸡蛋之类的。”
亓绛眨眨眼睛极尽诱惑,就差最后一句“总之好处多多,欢迎亲的加入!”
被亓绛这么一打岔,杭鸿宝立马心虚地掂量起免费鸡蛋这个条件的吸引力,如果成功把人招安,人家之后真去领,却发现一干挎着篮子的老头老太太一骑绝尘风卷残云连根鸡毛都剩不下的话,会不会痛斥他们虚假宣传?
但楚黎却抬眼追问,“‘他们’怎么样了?”
杭鸿宝反应过来这话是问自己的,接上来的火气够把十筐鸡蛋砸了。
“一代基地消失了,非常奇怪,凭空就人间蒸发了,后来我们再也没有探测或者实地考察到曾经那个最后的火种之地,”杭鸿宝抬头仰望,指指四周,“事实上,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密林,曾经就是它大概的位置。”
杭鸿宝蹲下身,捏起几星土沫撒在空中,“料理好我们自己地盘的那点破事儿已经是两年以后了,勘探队再次来到这里,抱着朴素谦卑的想法,想告诉那些自己躲起来当缩头乌龟的社会精英们,被他们抛弃的普通人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个异种遍地的世界活下去。”
“被抛弃被剥夺生存权,但人类不曾抛弃自己。”亓绛琥珀色的眼眸异常坚定。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他敢说这话的底气。
丁和悦:“是的,当年学术界名声显赫的院士科学家都被优先保护起来,不过两年都过去了,兴师问罪或者抢夺资源都没什么必要。只是在城市基建和防护建设过程中遇到了很多难点,我想起一位带精密仪器和测控专业的大学教授,想请人家‘出山’作为专家顾问进行指导工作,哪怕老师最后不愿意留下,我们再送他回来也好呀。”
“但来到密林的勘测队直接傻眼了,固若金汤的基地没留下半点痕迹,原来的地方长满了合抱的参天大树,这种变异植物测不出生长速度,所以我们甚至不知道基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老师他、他也下落不明……就好像,一切都被这片密林活吞了一样。”
丁和悦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楚黎问,“方便问一下你老师的名讳吗?”
“A国宾大的张伯伦.罗德尼教授。”这个名字虽然在学术圈很多人都听说过,但外界还真不一定关注。
丁和悦说完又不好意思地补充,“其实罗德尼教授不算是我的老师,他来我们学校做过一次演讲,我大学是普本,也没考上他的研究生。”
“他确实是这领域的权威。”楚黎声音很冷,带着一丝会让人误以为是错觉的讥讽,甚至是厌恶。
被学霸凡尔赛一脸的亓绛立马问,“楚黎,你也是这个专业吗?”
楚黎摇摇头,“不是,我学生物。”
“哦。”
“!”随即亓绛破防,“随便拎出一个外国教授都可能被人知道,我哥却没人知道,果然什么没落太子爷潦倒富二代都是他骗我的!”
“都是末世了,劳动最光荣嘛。”楚黎拍拍亓绛紧挡着脸的胳膊,哨兵富有弹性的肌肉手感还挺不赖的。
丁和悦一语道破,“我们老大是在懊悔去年没上报极端贫困同志的名额。”
“就是说啊,”亓绛抓头发,“每月快两百呢!亓衍非打肿脸充胖子说所有人都知道咱家富得流油,肯定通过不了——哎对了好像有三人及以上同志推荐也可以加入特贫补助!楚黎!你的到来简直是雪中送炭,等回去入编之后请一定要帮我证明!”
楚黎一时间抽不回自己被紧握住的手,之后缓缓点头,“好的,我会向组织证明的……证明你……很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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