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墙面染上新的血迹,地上血红中夹杂着零星碎肉,整个地牢血腥味浓郁,姜雯明了自己晕在地上时,浓郁的腥味从何处来了,也明了地牢里待久了的人,为何除了睡着时,大多数时候都是蹲着,不愿意接触地面。
这里的一切都令人恶心!
想到自己曾用沾染过血迹的泥土来掩盖样貌,进行伪装,姜雯胃部一阵翻涌,肚里却没有任何东西。
很快两个来收尾的大汉朝地牢里扔来新的稻草,两大堆稻草,往里头一扔便走了。
而刘艳儿等人很是习惯的迅速上前将稻草堆弄散,然后散在地牢的各个角落,掩盖血腥,理出一片干燥地,用以休憩。
可腥味萦绕鼻尖,血红还未干透,惨像犹如噩梦历历在目,又如何能被遮掩。
姜雯睁着眼依靠在牢门上蹲着,今夜再也无法睡着,因为梦中是更恐怖的景象。
姜雯也开始数换蜡烛的次数推算时间,这仿佛是地牢中唯一可做的消遣。
失踪第三日。
姜家还未有人找来。
不知为何,姜雯今夜莫名感觉到,姜家是找不到这处的。
京都定有一双大手,将这一切都笼罩在黑暗里,而光明处的人进不来。
今日来地牢挑人的贵客,是刘艳儿所说的第二批贵客,小财主和外商。
姜雯不知道是否是昨夜的狗吠声惊醒了其他地牢里的女子,导致她们意识到,昨天自报家门的裴贾燕,被那群畜生活活玩死后喂了恶犬。
还是察觉到今日地牢阴寒之气更甚,因为多了个死不瞑目的女子。
总之今日的地牢格外躁动,地牢中的女子们一个个将脸蛋擦干净,扯开衣服扭着腰祈求地牢之外的贵客将她们卖走。
姜雯沉默的看着自己这处地牢之中,大半数的女子凑到地牢围栏前,去讨好哪些大腹便便、头发花白的贵客。
昨夜她们脸上个个默然,姜雯以为她们早已司空见惯,心中不为所动。
可到了此时,姜雯才看出她们内心的恐慌。
可今日姜雯已与第一次见这场面时心境有所不同,内心不再觉得她们轻贱。若是她们没有被拐到这里来,她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
她们现下,不过是想从一个地狱跳进另一个地狱罢了。
这个地狱吓坏了她们,她们便着急忙慌要往另一个地狱跳,以为另一个地狱情况会好些,但不过也都是地狱罢了。
这波买卖过去,姜雯这个地牢里又少了三人,人少了,抢食的手便少了。
而姜雯这次也学会抢着上前,双手伸手一捞便是好几个大馒头,顾不得烫,捞了两把便赶紧退出去,挤进旁边放水的木桶里,手捧起水便喝。
干燥的嘴唇被水润湿时发出细密的疼痛,姜雯不管不顾大口喝水,成为那个最后捧起木桶,将里头水源灌进肚皮里丝毫不浪费的人。
做完这一切,姜雯退居一旁,蹲着解决怀里烫的皮肤通红的大白馒头。
边吃,姜雯边四处瞅,最后找到躲在角落里,啃馒头的刘艳儿。
直勾勾盯着她,嘴里还不停吃着馒头。
刘艳儿似乎低声骂了句,又背过身去。
等刘艳儿吃完,才向姜雯这边走过来,蹲在姜雯旁边问:“你一直盯着我干嘛?你今天不是抢到挺多馒头了吗!”
姜雯拿了个馒头递给刘艳儿说:“艳儿姐,卖情报。”
刘艳儿接过馒头朝姜雯翻了个白眼,“以后我吃饭的时候,别老盯着我知道吗?等吃完直接找我不行吗!”
“好,知道了艳儿姐,”姜雯点了点头。
姜雯这两天也算是看出来了,在这地牢里待久了的人,都有点护食。
“艳儿姐,第四批女工的事情,你详细跟我讲讲呗。”
赵艳儿挑眉,“你信我说的第四批女工是最好的去处?我自己可都没去过。”
姜雯道:“既然是前人用性命蹚过的路,试上一试又有何妨?”
赵艳儿似有所动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第四批的女工和最后一批的冥婚买卖有所不同,一个是供给给他们内部的铺子来钱慢,一个是死人的晦气钱给价比前三批低,所以没有经过前面几批贵客挑选的女子不能直接进入这一层买卖。”
“而女工他们只要力气大或者会织布刺绣、种桑养蚕、调色染布、制笔墨纸砚、算术记账等会技艺的女子。”
“若是诓骗他们也不成,若被发觉,会被毒打一顿退回地牢的。”
“之前便有女子便觉着女工听着比皮肉生意出卖色相总要好,便扯谎说自己会养蚕,结果去了一天就弄死一筐蚕,被毒打一顿送了回来,然后乘着她还没死,订出去给人配冥婚,在地牢内待到那男子死才被接回去直接扔棺材里活埋喽。”
赵艳儿叹了口气,自哀自怨道:“唉,我就是啥都不会,长的不出挑又把自己搞的邋里邋遢,我想我最后的结局不是在地牢里发疯就是被配冥婚。”
姜雯拉起赵艳儿的手说道:“我会刺绣,只要再经过第三批买卖不被卖走,就符合女工条件,你跟我一起走,你很聪明,我会教你的,学会绣一点简单的东西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赵艳儿眼睛一亮,但随即摇了摇头,“若随你去被发现,或许会因毒打而死,或许会被立马配冥婚,但是若我苟活在这里,或许可以一直... ...”
“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姜雯严厉打断她道:“这里死了人,现在天气尚冷,若等春暖起来,哪些鲜血和肉屑定会生虫长蛆,到时整个地牢恶臭难闻,一直呆在这里肯定会生病的,那时只会更加难熬。”
赵艳儿眉头皱起,聪明的姑娘已经意识到姜雯所言的真实性。
但赵艳儿还是摇了摇头,“等你过了第三批老鸨的挑选再说吧。”
说罢,赵艳儿便打算上别处去蹲着,临走前,她瞧了眼姜雯怀里说道:“馒头别留,越久越硬,根本咬不动。”
姜雯眼瞅着她又挑了个面对墙壁的角落,去啃馒头,无奈也将藏在怀里的馒头拿了出来。
虽然经历了昨日的挨饿后,心中对饥饿感依旧害怕,但姜雯还是听从了赵艳儿所说,几口将馒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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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
京都姜太尉府。
秦正渊眉头深皱坐于高位,两鬓因近日之事已染上白丝,他低头瞧着地下的手下,叹气询问:“小姐还没有找到?”
“禀主君,我们将那镇子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小姐的踪迹。”
秦正渊目光扫向自发长跪门外的锦绣,她手中捧着一盒姜雯买给她的笋丁包,眼中的泪早已哭干。
秦正渊脸上戾气又深了几分,歪头问旁边侍从:“她什么时候又跪过来的?”
“回主君,已有一盏茶了。”
“把她喊进来,再详细讲讲小姐失踪的经过!”
侍从得令,立马小跑出去喊锦绣进来。
锦绣入堂跪礼,“奴婢锦绣参见主君。”
“小姐那日失踪经过,再细细讲一遍。”
“是。”
“那日惊蛰,镇上祭祀白虎神君,奴婢想去凑热闹,便央求小姐下山去玩儿。”
... ...
“奴婢尽兴而归,正要赶去与小姐定好的茶楼会面,路上便遇见了... ...小姐,她正低身哄身边一与父母走失的小孩,奴婢正要上前,当时,当时街上人太多,小姐在街对面,等人群走过,小姐便不再原地了,奴婢怎么找也找不到,”说着,锦绣又抽抽泣泣起来。
秦正渊脸上凶相尽显,一拍座下扶手,站起身来,目光瞪向锦绣,“你还不老实说话!”
感受到主君的杀意,锦绣惊的忍不住后退。
“街上那么多人,你急着赶去茶楼会注意到在街对面,隔着人群低着身子的小姐吗!说实话,那夜到底还有谁!”
锦绣面露惧意,但却对秦正渊摇头。
秦正渊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可是太子!”
锦绣双目圆睁,惊愕看向主君。
见自己所猜无误,秦正渊稍卸了点脾气,“可是小姐命你不准透露太子尚在之事?”
观主君已经知道是太子,锦绣再无顾忌,点头应下。
“那小姐被拐之事,可与太子有关?”
“绝对和太子无关,”唯恐主君误会太子,锦绣将那日情形缓缓道来:“那日小姐遇见那小孩哭泣,身边又无父母陪伴,便以为他与双亲走散,就安慰起那小孩,小姐观街对面有糖葫芦,还命太子殿下去卖糖葫芦来哄小孩。奴婢就是在此时,见到卖糖葫芦的太子殿下,然后也见到了小姐和那小孩,可是奴婢和太子殿下刚要过去,便被街上人群挡了去路,等人散开,小姐同那孩子已是不见了踪影。”
“小姐不见,太子殿下急坏了,我二人急忙向巷子里追去,可巷子七通八达,奴婢与太子殿下只好分开来追,可却根本不见小姐,还是太子殿下燃了旗花,奴婢才想到燃放旗花,通知主君。”
秦正渊眼睛微眯,一向相信手下人的他,此刻声音沙哑的问锦绣:“锦绣,本帅可能信你?”
锦绣头猛地磕在地上,“主君在上,奴婢锦绣若有做伤害小姐之事,愿天打五雷轰。”
秦正渊正游移不定之际,一小厮快步进屋,走到秦正渊面前报告道:“主君,有一男子擅闯入府。”
“捉了,丢出去!这种小事也来报我!”秦正渊不满看向那不懂事的小厮。
小厮双膝一跪,再报道:“主君不可!”
“大少爷说那是... ...太子殿下,”小厮说到太子殿下时,身形一颤,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已经死了大半年有余,现在出现这个,莫不是个鬼魂!
“太子... ...”秦正渊不解,自知晓他的存在后,便发现太子一直都是躲着人的,怎么今日突然出现姜府?
“请太子进来。”
“是,”小厮领了命便赶忙跑去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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