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浓重的血腥味,如影随影,刺激着人的神经,让人越发兴奋。
黑衣人飞快地穿梭在密林之中,他就像是一支离弦之箭,所经之处倒下一片,伴随着惨叫悲鸣之声。
然而,再快的箭也有落下之时。某一刻,黑衣人被人用暗器所伤,他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刀剑无情地向他刺去,他在地上翻滚了一圈,侥幸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之后的情况越来越糟,他逐渐感觉体力不支,手里的剑似有千斤重。他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神也越来越迷离,最后只剩下杀戮的本能支撑着他砍下最后一人的头颅,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当晨曦的微光照亮黯然的天际,山谷之上有一素面朝天的女子缓缓而来。
她是隐居在此多年的医女,每天清晨时分,她便会到山谷的溪涧处浣衣。如往常一般,她将篓中的衣物放到溪边的岩石上,刚拿起捣衣杵捣衣时,却看到澄净的溪水竟有几分殷红之色。
医女逆着水流向上看去,忽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她眉头微皱,然后向上流方向走去。
黑衣人蒙着面,倒在溪石之上,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
“哎,你醒醒。”医女将他拖至岸边,拍打他的脸颊喊道。黑衣人毫无反应,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医女试探了他的鼻息,又大致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她再三纠结,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于是费力将他背起,朝着山谷之上的小木屋走去。
等她回到家中已是晌午,背篓还留在溪边,衣服一件未洗。
医女看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自己床榻上的陌生人,心中很是烦躁——这人虽是无心,但却完全扰乱了她的日常生活。
但本着医者仁心,医女还是决定先为他救治。
她摘下黑衣人的面纱,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闯入她眼中。虽然称不上惊艳,但却能给人留下印象。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的上衣剥个干净。
只见,精瘦健硕的身体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有些看上去年代久远了,能看出深浅不一的痕迹;有些是新添的,褐色的痂皮还没有完全褪去。
最严重的便是距离他心口半寸的贯穿伤,这也是导致他昏迷不醒的原因。要是刀剑再偏离一些,恐怕大罗神仙也难救。
当然,他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失血过多加上邪气入体,性命已然危在旦夕。
医女拿出银针,迅速刺入几个穴位,又找来纱布、金疮药粉,为他处理好伤口。原本还有几粒补气养血的药丸需要让他服下,但看着榻上之人没有丝毫清醒的意思,医女放下了药瓶,出了木屋。
晚霞满天,残阳如血。满山遍野的雏菊迎着晚风摇曳生姿,令人心醉。
医女下山,将脏衣服洗好后才披着暮色回到了木屋。
床上之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显然还未苏醒。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声响,让医女瞬间变换了脸色。她捂着饥肠辘辘的腹部,怨恨地瞪了一眼昏迷者,开始生火做饭。
要不是多管闲事,自己也不会挨饿一整天。医女一边享受着久违的食物,一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看他身上的伤口,可以大概猜出他的身份,多半是个亡命之徒。如果把他救活了,他不领情怎么办?不领情也就算了,万一是个阴鸷暴虐之人,恩将仇报的话……
医女越想越觉得心神不宁,连筷子上夹着的菜掉下来都没有注意。
她素来不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也不愿主动招惹是非。之所以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也是为了远离是非。
于是,她丢下吃了一半的饭碗回到屋内,准备将他送回原来的地方。
昏暗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空荡荡的床榻上。
医女的瞳孔蓦然放大,她的余光看到一把锋利的匕首此刻正架在她的脖子之上,只要她稍微一动,便会一命呜呼。与此同时,身后还紧贴着一人,灼热的体温透过轻薄的衣衫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
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之下,医女首先想到的却是他的伤口没有处理好。
医女瞬间赶走了这个善良的想法,冷静地陈述道:“杀了我,你也活不了。”说完,她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藏于掌心。
“你是谁?”身后之人沙哑厚重的声音传来。陌生的气息熨烫她耳后的肌肤,让医女倍感不自在。
“你不必知道。”话音刚落,医女翻动手掌,利落地将针刺在他的手臂上。
身后之人反应很快,一掌将她推出。谁料医女也不是省油的灯,飞快地向后踹了一脚,黑衣人站立不稳,跟着医女一起倒了下去。
二人摔倒在地,四目相对。
黑衣人伤口迸裂,痛得差点晕过去,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住了。他眼神狠戾地看向对面之人,试图以凶恶的模样震慑她,然而额头处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出卖了他。
医女察觉到他此刻的虚弱,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伸手精准戳中他的要害。黑衣人闷哼一声,蜷着身体,捂着伤口开始发抖。
医女借机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气满是嘲讽:“要想活命就乖乖听话,就你现在的状况,连鸡都杀不了。”
黑衣人一听,立马僵住了。想他活到现在,还从未有活人当面威胁他,生平第一次,他如此迫切地想要取一个人的性命。
他缓慢地抬起头,眼神似要将她千刀万剐。屈辱和愤怒将他的眼眶染得通红,活像地狱里的嗜血修罗。
然而,在医女眼中,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倒有几分可爱,这不由让她回想起小时候曾收养过的一只流浪小狗。
它从一群恶犬的争斗中死里逃生,浑身是伤地出现在她面前。当时它的眼神也是这般充满敌意,只要她稍微一靠近,它便摆出恶狠狠的架势狂吠不止。
“别这样看我,我可没欺负你啊,小弟弟。”医女料定他此时没有还手之力,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小弟弟……”黑衣人额头青筋直冒,紧握成拳的手骨节泛白,他开始不自觉打量起面前之人——
她穿着月白长衫,头发松散地挽在脑后,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不施粉黛,看着就是个普通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反复挑起他的杀意,她是真傻还是不怕死?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看惯了跪地求饶和口吐恶言,这般撩拨对他来说倒是新奇。
黑衣人突然笑起来,却再次牵动了伤口,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医女见此也弯了嘴角,随后一脸严肃地说道:“笑够了就自己躺好,我帮你换药。”
黑衣人挣扎了几次想要起身,无奈却栽倒在地,伤势愈发严重。
医女见他无法自理,只好扶他躺下,口中嘀咕道:“好好躺着不行吗?非要闹这一出,浪费我的时间和伤药。还好本姑娘心善,不和病人一般计较……”
黑衣人身上的伤口全都迸裂开来,殷红的血将纱布浸透,医女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换药的过程中,黑衣人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枕头一角。医女知他强忍着疼痛,手上的动作不觉轻柔了许多。
换完药后,医女又瞧了一眼他穿戴齐整的下半个身子,突然伸手而去。
新的脑洞已经出现,又是一个小短篇^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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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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