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第二日太阳升起来,照明一切,便全然变了天地,建安侯竟然派了手下带着兵器的士军在关口隘道请兆康帝回巢,只被公叔钰一箭贯了脑袋。
众人此刻才反应过来,袁明诚竟是反了。
而那个素日里在朝堂之上只会应声的小皇帝,此刻却显得格外临危不乱。
随行的官员军士有条不紊地转移至沧州,与司马兆结拜大哥合会,说服守将,收编驻军,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这般顺利,公叔钰以为会像他之前做过的每一件圆融的事情。
他以为...
可以接到柳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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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娘当过人家妹妹、当过娘子、当过主人,就是没当过姐姐,她有些忧心演的不相像。
是以端着冒着热气的面条,特意来与郯柏串供。
她净了面,擦掉了裙子上的泥巴,手上的伤亦是缠上了碎布。像一只小猫一样,落了灰也会很快将自己收拾地妥帖。
“来趁热试试我的手艺,”她将筷子塞到郯柏手里,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吃食?咸的?甜的?”
朝食那一顿缺少佐料,半点显现不了轩娘的水平来,她也想知道自己的手艺在堰都人看来如何,一时殷切了些。
可青年不说话,脸也偏到一边。
轩娘一时来了火气,掐住郯柏的下巴,叫这个人转过头来看她。她举着自己被划伤的手,摆在郯柏眼前,叫他看清楚因他而受的的伤,再说不出刻薄的话来。
这一招屡试不爽,通常将犯错的小狗小猫带到事发现场,他们便只会若无其事地睁着眼睛,但实际总是心虚的说不话来。
这个人虽然冷漠,但是很容易被勉强,一脸倔强但又不得不从的样子倒叫轩娘愿意卷着面条往他嘴里塞了。
郯柏眼里有了些怒意,他一边腮帮子鼓着嚼着面条,一边瞪着柳轩。
君子如玉,如何可以冒犯亵玩?
“既是要以姐弟身份行走,总不能不知道你的喜好罢?”轩娘卷着面条,问他:“要不先叫我一声姐姐试试?”
她是有些想听的。
郯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说话的时候神情恨平静,言语却如同刀子一般。
“你也配?”
“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寻常女子听了他这一句,怕是脸上清白交加,可柳轩却是不寻常的,也不顾人是不是受得住,摇着他的肩膀,将人脑花儿都要被摇散了。
“怎么一点都不乖!”她愤愤道,只叫郯柏恼怒地、奇怪地看着她。
青年脸上被摇出些薄红来,只掀了被子将自己蒙头盖住,背过身去,也不在乎自己的腿伤了。
轩娘自知失言。
她不自觉地又将他与小黑比较了起来,可捡一些猫猫狗狗总是想着能得个好脸,最好是乖顺又粘人的,哪里像如今这个,脾气大得很,半点不懂得审时度势。
一时间只将软枕甩在他身上径自离去了,独留郯柏在无人的房间沉着脸喘气。
她真是疯了,这个女子以为他是什么村里自游手好闲的少年么?
他才不是什么臭小子,十五已被举了孝廉,十七便在朝堂之上跟一群老狐狸同台竞技了。
谁提到他不会说一句少年英才,又有谁会用“乖”了形容他?又不是家中只会玩泥巴的少年。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在面里放了什么白面都煮的这么香,郯柏恨恨抹去嘴上的油花,外边柳轩与农妇攀谈的声音传到他耳边。
“妹子,你弟弟这样了你一直带着也不是个办法啊?”那个农妇吸溜着着面条,时不时发出砸吧嘴的声音。
能叫人吃的到敞开心扉的境地,可想见轩娘子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我...想带他去城里看一看好些的大夫,家中就我与他相依为命了,”女人幽幽叹了一口气,“总不能将他抛下。”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郯柏原先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将他捉去泄愤,瞧见柳轩的时候,一瞬间有了线索。
袁明诚既是谋反,又怎么会叫堰都城飞出一只苍蝇?
未有缜密的安排筹划,必然是会被扣押为质的,况且她还与公叔钰有牵扯。
怕是早就知道建安侯要谋反,又或者是一步步引着建安侯走进死路。袁将军在司马兆眼里怕是一块腐肉烂疮,挖掉才最让皇帝舒心。
只可惜郯柏名声在外,但不得帝心。
小皇帝许是已经逃脱了,故而建安侯才会泄愤一般打断他的双腿。
那日在司马兆面前谏言,竟是害了他自己么?
他是有些不甘心,郯柏瞧着手中的匕首,到底是又收在了胸前。他是个聪明人,一次不成的事情不会白费力气再做第二次。
轩娘在村庄里休整了一夜,第二日不知从何处借了个板车,又买下了头驴,穷乡僻壤的没什么骏马香车,不过她在车上铺了些晒得有太阳味道的秸秆。
粗布又垫了一层,直叫农家嫂子说是浪费,轩娘只是笑笑,说阿弟是读书人,家里珍视得很,一时间叫她无私奉献的女子形象更加高大了。
郯柏腿伤了,躺着也再适合不过,只是他忍不住用袖子将脸遮住。
谈承雪平生在未有此种狼狈的时刻,亦是没想过会这般赖活着,但柳轩一直一直盯着,却死不掉的。
他们这种人把尊严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不必用刀割破喉咙、又或是钝器打断脊骨,只要落魄了便、会拖着残躯消失在这世间了。
可这小女子不让,宁愿自己幸苦也要拖着他的残躯。
他没见过这种人,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叫他有些不安。
即便一无所有,又在算得上是在逃亡,轩娘的心情竟是比呆在堰都要轻松许多。
枝头的桃子熟透了,她打了几个放在板车上,泛着果香,又用几个吊着驴慢悠悠地走着。
她瞧见好看的花也会摘一些,渐渐地郯柏身边就堆了许多东西。
又是果子又是花的,还遮着面,只见到躺着个人,旁的人见了还以为拉的是什么已逝之人,纷纷得远远的。
太阳照在身上,有融融的暖意,郯柏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最坏的一瞬过去了,余下便都是向好的了,人总是要往前看,过去的事情不要多想。
柳轩会到沧州的。
建安侯:打窝仙人司马兆[白眼]
公叔钰:无人敢嬷[猫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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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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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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