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尖叫声渐渐小了下去。
白芨艰难地直起身,试图找到点防身的东西,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整个房子开始剧烈震动,本来就破旧的墙壁簌簌往下掉灰尘。
白芨吃了一口灰,不由连着咳嗽了几声。
喉咙有点痒。
那些灰尘从鼻腔进入呼吸道后似乎在喉管里扎根,向外伸出细碎柔软的触角,想咳又咳不出来。
房子的变化没有停止,僵硬的墙壁此刻变得柔软,不停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墙灰掉落下来,露出灰黑色的底部,很薄的一层板材,轻轻一敲声音就顺着板材向四面八方震动。
此刻,这些板材也变得柔软起来,人的肚子一样不停向内收缩。
先是床,再是柜子。
被墙壁碰到的东西都被吞进沼泽般的灰黑中。
白芨缩了缩脚,想起来现在的场景像什么了。
像是消化的过程。
她走进屋子,其实是走进了怪物的肚子里,难怪找不到出口,怪物闭上了嘴,无论哪个方向通往的都是死亡。
门外的女人站起了身,双手抱在胸前,眼睛里满是精力耗尽后的麻木。
“抓住老鼠,我就能睡个好觉了。”
她的身体果冻胶一样融化,眼睛鼻子贴在墙壁上,身体和灰黑色融为一体,张嘴说话后,整个楼道都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每一扇门,每一个房间,都在尖叫着寻找老鼠。
那些被吃掉的人再次出现在房间里。
楼下疲惫的老人,每晚睡不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楼上争执的夫妻,因为琐事疯狂对峙却又因为贫穷无法分开。
隔壁失去孩子的母亲,总是在夜晚啜泣怀疑育婴院照顾不周导致自己失去了女儿。
……
这些人的脸从墙壁上浮现,就像沼泽退出后,从泥里浮现出来的尸体,灰白色的眼睛,脱落的皮肉。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白芨下意识后退。
她是整栋楼里唯一的活人,此刻就跟黑暗中的火炬一样显眼。
*
楼外的短发女听见声音跟着抬起了头。
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一点。
怪物已经成熟,将整栋楼都炼化成了自己的领域,难怪在外面看筒子楼的时候总觉得光影不对劲。
周边的楼都笼罩在阳光下,唯独这一栋小楼独立存在于阴影中,和周围的建筑不在一个图层上,最开始还以为是旁边的树挡住了阳光,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早有前兆。
怪物吃掉了楼里的所有人,将整栋楼都扩展成为了躯体的延伸,里面行走的怪物都只是诱饵而已,一旦进入其中,就是死路。
除非有着远超怪物的能力,能够从内部毁掉整栋楼。
所以,那人还好吗?
短发女看向玻璃窗,树影晃动,她完全看不清里面发生的事情,但有些事情不需要亲眼看见才知道。
白芨现在状态肯定不太好。
要么已经被吃掉,要么即将被吃掉,毕竟只是个刚觉醒的普通人,能够将怪物激怒到这个程度上已经算天赋异禀,颇有潜力。
可惜雾城从来不缺天才。
这世上每天都在死人,天才和傻子同样被能被小刀刺破胸膛,死亡是这世上最为平等的一件事。
短发女放下背包。
她和白芨的约定是半小时,现在已经达到。
半小时前,白芨问她,炸药的数量足够吗?包里鼓鼓囊囊,装着不少东西,在炸掉外围的怪物后依旧不见扁下去。
打开背包,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并没有炸药,只有一小袋子弹,一些特殊武器以及一个厚实的笔记本和急救医疗布包。
短发女从里面摸出了笔记本。
上面的文字很简单,每次只有一两句话,寥寥记录着她醒来之后干过的事情。
短发女犹豫了下,沿着空白的地方继续往下写。
【清理B级污染区,扫清通往出口的屏障(待定)】
她的指尖冒出青蓝色的火焰,噼噼啪啪地响着,有着电流的触感。
短发女炸掉房子靠的不是炸药而是自己的异能。
爆炸是一门艺术,杀人也是如此。
现在只要沿着房子的边缘触点爆炸,待定的事项就可以被划掉,这条路是通往七区西出口的必经之路,如果这城里还有人活着,多半会经过这里。
一个固执己见坚持进入污染巢穴此刻多半已经死掉的人和清理掉成长中的污染区拯救更多的人,谁更重要,不言而喻。
生命是无价的不能比较,只是官方的套话罢了。
真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天平总会向筹码更重的一侧倾斜。
短发女拿出笔划掉了“待定”两个字,然后扣上本子。
她要开始布置炸点了。
*
大门整个垮掉,成为泥沼的一部分。
墙壁上的嘴一张一合,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只是想要睡觉而已,为什么这世上总是有老鼠。”
黑猫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两百七十度向前转动,胖乎乎的身体气球一样吹大,变成了薄薄的一片影子,盖在了白芨前面,在皮毛之上,米粒一样的牙齿钻出来咀嚼着掉落的泥块。
咔嚓咔嚓。
像在吃蚕豆。
伞面一样展开的身体,刚好将白芨盖住,看上去非常有安全感。
透过黑猫变薄的身体,白芨看见墙壁上伸出了无数的手,做出拥抱的姿态。
房间一点点变小,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此刻更是只剩下白芨站立的一小块空地,除此之外四面八方都是开合的嘴。
——噗嗤。
黑猫与墙壁碰撞,一声急促的漏气声后,黑猫的身体迅速坍塌,气球一样晃动两下后,又茫然地落回白芨的怀中,变成毛球大小,又轻又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