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共枕眠

再待下去他一定会疯掉的!

赶在理智尚存之际,赫连恪一把挣开束缚,飞快地开门关门,逃得不见踪影。

小归没拦住,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人居然直接跑了,看来主人的法子也并非一直奏效啊。

赫连恪跑到大门口才停下,他喘着气,一时分不清身上的热意是因为跑得太急,还是因为小归的话语举动。

他擦擦汗,直接去小溪里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冲冷水澡。

洗浴时,赫连恪发现手臂上已止血的擦伤又开始流血了,许是因为一路又背又抱导致伤口开裂。

可在路上背着小归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疼,甚至有些乐在其中,现下发现了才感觉刺痛。

于是,洗完后他去问李大婶讨了点止血草药,将伤口重新处理好。

另一边,柴房。

皂角细密的泡沫覆于雪肤之上,贪恋般缓慢流动,可惜温水无情,到底将其冲洗得一干二净。

化形成人的第一次沐浴,小归洗得很慢,他对这副与狐狸截然不同的躯体带有极大的好奇。

原本他先天不足,是无法修炼化形的,他一直想不通,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人了呢?

他细致地探究着,为人的皮肤光滑细腻,不似狐狸全身毛发,摸起来有种不一样的舒适。

洗净后残留的水珠被抚平抹开,带起一阵微涩的触感。

小归不可避免地想起,早先赫连恪抱着他时,那划过喉结、隐入衣襟的汗珠。

碰到的话......

也会是这样的感觉吗?

小归空咽了口水,面颊上没来由的热意令他困惑。

是水太热了吗?

可分明都已经凉得差不多了。

他摸了摸脸,呼吸在不自觉地加重。

热,好热,不是脸......

而是......

小归低头追寻热意的来源,正欲伸手触碰......

“砰砰砰——”

轻巧又带着点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小归浑身一抖,像是内心最隐秘的角落被窥伺,吓得狐狸尾巴都要出来了。

他缩着身子浸入水中,闭上眼,并不回应这动静。

“小归,小归!你没事吗?”门外,赫连恪急切的声音传来,“怎么洗了这么久?小归?小归!”

得不到应答,赫连恪放弃了敲门,可以听见他焦急地同身旁人说:“小归一日未进食,身子太虚,怕不是晕过去了。这村子里可有郎中?劳烦你先去请来,我踹门进去看......”

“我没事,”一听要踹门,小归睁开眼喊道,“等会儿便出去。”

赫连恪松了一口气,语调变得温和:“好,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

“好......”

小归起身,略带局促地擦干了身上的水,结果拿起李大婶给的衣服准备换上时,犯了难——

为何会有三件衣裳,这件应是穿最外面的,那剩下的两件该怎么穿?

裤子是两个腿直接套进去就好吗?

救命,这衣带又该如何系啊?

小归翻来覆去试了好几次都觉得不对劲,最后自暴自弃地挠了挠头,狐狸耳朵都要气出来了!

当人也太太太麻烦了!

他是狐狸的时候,从未穿过什么衣服,结果好不容易化形成人了,还要穿这些乱七八糟的衣衫。

穿就算了,还那么难穿!

真是烦死狐了!

小归踌躇许久,最终唤了声:“赫连恪......”

“我在,”赫连恪立即应声,“可有事?”

小归没想到会这么快便得到回应,他支支吾吾道:“......你进来。”

话音刚落,门打开又关上。

赫连恪走近,狭小的柴房里残留着沐浴后的温热水汽,他看见小归低着头,身上衣衫歪七扭八的,纤长的手指还绕着里衣的系带。

他明白过来:“是不懂如何穿衣吗?”

虽说化形成人不过一日,但好歹活了二十多年,结果衣裳不会穿,还要人帮忙......

小归有些羞愧,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便点了点头。

赫连恪眼带笑意,轻轻抓过小归的手把系带绕开,一边帮忙整理,一边说:“人间服饰繁琐,你这个原以为自己不会化形的小狐狸若不留意,不懂也是正常的,为人才一日,莫对自己太过苛责。”

听言,小归抬眼看向身前人,赫连恪已修整好,丝毫不见落魄之感,即便穿上了乡野人家的旧衣,连束发的白玉簪也换成了最普通不过的木簪,依然难掩与生俱来的贵气。

小归冲赫连恪笑了笑,有些不习惯。

以往他犯蠢时,极少会得到这般温柔的劝慰,主人随性惯了,不拿他开玩笑都算是不错的了。

赫连恪帮小狐狸整好衣衫,系好衣带,算是大功告成。

他忍不住摸了摸小归的头:“其实你已然摸索得差不多了,就剩这最后一步,也算是孺......狐可教也。”

又得夸奖,小归不禁翘起了尾巴:“那是自然,我可是只聪明的狐狸。”

赫连恪笑了,见小归散落的头发已干,便让小狐狸转过身去。

他利落地挽好一个发髻,又拿出原先的白玉簪扎上固定好。

小归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奇道:“这是你的白玉簪啊,为何在我头上了?而你自己却用那木头的?”

“好玉自当配佳人,”赫连恪笑了笑,扯开话题,“好啦,我们在此耽误太多时间了,李大婶说要做好吃的招待我们,我们算不上客人,自当要去帮忙的。”

一听说做好吃的,小归兴致高涨,要是狐狸尾巴没藏起来定会摇个不停:“我们快去看看吧!”

赫连恪与李大婶有说有笑地择菜杀鱼做饭,小归在一旁打下手,实则是充当气氛组。

小归好奇地观望:见赫连恪杀鱼,他闭眼不忍看,直呼残忍;见赫连恪炒菜,他怕被溅到躲得远远的,拍手叫好。

小归原以为人间皇室好歹也算一界主宰,会娇生惯养一些,没想到赫连恪竟杀鱼炒菜也能做得得心应手,这可是连他主人都不会的技能。

不消多时,四菜一汤便新鲜出炉,其中有两个菜是赫连恪做的。

李大婶很热情,本还想宰只鸡招待,被二人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小归早已布好碗筷等候着,闻着饭菜的香味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是他化形成人后的第一顿饭!

小归酣畅淋漓地大快朵颐着,鱼汤鲜美,其余四菜各有千秋,与主人之前从人间带给他的美食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赫连恪夹了块鱼肉,把鱼刺挑完后放到小狐狸碗里,笑道:“慢点,没人同你抢。”

小归嘴上没空,便点头应答,忙着吃却还时不时空出手来,左挠挠右挠挠。

赫连恪注意到,问:“怎么了?身上痒吗?”

“无碍,”小归并不在意,又夹了一大筷子菜到碗里,“应当过会儿就能好了。”

见小狐狸神情未有异常,赫连恪便也没再多问。

菜足饭饱后,赫连恪主动请缨收拾碗筷,小归也一同帮忙,虽然大部分时候是站在一边看着。

小归抓了抓后背:“你不是皇室中人,为何做饭洗碗什么都会?”

赫连恪手上动作不停,答道:“我幼时挑食,有回遇上不喜爱的菜发脾气直接连碗打碎了,父皇大怒,罚我去御膳房学做菜洗碗。经历一遭,才知晓个中辛苦,渐渐的,我学起了做菜,也不挑食了。”

小归眨眨眼:“可我听主人说,人间常道,君子远庖厨。”

赫连恪笑了,将碗摞整齐:“小狐狸,我说过,我本非君子。”

小归嘟囔道:“可我觉得你是......”

“嗯?”小归的声量太轻,赫连恪没听清,见小狐狸又挠了挠后背,他问,“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小归忍不住点了点头,这粗布麻衣的衣料有些粗粝,他一直觉得身上刺挠得紧,原以为是初次穿不适应,过会儿能好,也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越来越痒。

“痒......”

赫连恪擦干净手,走到小归身后将衣领往下扯了扯,露出的白嫩肌肤上竟起了一片红疹!

赫连恪惊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衣衫?”

小归:“我也不知......很严重吗?”

李大婶听见动静,进来一看:“哎呦,许是小郎君的皮肤太嫩了,这麻衣布料太粗。”

赫连恪忙道:“快去屋里将衣服脱了,我之前的衣衫应已干了,我去拿来给你换上。”

一通折腾,小归最终换上了赫连恪的衣服,织锦细腻,穿上果然舒适多了,只不过有些宽大,松松垮垮的。

赫连恪看呆了,小狐狸现下头上的玉簪和身上的衣衫全是他的,他心中有种说不出奇异的滋味。

小归拂了拂袖,问:“怎么样?”

“很好看,”赫连恪移开眼,有些心不在焉,“玉簪锦衣当配佳人。”

这时,李大婶抱了床被子进来,打破了满室诡异氛围。

她笑道:“鄙舍简陋,只有两间卧房,只能委屈二位在此挤一晚了。这间原本是犬子在住,他半月前去皇城里寻活计了,二位放心,床单被子皆是新换的。”

赫连恪作揖道:“是我们多有打扰了,有劳大婶了。”

小归也有样学样地行礼:“多有打扰,有劳了。”

“不必客气,”李大婶放好被子,“好了,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唤我。”

二人点点头。

李大婶走后还带上了门,房中留下的两个人谁都没开口。

片刻后,赫连恪道:“安寝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你......睡里侧?”

不知为何,他说这话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好。”小归听话地躺上了床。

“那......我吹烛了。”

“好。”

昏黄的火苗熄灭,不大的卧房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小归睁着眼,想适应这黑暗,却于事无补。

他能感受到身畔床铺轻陷,接着那温润的嗓音响起:“身上还难受吗?”

小归答:“不难受了。”

二人又不说话了。

眼睛适应了晦暗,小归偏过头,可以依稀看见赫连恪背影的轮廓。

他欲言又止,最后也背过身去。

小归睡不着,翻来覆去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睡了吗?”

“还未。”

“你为何不抱我?”小归问,语气有些不满,“昨夜你便是抱着我睡的。”

赫连恪心下一震:“昨昨昨、昨夜你你是......小狐狸......”

“狐狸的时候可以抱,化形成人便不能抱了吗?”

才发现存稿时间设置错了,导致前两天没更上……晚上九点再更一章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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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共枕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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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只小狐狸
连载中已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