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反抗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保罗挨了两拳才反应过来去拉扯时笙。
时笙被七手八脚地拽起来时,还在拼命地往保罗身上踢,他指尖的光芒不受控制地急速闪烁。
保罗龇牙咧嘴地站起身,冲过来狠狠一脚踹在时笙胸口。
时笙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倒了围着月果的护栏。警报声在半空中响起。
警报声引来了管理员,孟姐看向保罗他们逃走的背影,气的大喊:“你们几个给我站住!竟然敢在采集园动手……”
时笙只觉得浑身仿佛散了架,挣扎着爬起来时,那几个狗东西见势不妙已经跑了。
他弓着身子呛咳了两声,孟姐惊呼着过来扶他:“还好吗?怎么跟他们打起来了?”
时笙咳的脸色泛红,摆摆手,“我没事。”
孟姐心疼地摸摸他的脑袋:“我会上报这件事的,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人……”
时笙冲孟姐感激地笑了笑,心里却清楚,这件事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保罗是能一下子照亮半块月果田的人,而他,是他们口中圣女与外人结合留下的耻辱,是萤罗星上无父无母没有依靠的孤儿。
“谁让你把他放进采集园的?”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山佬!您怎么过来了?”孟姐有些错愕,连忙解释道:“最近月果要得急,我就想着让时笙也来帮帮忙……”
山佬毫不留情地打断她:“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他离开采集园去开荒是我下的命令,就他那窝囊样子,给他一星年他能催熟几只月果!你,罚半个月工资,马上把他赶出去!再有下次,你也不用留在这里了。”
孟姐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色涨红,她头一次见山佬发这么大的火,结结巴巴道:“好,我、我知道了。我这就送他走!”
时笙垂着眼睛一言不发。胸口的疼痛似乎蔓延到脖子了,他觉得喉咙里非常堵得慌。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裤子上的布料,被孟姐搀扶着一步步离开。
山佬披着黑色皮衣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阴沉沉的小山。
他盯着时笙远去的背影,半晌,才转动浑浊的深灰色眼珠,目光落在那一株被时笙照过的月果上。
他走过去,一把扯下尚未成熟的月果,扔在地上,用鞋尖碾成碎泥。
-
孟姐把时笙送到采集园门口,心里始终有些过意不去,帮他争取了一天休息日。
时笙抱着背包站在门口,发呆了一会儿才提步往回走。
幼崽隔着背包和衣服感受到了他的温度,从睡梦中醒来后,有些兴奋地挣动着。
“别闹。”时笙隔着背包拍拍它,胸口在走动中隐隐作痛,他走的很慢。
等到他挪回家里,都已经快到吃下一顿饭的时候了。
幼崽蛄蛹了半天,也没能从背包里钻出去,时笙大发慈悲地将它抱出来放在桌子上。
“得给你取个名字。”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口,盯着篮子里打盹的小兽。
星间兽幼崽整体是白色的,肉色小翅膀上翼斑浅淡,背上与四肢,渐变的蓝紫色细长延伸。尾巴尖一簇白毛,小肚子上覆盖的不是冰冷的鳞片,而是一层浅黄的绒毛。
比起满口尖牙、凸起的锐利骨翼几乎能将星噬狼刺穿的成年星间兽来说,它如今的模样称得上人畜无害。
时笙看着看着,几乎要睡过去。
恍惚间,他想起在无垠的星空下,洁白的月果田随风摇曳,如同普利曾经给他描述过的雪。一片静谧中,在庞大的星间兽尸体上,自己笨拙地抱起小小一团柔软的、安睡的幼崽。
“雪垠。”
时笙睁开眼,伸手点在它的小鼻子上,“你的名字是雪垠。”
幼崽耸耸湿润的鼻头,打起小呼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名字。
时笙翻出之前没用完的药水,撩起衣摆小心翼翼地抹到胸口的一片乌紫上,一边涂一边倒吸凉气。
药油的味道有些刺鼻,阿垠眨巴着眼睛醒来,打了个小哈欠。
时笙涂完药,从背包里拿出糊满口水的月果,擦干净,用力挤出汁液。
阿垠砸巴着嘴舔月果汁的时候,时笙靠在床头,指尖慢慢地聚起一团光。
那团光在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时候就停止变大。
时笙泄气,漂亮的绿色眼瞳黯淡下来。
看来无论怎么尝试,他能发出的光都只有这么一点,永远、永远也无法照亮一整片月果田。
他垂下手,将脸埋进被子里,发光的手指却忽然被含住。
时笙从被子里抬起头,阿垠好像没吃饱,对着他发光的手指舔的起劲儿。
他坐起身揉乱一头红发,又认命的去挤月果了。阿垠却抱着他的手指不撒手,反正也没有牙,咬不动,时笙就放任它去了。
等时笙又挤了半碗月果汁的时候,阿垠四肢摊开,软绵绵地摊在地上,貌似有点晕乎乎的。
月果汁放在它面前也无动于衷,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时笙疑惑,忽然注意到自己指尖聚起的光几乎微弱到看不清,那些光似乎都被阿垠给吃掉了。
或者说,被阿垠吸收了。
时笙举起手指,原来他发出的光还能当饭吃?!
阿垠的目光还带着懵懂,时笙把它托在手里掂量几下,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阿垠变重了点。
平日经常被云团遮住的月亮,撒下万丈清辉。这是萤罗星的卫星,它从前并没有名字。
就像月果从前也不叫月果。
这一切,似乎都来源于泯灭于宇宙深处的蓝星,她的遗民眷恋着与月光相似的一切。商人为了卖上好价钱,以此为噱头,赚足了星币。渐渐的,萤罗星的人也开始习惯这些叫法——月亮与月果。
临睡前,时笙用晒干的藤草编了一只崭新的小篮子作为阿垠的窝。
为了防止藤草磨破它的小爪子,时笙拆掉不用的旧衣服,织成一块松软的圆形小垫子铺在里面。
随着个子不断长高,他自己穿的衣服也只能拆以前留下的旧衣服往下接一截,再接一截。
翻来翻去,他小时候的衣服竟然大部分是粉色、黄色、红色,能拆下来的也是线都是这些颜色,所以屋里遮光用的小窗帘是黄色的、枕巾是红色的、床单是深浅不一的粉色。
给阿垠的小垫子,时笙特地花了些心思,组合成一圈一圈漂亮的拼色,然后用剩下的粉色布条在它尾巴上绑了一只蝴蝶结。
阿垠追着尾巴往后看,在原地打圈儿。
可惜时笙精心准备的小窝没怎么用得上,每天等他睡着后,阿垠都会迷迷糊糊地爬上床钻进他怀里。
幼崽抱起来软乎乎的,时笙犹豫着还是没推开。
睡到半夜,梦里胸口的小兽像吹了气一般,不断地变大变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本能地去推搡盘踞在他身上的星兽,入手却是一片光裸的触感。
他愣住,趴在胸口的星兽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男人。
夜色中,只能看到线条凌厉的下颌,上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
时笙不安地挣扎起来,男人给他的感觉和野兽一样危险。
没想到身上的人却忽然俯下身,趴在他胸口上流连。
“嗯……”时笙没忍住溢出声音,激烈挣扎起来,终于猛地睁开了眼睛。
“呜!”
幼崽从他身上滑落,时笙觉得胸口凉飕飕湿哒哒的。
他吁了一口气,拎着阿垠的翅膀将它提起来,幼崽肉乎乎的爪子在空中无助地弹动。
很明显,压在他胸口的这小家伙就是他做噩梦的罪魁祸首,还把他胸前弄的都是它的口水!
“阿垠,你就不能听话点?”
时笙一板一眼地训斥道,仿佛它能听懂一样。
“呜……”
阿垠耷拉着耳朵呜咽一声。
时笙无奈起身,扯来一块布擦拭黏糊糊胸口。
阿垠都把他胸口涂的药给舔干净了……等等,是不是它不喜欢药油的味道,所以才……
时笙倒是忘了这茬,要不今晚还是把阿垠放篮子里睡好了。
他取了药油,打算重新涂一遍,突然盯着胸前的伤痕顿住了手。
奇了怪了,上午还狰狞可怖的乌紫淤痕,竟然浅淡得几乎只留下一层青色印子。
时笙试探地按了按,几乎不痛了。
他可以确信这药油就是之前用过很多次的,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一般这么重的伤,第二天才是最严重的。根本不可能头一天晚上就愈合地这么快!
唯一的可能……时笙将目光投向可怜巴巴望着他的阿垠。
“是你帮我治好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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