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时笙将阿垠小心地揣进背包,翻出一把野菜,锁好门便动身去找普利。

普利是个古怪的老头。

看着有五六十岁,从外面回到萤罗星的时候,腿不能动,双手也换成了机械义肢。他身体有暗伤,一说话喘息呼哧呼哧像破旧的风箱。

萤罗星的祖训是不能离开故土,唯一违反这个规定的是普利。他偷偷潜入了星际商人的飞船,在外流浪了几十年才回来。采集园的管理者山佬说,普利的断腿与残破的身躯就是诅咒的应验。

如同绝大部分的萤罗星人一样,时笙从来没有出去过,他所知道的所以关于外界的消息都来自于普利。阿垠的存在,时笙不敢让别人知道,但是他觉得自己得告诉普利。

或许某种意义上来说,他骨子里并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这几年才经常和普利待在一起吧。

所以当山洞中普利瞪大眼睛,几乎要从轮椅上跳起来质问他怎么这么大胆的时候,时笙面不改色地回答。

“跟你学的。”

普利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那我还跟你说过那么多大道理,你怎么好的不学,光捡坏的学?”

时笙把阿垠放在普利无法动弹的腿上,自顾自地开始洗野菜:“什么是好的,什么又是坏的?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普利用冰冷的机械左臂撸了一把阿垠软绵绵的小肚子,无声地笑:“直觉?你还以为自己是头野兽?”

时笙把洗好的菜丢进锅里,坐在火堆前,想了想说:“直觉就是,我会是个好哥哥,阿垠是个乖宝宝,普利是个怪老头。”

普利看外星人一样瞪着他:“我看你的直觉全是痴人说梦。”

时笙不理他,哼着歌继续做饭。

托时笙的福,普利虽然腿脚不便,但还是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热乎的饭。

“我先说好,星间兽的幼崽我也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怎么养。”吃饱喝足后,普利先发制人。

时笙撇撇嘴,幸好他现在最操心的阿垠的口粮问题有了眉目,不然他就是赖在这不走也得让普利帮他想出个办法来。

“阿垠可以喝月果汁。我比较担心的是,星间兽幼崽的生长速度,它什么时候会变大?再大一些可就不好藏了。”时笙皱着眉头。

普利绞尽脑汁思索以前听说过的关于星间兽的消息,最终摇摇头。

“不知道。我之前跟你说星间兽的样子,是因为它是星兽中的霸主,霸主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很高贵,很稀有,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谁成想你还能弄个幼崽回来?”

时笙站起身,把阿垠抱回来朝洞口走去,声音落寞:“哦,原来你也帮不了我。那就让我们哥俩自生自灭吧。可惜以后没法给你做饭了,唉——”

“哎,等等!时笙,小时笙——”

普利可舍不得这唯一一个敢跟他打交道的人,“我听说星间兽可以随意改变大小!”

时笙顿住脚步,似信非信:“真的?你刚才怎么不说?”

普利长满了胡须的脸看不清神色,只不过语气有些微妙,“我也只是听说,也没见过。我还听说过星间兽能变成人呢!哪能都信呢?”

时笙作势又要往外走,普利赶紧喊住他:“你别急啊,变成人有些离谱,变大变小还是很有可信度的嘛。毕竟星间兽连那么大的星辰都能吞进肚子里。”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

时笙将阿垠放回普利腿上,眉眼弯弯地仰头看他:“那你再好好想想关于星间兽的信息,我可是第一次养星间兽幼崽呢。”

普利心想,他也是第一次指导别人养星间兽幼崽啊!

更何况被指导的人也是个没成年的幼崽!

可惜的是,时笙没能在普利那里获得更多关于星间兽的有用消息。

时间还早,他要继续去开荒了。

时笙分配的最后一块荒地在白溱河的支流边上,泥土湿润,水草丰茂。

他一点一点将杂草清理干净,薄薄的衣服挡不住锋利的草叶,身上到处传来细微的红痒刺痛。

他将往草丛中跑的阿垠拽回来,让它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玩儿,自己继续埋头清理杂草。

今日无风,天气有些闷热,胸口的布料早已被汗浸的黏腻,紧紧贴在皮肤上。

时笙忍不住扯了扯松垮的领口,露出一侧清瘦的锁骨,微弱的气流带来微不可察的凉意。

汗津津的脸颊浮起两团红晕,他微张着唇小口喘息。

“呜呜!”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其短促、破碎的呜咽。

时笙猛地回头,却发现阿垠不见了。

他瞳孔微缩,大声呼唤阿垠的名字,最终目光锁定在压倒的草叶上。

跨过草丛,泥地上有半个模糊的爪印,再往前全是拖拽的痕迹,时笙咽了咽口水,顺着痕迹往前走。

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笙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沼泽边,阿垠被长着七八根滑腻触手的黑色怪物死死缠住,半边身子陷在泥泞中。

——是黑脚怪。

一种生活在沼泽里的可怕怪物,身影隐藏在泥潭下,往往会出其不意地捕获猎物,将猎物生生缠死或者拖入沼泽闷死。

阿垠使了吃奶的劲儿挣扎着,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它忍不住低低呜咽,半边陷入泥沼的小翅膀微弱地扑扇。

时笙紧抿着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取下腰间普利送的弹弓,指尖飞速地凝结出一枚光球。

紧紧捏着皮兜,他腰背如弓微微后仰,弹弓被紧紧绷起。

“嗖——!”

光球精准地打中了黑脚怪的一根触手,怪物吃痛,缠缚的力量骤然松懈,下一瞬,却又更紧地死死缠绕住阿垠。

不行,光球的杀伤力不够!

阿垠的呜咽断断续续,愈发微弱。

时笙指尖的光不停地闪动,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慢慢的,圆形的光球顺着他的意愿,前端伸长,变得越来越尖锐,最终形成一枚锋利的箭簇。

他的手臂绷出流畅的线条,目光紧盯着蠕动的黑脚怪。

“嗖——噗!”

这一下,光箭深深地扎入怪物的脑袋里,炸开一团恶心的浆液,黑脚怪似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触手慢慢失去力道。

时笙一刻也等不及,奔过去把被糊满了泥巴和粘液的阿垠拽出来。

阿垠呼哧呼哧地趴在地上喘气,把脏兮兮的尾巴缠在他手腕上,呜呜地叫着像在撒娇。

时笙轻轻抚摸它的后背,声音沙哑:“没事了……”

忽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个冰凉黏腻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踝,猛地将他往后拉去。

“啊——!”

方才奄奄一息的黑脚怪居然再次动了起来,几根触手紧紧缠上时笙的胸腔,他忍不住急促地呛咳起来。

阿垠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扑上前连抓带咬。

它的乳牙还没长好,小爪子还算锋利,在触手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激得黑脚怪几条触手张牙舞爪地来捉它。

时笙被勒得脸色胀红,眼中忍不住泛起水光,胸膛急促地起伏。

他咬着牙,不断将光芒聚集到手指上,直至将全身的力量消耗殆尽,所有的力量全部汇聚在细小的指尖。

“噗嗤——!”

从他细白的的指尖延伸出一道亮目的光刃,从上到下贯穿了黑脚怪的躯体。

怪物抽搐了几下,彻底瘫在地上不动了。

时笙喘着粗气,脱力地跪坐在泥泞的湿地里,平日里白皙干净的脸颊上溅满了腥臭的黏液和污泥。

阿垠张嘴咬着他的衣角拉扯,像是害怕他滑到沼泽里,自己却先滑了一跤,歪歪扭扭地跌进泥坑里。

红发少年盯着眼前卖力的黑乎乎幼崽看了半晌,拔萝卜一样把它拽出来,发出一声感叹:

“脏的不能要了。”

-

时笙一手逮住阿垠乱扑腾的小翅膀,抓着阿垠的爪子按进水中,一手飞快地把它小爪子上的泥巴搓掉。小爪子上的尖刺已经冒出骨尖,只不过平时蜷缩着看不清。

又过了几日,时笙发现阿垠的乳牙也长出来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练习凝实光球,现在一天能凝出十个左右,还不觉疲惫。

看阿垠将光球吞入口中,他正准备用意念将其化成细碎的光,没想到忽然听到一阵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时笙一个鲤鱼打挺,掰开阿垠的嘴,目光扫过它刚冒出个尖儿的牙齿,纳闷了。

这光球被他的白铁战锤砸过,硬的能把铁皮崩飞,这一排小牙是怎么把这么坚硬的光球咬碎吞下去的?

阿垠瞪大眼睛无辜看他,毛茸茸的大耳朵一垂一立,舔舔嘴唇,意思是还想要。

时笙试探地再次放入一颗光球,阿垠舌头一卷,立刻嘎吱嘎吱地嚼得很香。

“不愧是能吞噬星辰的星兽,”时笙一脸恍惚地揉揉它的脑袋,“打小就有一副好牙。”

这样一来,时笙每次喂雪垠的时候,只需把光球放它碗里。不过雪垠的饭量真是一天比一天大,练习的光球都成了它的口粮,有时还得特地给它准备。

时笙把安排给他的那片荒地开垦完毕,他还了工具,递给孟姐一只干草编扎成的萤火虫。

“送给展展玩儿。”

展展是孟姐的宝宝,孟姐笑着捧到手心。

“真漂亮,时笙你的手可真巧,谢谢啦。”

萤火虫的腹部是个镂空的小窝,据说很久以前萤罗星人家家户户都会在门上挂这个,会有萤火虫住进去。

不过不知从何时起,萤火虫都只盘旋在萤火谷地,不再靠近人类的住处。草编萤火虫就单纯成了逗娃娃的小玩具。

时笙挽起袖子帮她整理库房,随意问:“我明日去哪里开荒?”

孟姐把草编萤火虫放进包里,“最近从首都星来了个什么考察队呢。他们非要尝试在采集园外面种月果,搞什么实验基地,正缺人手。”

孟姐凑近了些,神神秘秘道:“我听说他们提供午饭,还是营养液呢。”

时笙眼睛刷的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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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只星兽幼崽
连载中蒲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