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谢陆尧到底知道什么?
他把自己带回谢府……就是为了同自己睡觉不成?
谢陆尧不在的时候,江存惴惴不安想了半天。他今日病情终于有了起色,好歹能勉强站在地上。只是下床那一刻头重脚轻,被人扶稳了才没有一头栽下去。
谢陆尧特地问母亲借了小丫头来,怕的就是小厮重手重脚、不会伺候——
毕竟,他前世里听闻江大人是讲究人,光是洗一个澡,都要十八位美人相随。
虽说传闻都是假的。
但谢陆尧死得太早,就算他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小丫头一点儿也不见外。
或许是因为将府多人才,家风豪迈的缘故,她差一点直接上手,径直扒了江存的衣服。
她眼里的江存,那只是半大的孩子,哪儿有什么里里外外的分别?但是江大人在意。
江存堪堪保住“清白”,一时间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我、我自己……自己来……”
他本性内敛,所以当着下人的面,只敢一点一点的换衣衫。
好在下人体贴,纷纷退到屏风后。
江存用那系带围了两圈,才扎住细而薄的腰身。
但为着这年纪还在抽条,四肢格外长些的缘故,他手腕子总有露在袖子外的时候。
谢陆尧给他的衣服不合身,穿在他的身上,简直像是九重天上的广袖袍子。
可惜,因为谢大公子的寝居并无铜镜这回事,所以他未觉察出什么异样。
直到谢陆尧提着食盒闯进来——
江存下意识又想躲人,被谢陆尧一把逮住,拽到跟前。
这登徒子似的大公子凑近了,从后颈到脸颊,陶醉似的闻了好久。
江大人实在秀色可餐,才胡吃海喝两大碗,谢大公子又饿了。
江存只差再要张嘴咬人,只是这一次,谢陆尧长了记性。
他只叼着江存的手腕子玩笑:
“昨儿抱着你睡,都不觉得你有这般香……不对,难道那些丫头们往你脖颈里抹粉了?过来!让我检查——”
江存忍不住蹙眉,厌恶的向后退。
但谢陆尧将他堵在小桌旁,逼得他退无可退,踉踉跄跄间,他腿一软,跌坐在凳子上。
“哎呀呀,都饿得腿软了。”谢陆尧见状道。
江存满心戒备,还以为谢陆尧又要想出什么花样。
不曾想,对方竟然真的这般轻巧的放过了自己:
“好了好了……来,先吃点点心。你一定饿坏了吧?那么久,还什么都不曾用。”
谢陆尧食盒里取出四味精巧点心堆在桌上,第二层里,还取了白粥与酱菜。
他倒是贴心,竟然还亲自送了过来。
只不过无论哪个,江存都提不起胃口。
他分着心神,要对付面前这跳脱的人,因为他只怕一不留心,谢陆尧又要说出没脸没皮的话来。
但偏偏谢陆尧盯紧了他。
那双眼殷切期待,仿佛下一秒便要摇着尾巴问他:
“怎么样?味道还好吧?”
江存被盯得没有办法,迫不得已,装出个乖乖听话的样子。
他才拾起那双筷子,不知怎的,手抖了一抖,那对竹筷便“当啷”两声落下地去。
他唬了一跳,下意识抬眼往谢陆尧的方向张望——毕竟这一回,江存并不是故意找茬。
他害怕谢陆尧误会,以为他又在使性子。
也不知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小错误,竟叫他怕得连肩膀都发起抖来。
谢陆尧看向了他。
江存不自在的挪开视线,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根弦。
“哎呀——”
谢大公子拖长音道:
“可惜可惜,这筷子怎么就掉了地?还好这儿有把小汤匙,怕你再掉,索性我来喂你。”
他自说自话的接过碗去,填鸭似的往江存肚子里塞。
江存连反抗的间隙都不曾有:
“我可以自己来……唔……”
一通胡来之后,谢陆尧终于刮干净碗中最后一粒米。
谢陆尧有了些成功的得意:
“算你识相……等等!我还给你带了这么多点心呢,别不识好歹,统统吃了,嗯?”
他满眼期待的看着江存。
江存没有办法。他伸出手去,从那盘子里捏起一块绿豆糕。
在谢陆尧的注视下,他咬了一口,却也只尝到了甜,腻腻的,没什么别的滋味。
他错以为谢陆尧的热烈意味着催促,所以不自在的加快了速度。
糕点干巴巴的,没了水,实在噎得慌。
江存差一点儿伸长脖子干呕起来。
不想,谢陆尧忽的一把抓住他的手:“你——”
他太用力了,江存的骨头都被他捏得发痛。
他叫起来,那声音细细的,轻不可闻,像小猫儿掐着喉咙的叫唤:
“嘶……疼!”
他急着缩回去。他的手,谢陆尧实在是碰不到。
一碰就痛,如粉身碎骨、千刀万剐。
可个中滋味……
却无法同这不知情的人细说。
“你的手怎么了?”
谢陆尧问:
“你的手怎么在抖……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他慌乱的去摸江存的脑袋,温度明明不高,摸上去像是退了烧。
可那双冰凉的手,实在不像“没事”……
甚至他握得久了些,江存那眼泪,就从眼里打着转掉下来。
江存低着头,小声的坐在位置上哭。
他整个人都抖得厉害。
谢陆尧蹲下身来,自下而上仰起头问:
“你……”
粗枝大叶的谢公子,难得露出关切的神情:
“江存,我握着你,你很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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