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站着穆喆几步外,不言不语,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他,而有的人两三人成群,低着头窃窃私语:“不是,他什么来头,上来就入住云中峰。”
“看着年龄也不大啊,莫非是万年一遇的天才?”
“好吓人,以后修道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穆喆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可怎么办,师父当真弃我不顾了?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不行,不来的话我现在指不定在哪里饿肚子。”悄咪咪去看周围的人,心道:诶,那个好像就是是师父口中我的师姐吧,看样子挺容易相处的。”眼珠又向旁边转了一下:“这里怎么还有小孩童?看起来最多也就六、七岁,从小开始学,难怪说个个都是天才。”
眼睛左顾右盼,一不小心看到了叫池淮的人,慌乱对视,又匆忙错开视线,这次他没看错,池淮果然在瞪着自己。
“这个所谓的师兄,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穆喆在心里苦笑。他现在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激动,脑子废掉了,对方这么明晃晃的敌意,要是别人肯定不想打交道,可他竟然生出逆反心理: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池淮是那种心里不爽就要发泄出来,行为就能映射他的想法,所以他就目不转睛盯着穆喆,将穆喆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的酸涩只是一瞬间,过后又是气冲天灵盖的烦闷。凭什么?这小子凭什么这么特殊,缩头缩脑像个兔子,他能比我厉害?
不可能。池淮又冷哼一声,随后放松肩颈在原定站立不动,凝结神识,气沉丹田,一股无形的量体化为气流靠近穆喆。穆喆不通道法,感受不到异常,等到气流几乎将他层层环住,始终不变的就是他的表情,在别人眼中的坦然自若。
池淮猛地睁开眼睛,这不对,他竟然感受不到这小子的的灵体。难道……池淮不敢再想下去,这样的结果有二,一是未修行得道,静脉不通就没灵气,二是修行在探测者之上,能力的差距让池淮没有窥探的权利。在苍峦宗条条规矩中,不结金丹不入云中峰就在前排,既然规矩没有变,那就是第二种结果。
池淮心疑,莫非还真如他们所说是万年一遇的天才,但这未免太过巧合,这么一个天才就被宗主捡到了?当别的门派是摆设吗?疑点重重下,池淮脑补一场大戏:苍峦宗实力非凡,他人嫉妒觊觎,借宗主为民的善心,故派出卧底势要将苍峦宗搅得天翻地覆,然后出其不意再重拳出击。
好一出大戏,真是滴水不漏。池淮冷笑几声,笑得肩膀震颤,可惜遇到了他池淮,这场戏就演不下去。这突如其来动静让在场的人摸不到头脑,心想,笑成这样,看来受的刺激不小。
都在用着心疼的眼神看着池淮的时候,穆喆做出了让所有人吃惊的行为。见他上一秒还在畏畏缩缩,下一秒长舒一口气,像做出某种决定,直着脖子,僵着表情,迈开步子,一路向前,依照他的走势,不难看出池淮就是他的目的地。
几步路后,穆喆停步抱拳问好:“师父说,在宗门我有一位名叫池淮的师兄,虽之前不相识,但师兄风度翩翩我便一眼认出。我叫穆喆,如若不嫌,可唤我祈安。”
这绝对是挑衅。周围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出奇得安静。池淮没有说话,只是脸比先前还要黑,手掌紧握,要是手里有剑,他真能毫不犹豫刺下去。
穆喆,竟然还不随宗姓,真是好大的面子。越想越气,他确实像想象中这么做了,抬手摸向胸前坠着的平安玉扣,就差使劲拽下。池莜还是十分了解他的脾性,从他莫名其妙笑得时候就对他保持了警惕,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正因为池莜的细心,才能在关键时刻眼疾手快拉住了池淮的胳膊,成功阻止了他犯浑。
“非晚。”池莜一个字一个字喊道:“礼尚往来,你应向师弟回礼,不许刻薄。”池淮心里还是不服,但还算听话,斜了穆喆一眼,冷冷开口 ,不情不愿照做:“池淮。”
这也算是相识了,在大家还在为下一步迷茫的时候,池莜用一句有限量的糯桃糕遣散的众人,最后望川顶只剩他们三人。
池淮抱着手臂沉思,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池莜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坦然接受,也就多个师弟的事,都一样,随后道了姓名,又说同宗同师,平日里就叫她师姐。
当池莜说出带穆喆熟悉熟悉宗门时,池淮又坐不住了,哼哧憋肚半天,来了句:“我不去。”
“为什么,之前宗门来新人的时候,你对这件事不都是很积极吗?”池莜大概也能知道池淮不高兴的原因,之所以故意这样问,她就是想劝劝池淮,借此拉进他俩是关系,毕竟日后可要住在同个屋檐下。
师姐不好当啊!
“师姐,人,是会变的。”池淮忧愁的模样,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先去练功了。”转身就走,给他们俩一个黯然伤神的背影;再看正脸,显然已经红温,咬着牙抿着嘴,憋的眼睛都红了一大圈,真想和这个家伙打一架,我会证明我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穆喆愣愣地说:“师姐,师兄一直都是这么吗?”
池莜叹气道:“差不多……他就这样,别管他了,咱们走。”
从望川顶下去,走过一座峰又过一层山,阶梯上上下下连接殿与阁,过瑶池,经悬流,黟山顶,别有洞天。至浮云台时,正置深秋,在一片火红包裹下,两人向前看,云雾缭绕间又是一峰,池莜伸手一指,那就是云中峰。
如其名,在云中。
春有望川顶,看桃花漫烂,夏有林池,看荷叶片片花朵朵,秋有浮云台,看枫叶如火。云中峰在高处,少了些花草,穆喆问:“云中峰有什么?”
池莜微微一笑,示意穆喆转头回看,看到的是群山齐肩,耸立不倒,池莜道:“云中峰要在冬天看,尤其是大雪天,群山雪满头。”
池观南行至天方阁,阁门是石门,外宗人推不开,用蛮力也不行,所以这里一直都是无人看守;他抬手摸向石门,轻轻拂过后一声沉闷的摩擦声,门直接向两边分开,也不停留快步进去,再次用同样的动作关闭石门。
门里的人也算准了时间,知道来人是谁,连眼也没睁开一下。修复阵法要灵力供养,而灵力外放正是一个人的神识最薄弱的时候,即便是修行多年,厉害到没边的仙人,这种时候也受不起打击。所以一定要静,其次要稳,池观南这么大的宗主也是懂的,蹑手蹑脚上了石台,紧紧巴巴找了一个位置打坐,抬臂落手间凝神,一呼一吸间结气。
随后,池观南头顶和其他人一样出现一缕细光,接上奇石的一瞬间,周围的光亮了几个度,形成一道光环。多个人就是不一样,有明显的能量波动,仙长们也在此刻放松了肩背。
待灵气供给稳定后,有一仙长慢慢开口:“宗主不觉得蹊跷吗?”
池观南道:“有点。”
得到回答,仙长也没有想问的了,淡淡恩了一声。
好没有用处的对话,在专心致志供灵的池念仙长皱了一下眉,她真后悔第一句话让给了池岩这个呆瓜,都张嘴了也不把话说完,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靠谁还不如靠自己,随后,她把前因后果及所有的问题一并道出:
“那日山间鸟飞兽逃,宗门外瘴气弥漫,紧接着就是天方阁内的异样,阁内奇石剧烈晃动,甚至忽明忽暗。这迹象来得突然,我等众人只能兵分两路,分别去宗外的阵法处查看和留在宗内看守着奇石及宗内弟子。宗门外果然不出所料,众多的邪祟操控着鬼尸毫无章法地向阵法攻击。”
“邪祟不足为惧,还未用力就将他们打散,纷纷弃甲四处逃窜,但问题也就在这,要是他们真不堪一击,阵法散出的灵力都能将他们驱赶,那他们又如何闯进建派师祖所列的阵并且使阵受损;要是他们真想攻破苍峦宗,何不趁阵法已损乘胜追击,明明有大好的机会却半途而废,不像是准备充足的一战。所以宗主怎么看?”
不要说他们俩彼此,在场的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池观南依旧闭眼,漫不经心说出他们不敢断言的事:“这肯定不是一般邪祟所为,背后肯定有人扶持。”
池念道:“可等我们赶到时,只能看到邪祟在做乱,其他人……并不在场。”
池观南没有一味深究为何:“或许还没到撕破脸皮的那一步。我在山下的时候,听到一则传闻,说是一个村里有一家村霸,靠着家里男丁多为所欲为,起初还有人反抗,可每反抗一次就遭村霸家几十位男丁殴打,久而久之他们认定只要反抗就会挨打,这样一来村霸不可侵犯的形象立住了。后来,过了多年,村霸家里的成员病的病,死的死,最后全剩些老弱病残,因为有先前的事迹傍身,他们依旧霸道,旁人对他们依旧退避三舍,自然不敢去冒犯,恐像以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池观南停顿了一下,其他人因为这一停顿浮想联翩,久久无人开口,池观南接着说:“有一天,一户普通人家的孙子和村霸家里的小孙子起了争执,最后扭打到了一起,两人小孩谁也不让谁,带着一身伤回到家。很快,这件事在村子里传开了,都在为那户普通人家捏着一把汗,可等来等去,村霸一家迟迟未露面,最后用一句小孩之间的玩闹平息了风波。这番举动超出了旁人认知,他们这才认识到,现在的村霸一家早不似从前,随着更多人的试探,形象从无人撼动到任人欺压。”
故事完,每个人的表情各不同。“还真有人拿我们是老弱病残了。”池霖仙长心直口快,脾气也一点就炸。
池岩仙长反之,任何事都能做到波澜不惊:“宗主只说这是传闻。”
头绪看不见,摸不着,迷倒了众人。难道真的只是在试探,那这次试探结果对他们说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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