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游戏

尼特·萨曼在牢房里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从满怀恶意的期待逐渐演化为坐立难安。一整天了,就算是将人剁成碎肉也该完工了,但是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依旧没人前来复命。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前治安总署署长在牢房里破口大骂。如果只是单纯没机会下手还好,万一那群蠢货让布洛迪死里逃生,有机会开口告状,那可就麻烦大了。

就在这时,他的副手急匆匆地赶来,手里还捧一叠报纸。

“大人,出大事了!”

尼特·萨曼顿时喜出望外:“怎么,诺瓦·布洛迪死了?”

没有发现下属脸上古怪的神情,他连忙将报纸隔着栏杆抢了过去,读着读着,他的神情却越来越扭曲,气得手都在发抖。

“荒谬!简直是胡扯八道!”尼特·萨曼摔了报纸咆哮道,余光却发现其余下属都在若有似无地打量他的下半身,顿时五官狰狞地扭曲起来。

“你们他妈的看什么呢?”他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去给我查,灰桥港突发新闻报的主编到底是哪个混球,竟然敢公然污蔑一位贵族,我要烧了他和他的报社——现在都给我滚,滚!”

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尼特·萨曼一人留在牢房里喘粗气。他恨恨地将报纸撕成了碎片,还不解恨,又将牢房里那些华丽的装潢砸了个遍。

“诺瓦·布洛迪……”

最后,他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阴冷地咀嚼着这个该死的名字。遇见那个人之后,一切都变得不顺利起来。

那个牙尖齿利的怪胎,天真、傲慢又愚蠢,不过一个小小的子爵之子,甚至还无法继承爵位,等他出去后,他一定要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么说来,那家伙的脸挺不错的,直接就这么弄死好像有点可惜,虽然他之前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但也未尝不可一试……

门口传来了鞋跟和地面敲击碰撞的声响,由远及近,清晰且和缓。满肚子火没处撒的尼特·萨曼刚想臭骂一顿那胆敢违抗命令的、不长眼的东西,结果一抬头,却发现连个鬼影都没有。

“什……”

尼特·萨曼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双眼无神地半睁着,就像压根没看到面前的人影一样,满是油汗的脸上露出了痴痴的表情。

他的身体泛起了幽光,在另一人转变为金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被层层枷锁束缚、影影绰绰看不清五官的淡灰色人影。

这是人的本源,或者说,人的灵魂。

肢体的毁坏还有法术可以修复,但是人的灵魂一旦发生折损,其伤害几乎是不可逆的——因此能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法术都是高阶法术,绝大多数被禁止使用。

这家伙居然还信奉光明神,似乎还挺虔诚的。

阿祖卡感知到灵魂上若有似无的光明神气息,冷嗤了一声。他的手指一动,那隐隐与躯体重叠的半透明灵魂顿时无声惨叫起来,魂体上逐渐出现了不祥的裂痕,如烧毁龟裂的胚土。

裂痕在将要撕碎魂体时停止了,仔细看来正巧构成了一条锁链,死死勒住对方的灵魂。尼特·萨曼的躯体也随之感受到了剧烈的痛苦,躺在地上痉挛起来,大小便开始失禁。

猎魂,一种不太出名但很有效的极刑法术,多被用来施加痛苦,附加效果是施术者可以感知受刑者的行动。如果施术者不加以控制,受刑者会因为灵魂的逐渐碎裂,在难以想象的极端痛苦下慢慢死去,肉.体却发现不了任何端倪,末世纪多用来拷问罪犯或折磨异端,如今被禁止使用——这一招还是他在前世和奥雷学的。

神眷者眼中的金色逐渐褪去,眼瞳中唯余有一具躺在地上狼狈蠕动的肉.体。他冷漠地垂下眼睛,离开前还顺便施加了一个混淆法术,等人醒来后,只会自己收拾好残局,完全不会发现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教授要尼特·萨曼活着上法庭。

“这是鱼尾街人应得的。”那人换了一身睡衣,抱着被子昏昏欲睡,而他坐在床边,有些担忧地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

隐隐有些发热。

逼人又喝了一碗汤药后,陷入困乏状态的宿敌似乎温顺不少,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他的手,并用不赞同的严厉眼神瞪他,只是皱眉避开他的手,语气淡淡道:“如果他只是死在牢里,鱼尾街人抗争得来的一切会被萨曼家族掩埋,之后甚至有被逆转真相的危险。”

“虽然很恶心,但是仅仅只有平民的呼声是不够的。要把这件事闹大,闹上法庭,咬住王庭议会,要让帝国的法律与权利中心参与定论。巴特菲尔德·萨曼得罪过很多人,萨曼家族的敌对家族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能够打压贵族,教廷和王权也会对此乐见其成——还有之前我就想说,大概一两个月后,我应该会收到来自法庭的出席作证邀请,到时候还要来一趟灰桥港。不过既然你不急着出手,那就和我一起等一等吧。”

黑发青年有些疲乏地垂下眼睛,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手套彻底被血毁了,他也就没有带:“也许我们可以见证历史——一名流淌着银色血液的贵族被送上绞刑架,罪名是伤害平民。”

神眷者深深地注视着对方,一言不发,而另一人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些不耐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困死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要我讲故事哄你睡觉么?”

对方脖颈上的勒痕已经开始向着青紫转变,当时他沉默了一会儿,干脆俯下身去,慢慢抱紧了面前这具温热脆弱的躯壳,感知着宿敌在他胸口平和的呼吸。对方身上隐隐的血腥味消失了,只有干净的淡淡水汽。

那些冰冷、残忍又癫狂的念头逐渐从他的脑海里隐去,从看见那个血色的单薄身影时,莫名的后怕终于在此刻慢慢溢了出来。

“……你又发病了?”

对方难得体贴的安静下来,让他抱了一会儿——但也只是一会儿,就用手心按着他的脸,粗鲁地试图将他推开。

“我很困了。”他的宿敌面无表情地强调道:“尊敬的神眷者阁下,麻烦您控制一下自己。”

我并非无法自控,救世主想,我只是……不想自控。

他一向是同伴里最冷静、但也最疯狂的一个。

“你必须要收敛一下自己的掌控欲!”玛希琳曾经私下里和年轻的他大吵了一架,或者说只是一人沉默,一人单方面的大发雷霆:“阿祖卡,你知道我不会说漂亮话,我得承认,你又聪明,又厉害,是我们中最可靠的——但你不能老是这样,老是自己独自背负起一切,又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只是要求所有人按照你的心意行动,如果有人不听你的,就用各种手段引导逼迫——”

红发姑娘的绿眼睛里满是失望的泪水:“你一直这样不累么?我们是同伴啊,为什么不能多信赖我们一点呢?”

自那次争吵之后,救世主真得不再如此独断了,同伴间类似的争执几乎不再发生,但只有阿祖卡本人知道,自己不过是将一切做得更加隐晦,更加高明。

他知道教授有事瞒着他。

太明显了,神眷者不至于不清楚自己施加的守护法术的触发效果,况且对方没有为此遮掩的念头。但是教授既然选择不和他讨论这件事,那么他也就先装作不知道。

岁月与历练增长了神眷者的耐心,让他变得更加温和体贴,或者说更加狡猾隐忍。在他不动声色的引导下,尚且年轻的宿敌对他的戒备之心明面上已经被一点点瓦解,也可以说是对方对他的一种妥协。

宿敌明显已经意识到了他的手段,曾多次不轻不重地出言讽刺过,但这种双方心知肚明且势均力敌的“游戏”,却令他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想要微笑起来的愉悦与满足。

最后他当着教授的面,重新施加了守护法术。对方挺感兴趣地追问了几句,但很快就困得没精力追究,竟在他的注视下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和缓起来。而神眷者没忍住,将手轻轻扣住宿敌那已经出现青紫淤痕的脖颈上,感知着手心紧密贴附的温热皮肤,和其下平稳清晰的脉动。

“……晚安,教授。”

神眷者轻声说。他松了手,帮人掩了掩被角,然后离开房间,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

昏暗的卧室里,状似陷入沉睡的黑发青年忽然睁开眼睛,皱着眉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疼痛消失了,应该是什么治愈法术——皮肤上仅仅留下另一人手心的温度,一点点渗进了皮肉深处。而对方摸了他的脉搏,肯定知道他还醒着。

那人迅速试探出他的容忍界限,随后是微妙且亲近的冒犯,但又不至于真得让人警惕讨厌……

诺瓦重新闭上了眼睛,没有了疼痛与微妙窒息感的困扰,这一次他迅速出现了困意,意识彻底消失前,只留下了一个念头。

……令人困惑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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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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