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她与轩辕汜也就是她的父皇立下誓言,毅然辞别南渊皇宫,随燃灯上剑阁修行,一别就是三十多载,不成想造化弄人,阴差阳错下那个曾以为永不可能的结果还是成了真。
她轩辕衡最终还是违背了与轩辕汜的誓言。
对于三百年前的那场旧梦,明衡自以为已随着她的尸首共同埋入了黄土中。
直到今日再见到轩辕丹,她的内心还是平静不了,化骨噬心之痛她都可以不在乎,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真相,一个真正的真相罢了。
“人如果没有了心,还会活着吗?”明衡目光落在轩辕丹胸口处,衣袍完好无缺,但轩辕丹剜心的那一幕犹在眼前。
明衡自问自答:“人没了心,当然会死。”
至于轩辕丹在她不在的那些年经历了些什么,对明衡来说,一直都是个谜题。
陆溟问道:“你打算如何?”
“我又能如何呢?”明衡有些想笑:“我只想让这些破事离我越远越好。至于别人在我身上有什么打算,我也不关心,人生下来本就是一无所有的,我现下又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失去的?”
那黑袍人如此做,肯定得图些什么吧,她现下就连躯壳都不是自己的,又还有什么好图的。
“还有我。”陆溟低声道。
这句话说来有点暧昧了,明衡顿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明衡扯起嘴角,赞同道:“也对,那人肯定是图你。”
从之前的交流来看,那黑袍人像是很熟悉陆溟似的,就连目光也是落在陆溟身上的时候多。
陆溟轻飘飘瞥她一眼,脸上是一种很有意味的表情,张了张嘴,但还是没再说些什么。
“合上吧。”
明衡最后看了轩辕丹一眼,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给陆溟让出了空间。
“好。”陆溟顿了一下,飞身至另一边,一掌把沉重的棺盖又拍了回去。
明衡抱臂靠在岩壁上,默默地看着陆溟又从袖中抽出一柄长剑,看到剑身上的裂纹,不禁有点疑惑。
那是天干十剑中剑身最长的太甲剑,她曾经的师弟陶庄用过的,在她印象中太甲剑可从未毁损过。
“这柄剑怎么裂了?”
陆溟低头看着剑身的裂纹,神情也有些不解:“我也不知。”
明明不久前才送到藏春峰养剑池保养过,之前对付郁大狗摆剑阵的时候还好好的。
“那就换一把。”陆溟把太甲剑收了回去,又重新换了一把,其它七个洞室都放了把剑镇压,得亏天干剑有十柄,要不还真不经用。
明衡注视着陆溟把太庚剑插入地面,眼底一片暗色。
陆溟刚一转身,锋利的剑尖就抵在了喉咙边。
明衡握着太乙剑,冷声道:“现下没有旁人,你可以说说你到底是谁了吧?”
陆溟眼都不眨一下,就静静地看着明衡。
明衡被她澄澈如水的眸子看得心里莫名一痛。但她一向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这人真的太古怪了,出现的也太突然。
认识在剑阁的自己,认识身在皇宫的自己,就好似知晓她的一切经历,就连威力不容小觑的天干十剑也在掌握中……疑点太多了。
“还不能说自己是谁吗?”
“陆溟。”
明衡哦了声:“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神霄宗白鹤洲溟水长老,你不信我吗?”
陆溟越说得淡淡,明衡越加心里烦躁,把剑又往之前推了点,剑锋再偏一些,就可以划破这人冷白的肌肤。
“我说过了,我根本就不相信,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明衡不知为何心中烦躁得很,但话落,又冷静下来,觉得这股烦躁真的很莫名其妙。
“抱歉……”明衡低声道。
陆溟沉默良久,最终嗯了声:“你以后会知道的,但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明衡笑了:“你不肯说,我自然也不能如何,我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之前……你怎么知道天干剑在我这。”陆溟睫毛颤了颤。
明衡放下剑,挑起眉眼笑:“因为我诈你的。”
她的确七七八八猜到一些,但也仅限猜测,只是没想到这人还挺好骗的。就是不知为啥嘴巴严得很,软硬不吃,到底还是撬不出一点。
陆溟有一瞬间的呆住:“……”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明衡语气软了下来。
陆溟垂眸片刻,抬眼望进明衡一贯泛笑的眸子里,回道:“很久很久了。”
“但我从未见过你。你又是何时见过我的?”
陆溟的声音很轻,在空旷的溶洞里却有种沉重的悠远,她道:“你把我忘了。”
“啊?”明衡迷惑地眨了眨眼。
这怎么可能会忘记,但凡有人看见过陆溟一眼,也会此生难忘的吧。
“长老在说笑么,我若是见过你,又怎么会忘记?”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不只是你,你就会知道原因了。”
陆溟莫名其妙的话语弄得明衡更加迷惑了,她顺着话接道:
“我不就是我吗,我还能会是谁?”
而陆溟只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敷衍地回了句:“你自己想。”
明衡笑道:“我自己能想什么,再说了,世上纵使有一万个我,都不会是现下跟你讲话的我了。”
“所以趁着我现下还是个深明大义的我,长老你不妨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呗,我可不敢保证日后我会不会再来把剑指向你。”
陆溟平静应声:“你打不过我。”
明衡:“……”她当然知道这个事实,大可不要说出来。
打不过,连嘴瘾都不能过过吗。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这样吧。”
陆溟没料到明衡就这么就放弃了,她点头:“回吧。”
看见陆溟手动了下,明衡抢先道:“等等,我自己来御剑。”
可惜陆溟根本就不听她的,太乙剑飞到她手中:“此处空间有异,你和我一起安全些。”
这座洞府明显空间错乱,被那黑袍人动过手脚,而法器波动就比如御剑之类的,极易被捕捉到。
明衡不是没考虑这点,只是觉得这黑袍人不会这么无聊,当面不做些什么,暗地里再去搞什么花样。
“真的没事的……啊……”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被陆溟扯着衣领捞到了剑上。
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啊。
明衡眼一闭,一脸生无可恋地抱上陆溟的腰,耳边风嗖嗖刮过。
“剑仙长老,你们可算回来了。”
感觉到剑速慢了,明衡眼一睁,果然回到了原先传送来的地方。
有了前几次飙剑的经验,明衡这回好受了很多,她要回太乙剑,宝贝似地插回了腰间。
元策等了有一会儿了,见陆溟回来,兴奋问道:“剑仙长老,可否顺利?”
明衡掀了他一眼:“托你的福,顺得很。”
元策:“……”他有点不太明白,为何总是被怼。
等到她们从传送阵出来后,已经是正午了。
天气晴好,适宜睡觉。
外面的日光照得明衡整个人懒洋洋,一个人靠在太子殿前的石柱上阖目养神。
另一旁,元策还在和陆溟说着什么。
“劳烦剑仙长老先等待一日,我得给陛下通报一声。”
“还有不知这二人怎么处理?”
“自己看着办。”
……
说话声传入明衡耳中,而明衡越发的困倦,眼皮一沉,还真的睡了过去。
陆溟接住明衡软下来的身子,往怀里拢了拢。然后抱着人原地消失了。
元策望着陆溟消失的地方良久,叹了一口气,对身旁的二人道:“你们随我走吧。”
翌日清早,元策差人送来一封信。
说是当今陛下为感谢神霄宗查案有功,要为二位仙师开宴道谢。
明衡夹着信纸晃了晃,有点不可思议:“这天火教的事就这么结束了?我还有好多都没搞清楚呢?”
陆溟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端着杯茶,道:“元策还在审那两个人,等等吧。”
“长老,你没睡醒吗?”
见陆溟不太精神地支在桌子上,明衡心中比较诧异,很难相信这人也会因被人吵醒而困倦。
“有点。”
明衡轻敲桌面,开始给元策穿小鞋:“真是的,这个元策也不知道选个合适的时辰,一大早上的就派人来敲门。”
陆溟:“是。”
她半阖着眼,如霜的白发披了一肩,安安静静的模样显得格外乖巧。
“午时叫我。”陆溟起身,语气淡淡。
房门一开一阖,明衡自言自语:“睡回笼觉?”
陆溟住的房间就在明衡的隔壁,刚合上房门,陆溟半闭着眼把身上的蓝白道袍褪下,随意扔到一旁。
她双眼迷蒙地盯着脚下看了一会,然后抬脚把鞋踢脱了出去,忽然一阵白光闪过,一只雪白的小猫跃上床榻,钻入温软的棉被中,平整的床褥鼓起一个小包,若是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明衡四下无聊,一个人索性出门晃悠了起来,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好不惬意。
就这么没目的地走着,假如这个世界没这么小的话,还是很有逛头的。╮(╯▽╰)╭
……
“仙师好巧呀!怎么没见剑仙长老?”元策从马车里掀起帘子问。
明衡感觉手里的糖葫芦都不甜了,她淡淡了掀起眼皮看了元策一眼:“哦,好巧啊,元大人。”
“哎,仙师你要去哪啊?”
明衡仍然悠哉游哉走着,随意道:“出来散散步。”
马车堵在了道路的前头,明衡脚步一顿,抬眼问:“有事?”
元策从马车里出来,眼尾上的褶子笑成一片:“我见离开宴还有得些时辰,想请剑仙长老出来逛逛,略尽下地主之谊。”
明衡咬了一颗糖葫芦,略略扫他一眼:“就这?”
元策搓搓手,双手拢在袖子里:“就这。”
“那元大人还是请回吧,你的剑仙长老还在睡大觉呢。”
“这……那是我不巧了。”元策迟疑了一下,然后看向明衡:“那仙师可有兴趣?”
明衡:“没……那好啊。”话到嘴边,明衡又想起之前陆溟在场,她还有些问题没问。
于是,明衡在元策的陪同下在街上逛了起来。
“元大人你与长老很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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