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始终隔着道鸿沟。如今他骤然发现,这道鸿沟从何而来。
九亥轻吁了口气,推了推他:“松...唔..”
这一吻来的太过猝不及防,长驱直入的攻势让他招架不住,而这攻势的主人似是有意在发泄他的不满,迟迟没有放过他。
九亥被吻的快要窒息,呼吸越来越急促,唇齿间搅动的舌将满心思绪吞没。
淡淡的桂花香弥留在唇齿之间,九亥的手抓着对方的衣领,不知此刻要将他推开还是拉近点。
“你不说没事,总要有些补偿的。”庄七低头打量着怀里的人,眼神复杂,嘴却勾出了笑意,“七天后,陪我去趟万云市,好不好。”
这种生硬的转移话题,放在此刻,却显得万般合适。
九亥轻轻喘着气,定了定眼神,才说:“以你现在的情况,不便出现在人前。”
“所以才要你陪我。”庄七环着他,让人舒服地靠在胸膛,把玩着他的发丝,“万一出现几个难为我的弟子,师兄也好帮我!”
九亥看了他一眼:“一定要去?”
“我们戴面具。”
“好。”
自从剑圣继任九岳剑宗掌门后,各个山峰便有了些不同,而这德云峰,最闻名的便是每四十年开启一次的万云市。
万云万云,物华天宝,琳琅满目,万千云集于此。
“啧,人还真多。倒像个镇子。”二人乔装了一番,便入了万云市的结界,原本看起来黝黑的山洞,竟仿若城镇。
“这是幻阵。原本是没有的。”见庄七好奇,九亥解释道:“以前只是一方石洞,后来剑圣前辈不满,直言集市就该有个集市的样子。于是便设下幻阵,有了今日这番景象。”
也不知幻阵的作用,还是有意为之,这“万云市的“小镇”还真的是惟妙惟肖,到处横立着小摊,店铺也就罢了,竟然还有茶楼酒楼。
酒楼茶馆里依稀传来说书人的声音,但庄七此时却没那闲工夫听,此行要买的东西有点多,不仅要帮折花卿寻冽泉露,姬无恨找到他竟也要帮他寻一块叫“墨矿”的东西。
“这位大哥...”
“诶,小兄弟勿急,需先回答我一个人问题。”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庄七不由怔住:“还有回答问题?”
书生抿唇含笑地拿扇指了指摊位,庄七顺着方向看去,才发现下方竟挂着一排字,上面写道:问物先回一问。
庄七扯了扯嘴,现在算是明白,为何这家摊子没有人过来。
庄七也来了兴趣,问:“要回答什么问题。”
“就说说善恶。”书生悠悠一笑:“天下俊秀不少,却逃不过‘因循’二字。你且认为,善恶相去若何?”
“巧了。”庄七笑了:“我以前是名土匪,打劫贵人富豪不下百人,但不劫妇女不劫穷人不伤性命,收留浪汉亡妇几十家,你觉得我这行为,是善是恶?”
书生一愣,未想对方竟反问他一道。
庄七牵起九亥的手,继续说:“我少时又被一群贵家子弟欺凌,这人曾问我欺凌者是善是恶,当时我答不出来,现在我倒有了答案。”
面具下的淡眸陡然对上他的眼。
显然这个答案,九亥也想知道。
剑宗修炼的那些年里,他目睹着师父细心筹谋,目睹了太玄的试探,曾反反复复的问过自己,何为善何为恶。最终发现自己也不过是恶中一员。
庄七悠悠一笑:“我认为,没有善恶。”
“好比我劫富济贫,看起来是善举,但实际也是未了满足自己一腔私心。若因循来说,私心即为恶,那此番也是恶举。所以我认为,于自己好便是善,于自己不利便是恶。”
书生眼中光芒大放,又问:“哦?那曾欺凌你的贵家子弟,于心来说,他们心中畅快,得的是利,又怎曾做恶?”
庄七洒然一笑:“真的畅快?他们欺凌我,掉的是身份,丢的是脸面,此事与他们是心伤,当然是恶。而我若为此事自怨自艾,或许毕生都要困于此中,那么也是恶。但是我若放下它,就比他们过的快活,自然是善。”
书生陷入沉思,而握住的手陡然收紧了力道。
九亥不语,眸光却透出少见的柔和:“你,说的很好。”
庄七眨了眨眼,悄声说:“你要觉得我说的好,不如晚上对我好点?”
握住的手陡然松开,面具下的脸蓦然恢复一张冷色。
“若不利己,焉能利人!”书生陡然回神,眼中精光大放,“妙,妙也!”
书生一挥折扇,桌子上霎时多出了三样东西。
书生摇着扇子娓娓说着:“在下只卖一样东西与有缘人,前面两行事物可用来参悟道心,后面一样则是保命的物件,看道友要如何选。”
庄七扫了一眼,便道:“我在找冽泉露。”
书生愣了愣,即道:“道友算是找对了人,在下手中却有一瓶冽泉露。”言罢,他手中就变幻出了一个白色瓷瓶。却听书生又继续说了起来。
“冽泉露在青州算不上什么罕物,左不过酿酒之用。我手中这一瓶是与东海之畔寻到,虽比普通冽泉露珍贵百倍,但比起桌上的这些物件,却是云泥之别。道友可要想好了。”
庄七思虑半晌,道:“就他了。”
“天地珍宝在前,小兄弟却选了一粒芥子!”书生的眼神大放异彩,“道友看着不像嗜酒之人,不知何故至此。”
“受人之托。”庄将事情简要的说上了一说。
书生不由笑道:“道友大可买上一瓶普通的冽泉露,何苦天大的机缘摆在面前不要。”
原先他是想这么做的,但折花卿的眼神太熟悉,一如自己看着九亥的目光。
一念至此,他朗声笑道:“你都说是机缘,这冽泉露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机缘。”
书生听闻一怔,紧接着失神不已。
庄七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拿手晃晃:“道友,你还没说这瓶冽泉露多少灵石。”
“机缘...你之机缘非我之机缘...万物冥冥有终,冥冥有始,是了,是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书生喃喃自语后,眼神忽然大方异彩:“悟了,悟了,我终是悟了!”随后猛地抓住庄七的肩膀,大笑道:“道友,多谢!”
庄七只觉这书生奇怪,不耐道:“你还是告诉我,到底要多少灵石罢。”
书生看了看他手中瓶子,嘴角忽然绽出一抹笑意:“九为终,便九块玄灵石罢。”
庄七瞪过去:“你抢钱呢!”
玄灵石远比普通灵石来的珍贵,以一顶百。
书生抿唇一笑:“这冽泉露可是采自遥远的东海之滨,又岂非寻常之物。”
庄七指着桌上的宝物道:“那这些多少灵石。”
书生摇头:“不要灵石,自要回答出问题者,我便会相赠一物。”
庄七瞠目:“那凭什么冽泉露要钱!”
书生大笑:“自是因为它比这些东西都要珍贵!”
“抢钱,你就是抢钱!”庄七捶胸顿足,谁说青州儒生知书达理,明明比他这个土匪还要土匪,他骂骂咧咧地递给他一个白色纳袋,闷声道:“自己拿。”
书生怔住,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他道:“你没有灵力?”
庄七没好气道:“看到了还问!”
书生也不客气,当着他的面拿出了九块玄灵石,递回去后又不由笑道:“你纳袋里分明还有七千玄灵石,称得上是此处最富有之人,何故这般难受。”
“我抠!”面具下的一双眼睛瞪过去:“有钱也不是这样用的!”
“你不会后悔的。”书生大笑,挥手之间,摊位消失,人便要离去。
“后悔也没用!”庄七闷声闷气地将小瓶子放进怀里,道了句“黑心书生,走好!”
书生长笑一身,与他背道而驰,消失在长街上。
等人走了,九亥才出了声:“此人是吴不言。”
庄七一怔,渺尘曾谈及过九州之势:青州之士,以文入道,派以书院之称,纵横百家院中,势以白沙书院为首。
刚才那个“黑心书生”,竟是白沙书院山长座下的四徒之一,吴不言!
“你们认识?。”
“不认识,但那柄扇子,是白沙书院的神宝。”面具下的一双眼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二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庄七连忙与他两打了招呼。
“庄七!”崔耿听见熟悉的声音,面色一喜,等他们定眼一看,这才发现还有一人,便问道:“这是?”
庄七看了一眼面具下的九亥,冲着他们正色道:“我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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