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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你看什么呢?”
沈见微回神看着茫然的宋知韫,凌澈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没看什么,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沈见微随同学一起进去。
要不是见到凌澈,她还没想起天凌的凌就是凌家的凌。凌澈要来新楼揭牌,貌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沈见微后知后觉的笑自己为什么这么惊讶。
慈善拍卖那一晚留给沈见微的印象太深,她总不自觉想起那条救急的红裙,那件提醒她夏夜露重的西装,想起凌澈骨节分明的手,和腕上冰蓝色的表盘。
凌澈帮了她那么多,沈见微除了单薄的“谢谢”,再也没有其他表示感谢的行为,甚至连衣服都没还给他。
她想,今天这个契机,将衣服还给凌澈吧。
沈见微跟同学一起去更衣室换了代表各自院系的衣服,新教学楼的剪彩除了天凌的代表,医学院的领导,还有两位医学院的学生代表一起上台,分别是来自药学系的沈见微和来自临床医学系另一个姑娘。
刚换完衣服出来,看到秦建同在和凌澈交谈,见她过来,秦建同还介绍他们认识。
“见微可是我们药学系特别优秀的学生,她妈妈和外婆你应该知道的,仁安医院研究遗传性肿瘤疾病的沈清润和沈慈良,在肿瘤研究领域具有指导性意义的杰出人物。”
凌澈在认真听着秦建同说话,沈见微的目光一直落在凌澈脸上,在听到妈妈和外婆时,沈见微的表现还算平静,但凌澈似乎不太对劲,那一瞬的失神没能逃过沈见微的眼睛。
可凌澈这样的年纪怎么会认识研究危重疾病的沈清润和沈慈良呢?沈见微想得入神。
“我和沈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是吗?”
秦建同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荡,似是在审视凌澈这话的真假。
沈见微听到被忽然提起的自己名字,慌乱的应答着,“是,我与凌先生见过。”
凌澈挂着一抹很浅的笑,沈见微不确定是不是在笑她,她现在这样呆头呆脑的样子或许确实挺好笑的。
挂牌剪彩仪式上,沈见微被安排在凌澈身边,秦建同说正好他们认识。
医学世家中出来继承衣钵的后代,与坚持慈善的天凌集团负责人站在一起,媒体有大把的新闻可写。
聚光灯前,沈见微感觉手上的丝带很软,剪刀剪过去产生细微的“沙沙”声,而凌澈身上的味道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鼻尖。
不是那种充满少年气的雪松味,也不是那种过于成熟温厚的木质调,那是一种很轻,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味道,像雨后空气里干净又清新的气味,还带着一点凛冽的冷意。
一众观礼的人在台下鼓掌,沈见微将剪刀放进托盘里,余光无意识的瞥到凌澈,这次他是真的在笑,面对镜头笑得很明显。
可比起前两回浅到难以令人发觉的笑,凌澈这回笑得好像不真心,只是出于礼节,不得不笑。
“凌先生,我请一位学生来为您介绍一下我们学院吧。”
平日里德高望重的教授,这时候在凌澈面前也多了一份讨好的表情,作为医学院的金主爸爸,教授们也得将凌澈供起来,不然下一期的研究经费可就难说着落了。
“那就请沈小姐来吧。”
凌澈开口,教授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沈见微就这么到凌澈身边来。
“凌先生,您这边请。”
医学院的荣誉墙上摆满了建院以来所获得的各种奖项,从这里共走出去七名院士,包括沈清润和沈慈良。
“医学院设有包括基础医学,临床医学,药学,中医学等八个大类专业,有关于心血管疾病和肿瘤学的两个重点实验室……”
这里半数专业都与沈慈良与钟载言有关,沈见微说起这些来,如数家珍。
“凌先生是不是觉得无聊,不想听这些?”
凌澈对沈见微说的这些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兴趣,虽然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却没有探究,也没有想进一步了解的冲动,这些枯燥乏味的介绍词的确太难有吸引力。
“凌先生想了解些什么我可以为您解答,我不太会说话,您要是觉得我讲得不好,我可以叫其他同学来。”
“我觉得你挺会说话的。”
凌澈这句话又让沈见微愣在原地,她分不清凌澈那似有若无的笑意里藏着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夸奖。
可凌澈自己觉得,他这话真心得不能再真心了。
明明上次见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和姚明卓在宴会上对峙,恳求他还回珍珠项链。怎么到了这儿,沈见微就不会说话了呢?刚才在秦建同面前,磕磕绊绊的说与他见过,那样子还怪可爱。
凌澈快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吓到小姑娘了,但今天他这身装扮可是特地为了融入校园,沈见微更不像是能被他吓到的样子。
空气静默的一小会儿,沈见微想开口打破尴尬氛围时,凌澈先开口问她,“什么都可以问吗?”
“当然,您请问,我会尽全力为您解答。”
沈见微这幅样子在凌澈眼里,又与那晚的倔强有些相似。
“你的母亲和外婆都从事肿瘤研究,外公从事心脏研究,你为什么没选择继承他们,进行肿瘤或者心脏方面的学习,而选择了药学呢?”
凌澈的问题是关于沈见微,可以称得上是刁钻和私密,让沈见微的大脑有一瞬宕机。
为什么没选择临床医学而选择了药学,这个问题被外公问过,被老师问过,但好像只有眼前的凌澈,让沈见微起了分享的**,虽然不知道凌澈是不是真的想了解。
“因为无论是医学还是药学,我们所期盼的最终目标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四个字。”
现代医学体系建立以来,临床医学与药学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有多少从前只能通过极高风险手术的疾病,随着医学的不断发展,可以只使用药物控制。这种伤害更小风险更低的治疗方式与临床医学具有同样的研究价值。
这就是沈见微选择药学的原因。
沈清润成立仁安制药的时候就这样告诉过沈见微,她希望通过研发治疗效果更好的药物,从另一种层面去缓解疾病带来的痛苦。从这一点上来说,药学研究甚至比临床研究更具有先导性。
“医学院能有沈小姐这样的学生,是一种幸运。”
沈见微担不起凌澈说的这句幸运,能来国内医学的最高学府,站在妈妈和外婆曾站在的地方,这对沈见微来说才是一种幸运。
眼前的姑娘穿着医学院统一的白衬衫和到膝的黑色百褶裙,左边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用深蓝色的丝线绣着她的学院和名字,对着这面记录着她妈妈和外婆无数荣誉的墙,眸光熠熠,顾盼生辉。
这样黑白搭配的装扮与凌澈今天的服装异曲同工,给人什么感觉呢,好像是天生一对。
“凌先生,我们得走了,高层已经在会议室等您。”
郑成跟在凌澈身后,出声提醒着。虽然沈见微和凌澈站在一起很养眼,他很不忍心破坏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但会议已经快来不及。
“我知道了。”
“沈小姐,我们下次见。”
第一句是回郑成,第二句是对沈见微说。
“下次见”这个词对沈见微来说太梦幻,与凌澈的每次见面她都当做最后一次,意外的交集总是不会持续太久的。
但她还是礼貌的回了,“凌先生,下次见。”
凌澈从被白炽灯照成冷色的陈列馆出去,走到日光里去,沈见微捏着手里的校庆宣传册,望着他背影。
黑色库里南停在医学院外,郑成为凌澈拉开车门的时候,清亮又急促的女声传进耳朵。
“凌先生,等一下!”
凌澈转头见到的,是气喘吁吁跑来的沈见微。
在陈列室发呆着,直到凌澈走远了,沈见微才想起来衣服的事。
“凌先生,上次您借我的衣服忘了还给您,我已经清理好了,等我十五分钟可以吗,我回家拿给您。”
出门之前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凌澈,西装和红裙还在璟云府。
“衣服当是我送给沈小姐的,不必还了。”
两件衣服而已,多小的事,凌澈不会放在心上,可对沈见微来说不一样。
“您已经帮过我了,衣服再不还给您多过意不去,十分钟可以吗?等我十分钟就好。”
璟云府就在旁边,沈见微跑过去一趟很快的,但如此劳动一个女孩子跑来跑去,似乎不是绅士作为。
烈日当头,沈见微虽然尽可能的压住呼吸站在凌澈面前,但因跑动而出的细密的汗挂在额头,未施粉黛的脸上隐隐透露的倔劲儿同那天如出一辙。
“凌先生,会议可能快来不及了。”
郑成看凌澈迟迟没表明态度,以为他想拒绝,于是出声解这个围。
“有纸笔吗?”
沈见微以为凌澈会彻底的拒绝,头也不回的走掉,然后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可他给了她第三次见面的机会。
已经被揉皱的宣传单被沈见微迷迷糊糊的递出去,郑成奉上一支黑色的钢笔。
“西山别墅6号”几个字灵动流逸,在底色混乱的宣传单上十分扎眼。
“沈小姐要是执意想还给我,就送到这个地址吧。”
这次凌澈是真的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直到汽车的轰鸣声乍响,沈见微才如梦初醒般的收好写有地址的那张纸。她想,她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太像一个想与凌澈纠缠不清的女人,不过是两件衣服,沈见微太斤斤计较,凌澈才迫不得已的给了她一个地址。
西山别墅是私密性极好的别墅住宅区,离京大有些距离,沈见微只好另找有空的时间去一趟。
回天凌的车上,凌澈翻着待会儿会议的资料。
“离会议开始还有多久?”
郑成看了表,“还有三十五分钟。”
京大去天凌不过二十分钟路程,哪里有刚才郑成在沈见微面前说的那么紧急。
“以后我没叫你说话,你别随便开口。”
凌澈在提醒郑成,不要随便开口曲解了他的意思。刚才他没想真的让沈见微跑回去拿衣服,但也没想拒绝她。
西山别墅是凌澈的常住的地方,如果他是想甩掉沈见微这个麻烦,又何必给她这个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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