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上一个抗议的家伙变成了抛物线,叶成月和张博谦默默地飞向各自选的方向,明明他们实力都比司渔强,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司渔那个微笑,心里都有些发毛。
这大概就是身为领队的天生威压吧。
司渔到西边的山上时,最先看见的是盘腿坐着的乌泱泱一大群人,这些人的腕上都连着一根丝线,那些丝线呈血红色,一直蜿蜒至山顶。
看着眼前这个场面,司渔沉默了,这满山坐着的全是死人,而他们手中的丝线也很熟悉,正是她之前也用过的“离歌”。
往上看,山顶是一座寺庙,往下看,山脚是热闹的苜蓿城。
是的,热闹,她离开苜蓿城后,那边又恢复了热闹的样子,仿佛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梦。
司渔定了定神,顺着这些红色丝线往寺庙走去,这座寺庙冷清而孤寂,周围杂草丛生,远看还可以,但走近就会发现多处地方都已经破败不堪,大殿上供着十八罗汉金身。
这些罗汉身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已经看不太清它们原来的样子了,司渔数了数,数到最后一尊的时候,她伸手从签筒里拿出一根签。
大凶。
司渔扯了扯唇角,觉得自己真就是多余这一抽,她这狗屎运气居然还敢跑去抽签,啧。
她甩了甩手,直接将签又扔回了签筒,签子落进去晃了晃后彻底平静。
红色丝线的最终点是座四角亭,亭子里悬着一只大钟,古朴的钟身上刻着复杂的梵文,而那红色丝线就绑在对面撞钟的钟槌上,仅仅是一根线,却交织缠着乌泱泱一大片人的手腕。
司渔顿在了亭子外,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大钟,正思考着的时候,她陆续收到了系舟和张、叶二人的传音,果然他们那边和她眼前看到这些是同样的场面。
乌泱泱一片的死人,红色的离歌,以及大钟。
她垂眸,直接将大家都拉进了群聊(一个供多人在线语音聊天的阵法)。
叶成月咋咋呼呼地道:“我看这操作一点也不像是邪祟,更像是人为的啊。”
张博谦:“蠢货,这事情是人为制造的这个问题,我们不是早在城外的时候就已经达成共识了?”
叶成月:“……”
理亏的时候还是装哑巴的好,当然,前提是张某人见好就收,不嘴贱。
司渔咳了咳,道:“干正事的时候都别吵吵,仔细看看身边有没有出现除自己以外的活人。”
叶成月和张博谦都回答没有,倒是系舟顿了顿,它说的是——
“卧槽!卧槽!卧槽!”
司渔拧眉,问:“发生什么了?”
“你之前救的那两个弟子,他们直接在那里打起来了啊!话也不说,就闷头一个劲儿地往死里打的那种,小渔快过来救命啊!”
系舟跳起来惊险躲过一道剑风,刚摸着心口松一口气,下一道接踵而至,猫猫跳来跳去,觉得对面那俩人干架可能是盯着他的命来的。
呜呜唔,猫命和人命都有些迫在眉睫了啊啊啊啊!
叶成月和张博谦一听就要赶过去,被司渔及时拦住了。
她冷冷道:“你们两个别动,这里可是极阴之地,四个方向都必须得有人镇着,你们跑了,让我一个人顶吗?”
他们两个金丹期修士让一个筑基期去顶,说出去可是要被笑掉大牙的,俩人冷静了下来。
司渔:“小白,播报一下你那边的情况,不许夸张,要是让我发现了,回去扣你口粮。”
系舟:“……”
它两只猫爪子恨恨地捏了捏,最后还是屈服了,乖乖当起了现场转播员。
“哇~,女的给了男的一剑,那男的一把用剑挡住,嚯,上脚踹了,啧,居然就这样躲过去了,好可惜……”
司渔:“……”
在大量感叹号和语气词里面寻找少量的现场信息,她知道系舟有多爱吃瓜,这家伙能做到这个程度其实已经是不错的了。
司渔一边听现场转播,一边研究绑在钟槌上的血红色“离歌”,按道理来说,“离歌”是能示警以及保持联系的法器,用这种法器连起来,就算是进了迷障幻境,队友也不会失散。
也就是因为这个作用,一般大家要组团去干什么事情的时候,这玩意儿都是人手一个的。
是的,没错,这个法器在她们望镜宗就是批发的,司渔作为领队,在走之前足足领到了七根,当时给的时候,老师说是让她拿来当琴弦的。
乐修有一招“清心”,这招在她们宗门也是人人都会的,所以用“离歌”当琴弦确实很适合。
叶成月看着眼前的钟有些挫败,既不能离开又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无聊地开始数那乌泱泱的一片人头,数着数着突然发现了什么,他猛地一顿。
“司渔,这些跪坐着的死人,好像都是我们之前在苜蓿城里见过的!”
一开始他还没发现,但刚刚仔细去数人头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了之前在大街上差点撞到的那个老头,以及之后在城隍庙里给他上香忠告的大娘。
这两个人是叶成月印象最深刻的两个,绝对不可能会认错的。
张博谦听到这话后也去看,果然看见了茶馆说书的那位说书先生,还有之前见到的抛绣球的杨家二小姐,他深深地皱眉,然后看向山下热闹的苜蓿城,道:“四象鸣钟阵,第六式,乾坤倒换。”
难怪司渔说他们要镇在原地不能走,他们刚刚要是不听劝执意跑了,那情况就会变得复杂很多了。
四象鸣钟阵是一种很神奇的阵,明明是同一个阵,但它却有七种用法,这七种用法分别用第几式来区分,守、攻、杀、镇、移、转、复,很厉害,但很难得。
因为修习这个阵要求很苛刻,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半失传状态了,望镜宗这种什么都要研究一下,恨不得教得自家弟子个个十项全能的地方都没教,这东西就放在藏书楼的犄角旮旯里生灰,一般人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前四式的作用从字面上就能知道,后三式中,“移”可以类比传送,“转”就厉害了,据说牛的人甚至能做到生死转换,而“复”则是一个大治愈阵法,辅助系的巅峰无外乎此了。
司渔有些惊讶:“你居然知道这个?”
张博谦道:“藏书楼里就能翻到的东西,我知道应该不奇怪吧。”
叶成月:“......”
这倒是显得他这个不爱去藏书楼看天文的学渣不合群了。
不知道这个什么玩意阵是什么会天打雷劈的事情吗?当然不是,但他就是不爽,十分不爽,有一种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被别人抢走了的奇怪感觉。
小王爷发脾气:“喂喂喂,别在这里哔哔什么阵法了,直接说要怎么做吧,这破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司渔:“既然是阵法,常规方法一定可行,其一:破阵眼,其二:杀了布阵的人,这两个方法做到任何一样,我们就能结束这次任务了。”
叶成月:“阵眼在哪里?”
司渔:“不知道。”
张博谦好整以暇,也问:“布阵的人呢?”
司渔:“也不知道。”
叶成月:“......”
他满脑袋的问号,道:“那我们现在就这样在这里傻傻站着吗?”
司渔说:“还有另一个破这个阵法的方法,那就是一次性将所有组成这个阵法的东西销毁。”
叶成月沉默了一会儿,道:“包括人?”
司渔挑眉:“他们已经死了。”
这样说的话,那就是包括人了,叶成月看向那些跪坐在地,脸色苍白的死人,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大娘接过金叶子时微顿的神色。
叶成月抬头,道:“但他们还有灵魂,轮回转世,这是他们本该有的机会。”
司渔笑了,她说:“别丧,我们做不到一瞬间将所有销毁,这个阵法只要还留有一丝余地,它就会开启自毁模式,到那个时候我们都别想活,这个方法本来就行不通。”
叶成月嘟囔:“说得这么可怕,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紧张,只有我在着急。”
张博谦得意地笑了笑:“这就是多看书的好处了~”
司渔也笑:“你以为这么强的阵法,为什么现在会失传?因为这个阵法对布阵的人而言,那可是灭顶之灾啊。”
阵法很强悍,但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交换,你想让它发挥多大的实力,那就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交换的东西可以是灵力、生命、灵魂,奢求越多代价越大。
而看眼前这个阵法,只要没人强行干扰里面的因果,布阵的人很快就会被耗干,毕竟这可是第六式——乾坤倒换,当今可没人敢用,因为这个阵法还没等到真正开起来,就已经能把布阵人的灵魂之力给耗干了。
不管是布阵人后悔了,还是想要找人替死,只要她们不动,对方就一定会出现。
等到布阵人出现的时候,就是他们的破阵之时,所以他们根本不用紧张,只需要等着就行,甚至还能坐下玩一把成语接龙的小游戏。
是的,就是可以这么松弛。
叶成月:“灭顶之灾?”
张博谦双手抱臂,道:“因为这是一场不会点到为止的等价交换,付不起代价的话,你猜会发生什么?”
叶成月懂了,有些震惊地喃喃出声:“彻底湮灭……”
湮灭一词刚落地,系舟那边却突然传出一声鬼叫:“我的天!柳青禾要自爆!”
司渔迅速反应,七根离歌弦在手中绷紧,清心音的第一个音符已经出现,她大喊一声:“小白,上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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