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厮守

夜间宋听时很自然地进屋休憩,推开门也是愣了一会儿。他低头挠着脑袋,“床呢?”

阿漓从屋里抱出被褥,见他驻足在门外不进去,这才想起来,没有床他怎么睡。

可是被褥已经抱过来了,宋听时靠在门外,心里念着她想着她,她却连床板都搬走了。

他顺手将阿漓手里的被褥接过来抱着,声音委屈:“我的床呢?”

阿漓有些心虚:“拆,拆了……”

“你,你戴了我的簪子,连床也不给我留。”宋听时脸埋在被褥后。

阿漓躲着他视线,“要不,要不今夜先将就一下吧,这些柜子摆齐了也能躺。”

阿漓滑入屋内,将那些柜子摆平凑紧又擦了一遍,才跟宋听时一块平铺好被褥。

一人站在一侧,宋听时瞟了一眼门外,喉结不自觉滑动,阿漓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你,你歇息吧,要是缺什么再同我说。”

她这态度就好像他当真是远方定时来的客人。

宋听时藏着笑意,待阿漓出去走远才去关了门,这时他解下腰封,露出肩膀上的旧伤,那是最后一次大军进攻大朔主营帐时留下的伤,刀伤很深,他在军营时简单处理后便领着大军回朝。

一路颠簸伤口愈合不好,在上京城待的那几日也是进进出出个没停,又连着赶了三日的路,伤口早就崩裂了。

阿漓在时也不敢出声,原本裹着的纱布渗着些血迹,他拆了纱布将怀里的药拿出来往上撒,疼得厉害只能咬着牙强忍着。

骤然房门被推开,阿漓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灯油,朝里边看去,“这是灯油,你待会换一下。”

宋听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失了神,猛然收起手里药瓶,穿回衣裳,可阿漓还是看见了,二话不说走进去扯下他衣领,“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那伤口是旧伤,阿漓一看便知是战场上伤的,他又那么快赶回来,定然这一路未来得及处理,这会偷偷上药。

宋听时解释道:“外伤而已,我自己能上药的。”

“坐过去一些,我看看。”阿漓拿了油灯往伤口处照着,清晰可见的血肉,再不好好处理是要发炎的。

宋听时挪出来些,让出位置。

“衣裳脱了。”阿漓命令式的口吻。

宋听时跟着照做,油灯放回原位,阿漓出去拿了药箱和几瓶外用的伤膏给宋听时重新处理了伤口,上药包扎好才作罢。

“这几日我都会替你换药,重物你不要碰。”阿漓嘱咐后回了屋子,屋内的灯火到子时才灭。

墨竹听闻宋听时回来了,翌日便带着小平安过来,小平安手里还是拿着木剑,见着宋听时竟然直冲冲地扑倒他怀里,喊着人:“宋叔叔,你可算回来了。”

宋听时单臂抱起他,“你还记得我呢?”

墨竹在一旁笑说:“自然记得的,这小家伙一直嚷着让你教他学剑呢。”

“是嘛,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再教你。”宋听时捏了捏他肉脸。

墨竹听出来点意思,试探道:“宋兄这是不走啦?”

“不走了。”宋听时望着阿漓的屋子,阿漓还在屋里。

“不走也好,你不在这些时日,阿漓神都丢了似的,虽每日都去上工,可回来见她总是坐在院里发呆。”墨竹接过小平安手里的木剑,怕他乱挥戳着自己。

宋听时微微一笑,愧疚之意难掩。

“之前阿漓说她成过亲,我想宋兄应该就是阿漓所说的那个人了。她的名字也是你给的。”墨竹在应证一件事,阿漓说是她表兄,如今宋听时留在兰溪村,他一个有家室的人总待在阿漓这里算什么,转念一想这事也不难猜。

“是。”

墨竹心里还有疑问,到此为止也没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阿漓从屋里推门而出,见院里三人有说有笑,小平安率先喊道:“姑姑,姑姑,宋叔叔回来了。”

阿漓走过去又捏了他脸颊,“你消息还怪灵通的。”这话好似跟小平安说,其实也是跟墨竹说的。

墨竹昨日在私塾下学后便听见村里的人传,阿漓和宋听时一块回去的,有人瞧见了就自然很快在村里传开。

“我今日休沐,”阿漓说,“你不用去私塾吗?”

墨竹道:“本来是要去的这不是听说宋兄回来了,我这还想请他去私塾当先生呢。”

没等宋听时答应,阿漓已经替他应下,“成的,不过他受伤了,得养好伤才能去。”

宋听时直直盯着她,也不打断,他听阿漓的。

夜里阿漓替宋听时重新换药,每次阿漓给他换药缠上纱布,离他贴得很近,对宋听时来说既是该开心的,可也焦灼难忍,口干舌燥的他声音都变哑了。

“以前你跟墨竹说过我?”宋听时打听道。

阿漓手里继续缠着纱布,抬眸对上他的眸子,鼻息呼过来,阿漓顿觉温热,就连他身子也都是滚烫的。

“没说过。”

“那他怎么知道你我是夫妻?”宋听时挑着眉,**裸揭穿她。

阿漓躲开视线,面颊带着微红,坦言道,“我只说过我成过亲,许是他猜的吧。”

宋听时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又说:“不给我重新换个床板吗?”

阿漓没打算给他换,“原先那个已经坏了,我明日让人送张新的来。”

她昨日也是这么说的,可今日也没有人送来新的床板。

宋听时起身从柜子拿出一张纸,上面有些泛黄,昏暗的屋子他身躯压过来,将阿漓的视线挡全了,阿漓看不清。

“阿漓,这是我从梵幽谷拿回来的。”宋听时将那纸张放入她手心里。

指尖触碰到彼此很快又离开,彼此心跳加剧,阿漓不疾不徐摊开纸张,心里咯噔一下,想再确认心底的想法,她起身绕过宋听时,走到窗台下借着烛光才看清上面的婚书二字。

那是他二人在梵幽谷成亲时宋听时写下的婚书,阿漓的名字那块显然更淡,是从前她抚摸的痕迹。

“你,”阿漓声音微颤,“这是我锁在木匣子里的婚书,你何时拿回来的?”

“三年前,得知你走的时候,我去梵幽谷寻你,没见着你身影,就将这婚书拿走了,想着你若是回去后发现婚书不见,定然知道我在寻你。”宋听时俯视着她,却只能看见她的睫羽。

阿漓端详着那婚书,如获至宝。上面几行字她来来回回的看。

宋听时怕她还不能接受自己,“你帮我把它放起来吧。”

阿漓收起情绪,只道:“你早些歇息。”

之后几日阿漓都会给宋听时换药,用了阿漓的伤药他伤口自然好得快,结痂处脱落了不少。

阿漓给他拆下纱布后久久坐在他床沿,还是那几张柜子拼起来的床。

宋听时见她好似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不明所以开口道:“阿漓?夜深了。”

他这是在赶人?阿漓暗暗藏着情绪,往那身侧挪了挪,凑近他,宋听时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怎么了?”他呼吸紧促,喉结滚动,隐忍着。

阿漓堂而皇之地质问道:“宋听时,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什么?”宋听时诧然愣在原地,双目涣散盯着她。

阿漓也全然看在眼里,嘴角扬起耐人寻味的笑意,顷刻间她撑起双臂,搭在他肩头,温热的唇瓣不管不顾覆上去,受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宋听时被她压过来的力量后仰,双臂撑在被褥里,指尖抓得越发紧。

饶是阿漓已经如此主动,他仍是不敢触碰她分毫,涨得紧。

阿漓松开唇,与他隔着距离,双眸里的情愫在打转,似要得到对方的回应。

宋听时呢喃道:“阿漓……”

阿漓再次覆上唇,宋听时这会也不顾了,长臂揽过她腰身,稍稍用力将阿漓压在身下,扣住阿漓双腕,唇齿张开,舌尖顶进阿漓口中,软/舌探入寻着湿润。

阿漓被这柔情与力道弄得喘不过气,闷哼出声,宋听时想再往下,却被理智唤醒。

有些意犹未尽地品着齿间味道,粗糙的大掌捧着阿漓的脸,在那晕红的面颊上摩挲着,“阿漓,你不是因为同情我,施舍我的?对吗?”

阿漓茫然,盯着那双深邃的眸子,眼波流转,似在极度隐忍着心底情/欲,他想要,可是他害怕。

他珍视眼前的人,故而总是要小心翼翼,真正爱一个人不是仅仅为了满足私欲,更是怕触碰又想接触。

看着那俊美的轮廓逐渐陷入痛苦和挣扎,阿漓泛起勇气,玉臂勾起他脖颈,贴上去,“阿拾,我知道是你回来了……”

她说的是从前那个梵幽谷的阿拾,而非北齐大将军宋听时。

宋听时眼眶湿润,仿若在等这一句话已经等了许久许久,近乎是喜极而泣,他做出的抉择得到了阿漓的接纳,那喜悦蒙上眼眸。

他覆上身躯,抵着阿漓腹部,去抽开她的腰封,腰封滑落,指尖从发髻里拨开那支木簪子,阿漓如瀑的黑发散落背上。那简陋的床榻似乎在抗拒这承下来的重量。

宋听时抄起阿漓的后腰,呼吸沉重说,“这里太小了,你躺着不舒服。”

他在等阿漓的许可,阿漓面颊埋在他肩甲处,“到我那去。”

宋听时往她额心落了一吻,横抱起人,从廊下穿过,廊灯打着柱子晃荡起杂音,悄无声音吞没了二人粗重的喘息声。

阿漓屋子门被关上,庭院的夜风似在为这场重逢庆贺,吹得越来越急促,窗纸下印着身影,男子上半身宽阔挺拔,有节奏地催动着。

过了许久,月亮挂上屋檐,窗台下的木案上现出一抹薄背,月色打在蝴蝶谷的位置,一双大掌抚在上边,夜半,屋里的动静隐落。

晨光覆上屋檐,屋内的窗被支起,宋听时束起马尾,清风徐面,阿漓躺在里侧,朝晖躲过窗打在帷幔上。

柔软的声音略带疲惫,她朝窗边的人喊道:“阿拾?”

宋听时侧回身,搭在木案上,歪头盯着榻上的人,“阿漓醒了?”

阿漓双臂探出,里边只穿了亵衣,张开的手置在半空,宋听时挡下一抹暖阳,温柔的光晕落在他头顶,暖阳般的笑容冲撞了阿漓的心窝。

“要抱。”阿漓难得撒娇。

宋听时心底一痒,往榻上挪动过去,倾身俯下,将阿漓揽过来半躺在自个怀里,哄着,“抱住了。”

宋听时嗅着她身上的药味,甚是依赖,怀里的柔软生怕溜走。

今日是宋听时去私塾的日子。

二人起身洗漱后便出了小院,宋听时背着阿漓的药箱,他没再跟在身后,而是牵着阿漓的手并排而行。

田间小道上,素色的身影融入绿色中,消失晨雾里,潮水打着石岸,又被推回深海。

《全文完》

*故事就到这里了,写这篇的时候也不是很满意,自知很多不足,努力提升,也谢谢各位宝宝的喜欢和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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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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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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