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惜因在山道上走了有一会才来到了宗门前。门前的小童远远地看见她便迎了上来:“是梁姑娘吗?”
梁惜因点头:“是。”
“殷峰主已交待过了,我这便带姑娘去天璇峰。”
梁惜因跟着小童,目光所触之处,浮岚飞翠,溪流入涧,宛若仙境。所遇见的宗门弟子皆身着白色宗服,身姿挺拔,气质出尘,偶有与梁惜因对上视线者也都报以微笑,梁惜因一一笑着回应了。她甚至能从道旁的一草一木中感知到丰沛的灵气,完全不是民间那点稀薄灵气所能比的。
玄晖宗内有七大峰,分别以北斗七星命名。每峰所修不同,如天璇峰主阵,天玑峰主符,天权峰主刀...现任掌门谢既微所在的天枢峰则是主剑,称得上是天底下所有想要修剑之人的向往之处。
小童把梁惜因带至峰下就离开了,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一人,玉冠束发,面目清朗,嘴角笑意温润,令人不自觉心生亲近。
他温声问道:“可是梁姑娘?”
梁惜因颔首称是。
“跟我来吧。”他转身踏上面前的石阶,边走边对身后的梁惜因道:“我是你大师兄谢淳,往后我们便是同门师兄妹了。”
梁惜因立马说道:“原是大师兄,方才失礼了。”
谢淳轻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言礼。小师妹放心,天璇峰内弟子虽少,但都是好相与的性子。你初来乍到,不论是修道还是平时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寻我们。”
梁惜因闻言安心不少,只是她还有个问题忍不住想问,她犹疑着喊了一声:“大师兄...”
谢淳闻声回头:“怎么了,小师妹?”
梁惜因望着那一眼看不到头的石阶,双腿发酸:“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很快了,师妹。再说这路上所见之景难道不令人心旷神怡吗?”
“是很美,但是...”梁惜因看了眼周遭,云笼远岫,绿林扬风,“峰脚下没有可以直接上去的阵吗?”
“当然有,”谢淳嘴角笑意不变,“只是师妹你第一次来,自是要好好感受番我们天璇峰的景致,印象也能更深刻些。”
梁惜因:“......”这印象确实有够深刻的。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大师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然后认命地继续爬石阶。
期间她多次问道:“师兄,还要走多久啊?”
谢淳的回答从未变过:“快了,师妹。”
梁惜因:“......”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到了峰顶。梁惜因扶住一棵树,只觉双腿肿胀外加腰酸背痛。反观谢淳则同没事人一样,耐心站在一旁等她平复呼吸。
耳边传来一道张扬之声:“怎么样,师弟,我就说师兄定是带着她走石阶上来的。”
梁惜因站直身子,只见说话的那少女样貌明艳,弯眉杏目,周身气度不凡。在梁惜因端详她的同时也在抱着双臂、扬着下巴打量她:“这就是师尊说的奇才?瞧着弱不禁风的。”
她身侧的男子手持一鎏金玉扇,长发随意落在肩头,一双桃花眼似有春水盈在其间,清雅矜贵。此刻正轻启薄唇,似笑非笑道:“师兄,你这般待我们的天才师妹,也不怕师尊发火吗?”
梁惜因:“......”谢淳说的那个“好相处”和她理解的是同一个意思吗...?
谢淳不以为然:“师弟这是何话,当年我不都是这么带你们上来的吗。”他上前给梁惜因介绍道:“小师妹,这是你师姐燕明昭和二师兄柳甫畅。”
燕明昭和柳甫畅的神情有一瞬的扭曲,似乎也是想起了某段累得要死的回忆。
燕明昭用眼角睨了眼梁惜因,随后转身道:“既然到了,那便去主殿吧,师尊正候着呢。”
谢淳走在梁惜因身侧,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师妹你别看她这样,其实她一直都想要一个师妹。刚听师尊说起这事时,就属她最高兴。”
燕明昭猛地回身,脸色涨红:“喂!我听到了!”
柳甫畅以扇掩唇:“噗。”
“你又笑什么笑!”燕明昭瞪向他,在柳甫畅一叠声的告饶中又慢慢将视线移到梁惜因身上。
两人目光相接,几息之后,燕明昭跺了跺脚:“哎呀!烦死了!”说完又大步向前走去,把几人甩在了身后。
谢淳对她眨了眨眼,就像在说:你看吧。
梁惜因会意一笑,师姐原是这般性子。
在去往主殿的路上,梁惜因总觉着这天璇峰上的景色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摇了摇头,只当是这玄晖宗内的景色都大同小异,许是在来时的路上见到过相似的。
开阔明亮的主殿内,殷照坐在上位,见他们几人来了,满意地道:“很好,人都来齐了,那便开始吧。”
等等,梁惜因看向站在一侧的三人,这就...到齐了?
梁惜因嘴角略一抽搐,她突然就有些明白燕明昭为什么想要个师妹了。
殷照在上方简要说了一遍宗内需遵守的规制,随后一挥衣袖,他和梁惜因面前便各出现了一盏茶。
梁惜因接过这拜师茶,然而刚一入口,她就控制不住地皱起眉来。又苦又酸又涩,这玩意真的是茶吗??
她强忍着把这口茶咽下去,用目光去询问殿内站着的另三人。
结果燕明昭和柳甫畅一个向右看,一个向左看,纷纷拒绝与她目光接触,仔细看还能看到他们脸上强忍的笑意。
梁惜因:“......”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谢淳,谢淳倒是不闪不避,满脸温和笑意,甚至用嘴型催促她道:快喝啊。
梁惜因深吸一口气,移回目光。你们天璇峰的,都是狠人。
眼见殷照早已将手中的那盏茶一饮而尽,梁惜因不再犹豫,心下一横,将余下的茶水都喝尽了。
无暇顾及口中那一言难尽的味道,她俯身对前方的人拜道:“弟子梁因,见过师尊。”
殷照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起来吧。”他将备好的身份令牌和宗服递与她,“乖徒儿,从今日起,你便正式是我们天璇峰的弟子了。”
他又对殿侧三人说:“你们几个好好照顾新来的师妹,为师还有要事在身。”说完就脚步欢快地走出了主殿。
柳甫畅和燕明昭嘀咕道:“肯定又是喝酒去了。”
“逮着这么件喜事,又有理由给他喝个一醉方休了。”燕明昭深表赞同。
谢淳上前宽慰她:“小师妹,那茶中添了碧心草和云凝叶,或许味道是怪了些,但有利于体内灵气的运转,还能祛除浊气。”
梁惜因试着运转了□□内的灵力,确实比先前更为通畅了些,“果真如此。”她奇道。
“我那里还有些原料,回去便送与师妹泡茶。”
梁惜因:“......”她想了想那味道,刚想拒绝,柳甫畅就笑了几声道:“师妹啊,你别听他说,那玩意谁爱喝谁喝去。”
“让二师兄送你点见面礼。”他将手探入乾坤袋中,取出几枚晶莹剔透的石头放到她手中,“一点心意。”
梁惜因端详了番,真切道:“好漂亮,谢谢师兄。”
“师妹你别跟他客气,这些玩意他多得是。”燕明昭将从袖中取出的白色瓷瓶递到她面前,又偏过头不看她,说:“这个你拿回去,能缓解身上酸肿疲劳的。”
梁惜因接过,由衷笑道:“多谢师姐,师姐真是用心。”
燕明昭彻底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有什么好谢的...走,我带你去你的住处。”
天璇峰弟子稀少,是以能够一人一间小院。梁惜因走进自己的院落中,木制小屋清幽雅致,屋后一片竹林,不时随风传来飒飒之声,听着便令人心旷神怡。
“到了,往后你就住这了。”把人带到后,燕明昭就准备离开了。她人已走到了门口,又回身补充道:“对了,我就住你隔壁的院子。”
“太好了,那我以后可以经常去寻师姐吗?”
“随...随便你。”燕明昭耳根染上薄红,快步离开了。
梁惜因轻笑,边整理自己的东西边想着:这宗门生活,还是很值得期待的。也不知重霄那边怎么样了,按玄晖宗内的规矩,弟子每旬都可下山一次。这般看来,下次见面要等到十日后了。
也是奇怪,这才分开没多久,她就有些想念他了。梁惜因按捺下心中的情绪,何必多思,他们总归是能再见的。
次日,梁惜因来到练功堂,谢淳递给她一做工精巧的圆形木制阵盘,说:“小师妹,这阵盘是用若木制的,颇具灵气,你且先用着。”
“多谢大师兄。”梁惜因伸手接过。
“阵盘的使用极为讲究,初学者极易出错,我来教师妹如何用。”他正要开始指点,就见梁惜因已用灵力驱动起阵盘。
“我知道,阵盘上的纹样实则就是一张八卦图,以不同量的灵力驱之,可对其中所纳之阵进行操纵,或是释放,或是更改。动用的纹样越多,则代表使用的阵越是复杂。”说着,她就在谢淳面前演示起来。
谢淳:“......”不仅说得完全正确,操作上也找不出一丝差错。难怪师尊说是奇才...所以这还有什么好教的啊??
他努力维系着嘴角的笑意,问她:“小师妹,你是在何处学到这些的?”
“...在民间的书上。”书上当然不可能记载得这么详细,但她总不能说这些知识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吧,谁会信啊?
“民间竟还有这等奇书,下次下山我也要寻来一观。”谢淳大受震撼。
你能寻到才怪...梁惜因换了个话题道:“怎么不见师尊?”
“多半是昨日酒喝多了,现在还没醒呢。”燕明昭这时也到了练功堂,身后不远处还跟着柳甫畅。
“那我们是自行修炼吗?”梁惜因问她。
“不错,基本上都是如此。师妹你要习惯,师尊他一月中能有大半个月都是醉着的。”
好家伙,所以你们天璇峰都是放养的啊?
谢淳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一点自家师尊的形象:“不过师尊也会随处在峰内留下阵法,以历练解阵的能力。”
话音刚落,刚一脚踏入堂中的柳甫畅就消失了。
燕明昭见怪不怪:“喏,就像这样。”
隐约间还能听见柳甫畅的愤懑之声:“为什么又是我啊!!”
梁惜因:“......”好、好阴损的历练方式。
若木:南海之外,黑水青水之间,有木名曰若木,若水出焉。——《山海经·海经第十三卷·海内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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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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