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惜因一行人到了大堂,府中人已是基本到齐了。又等了片刻,梁允对身旁的几人道:“仙长,人都来全了。”
梁惜因也将目光投向那处,只见人群最前方的那三人身着白衣,头戴冠帽,穿着打扮瞧着是挺不俗,但面貌气度皆与凡人无异。非要说的话,也只是看着更精明了些。
行吧,在遇到叶天舟和杜昱后,她就该知道别对修仙界带那么大的滤镜了...
为首那人捋了捋半长的山羊胡,点头道:“时辰刚好。”
另两人听了,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了个类似罗盘的东西递与他,山羊胡接过后又问:“六公子的头发可准备了?”
“准备了准备了,都按仙长吩咐的做了。”
梁惜因循声望去,乍一眼都没认出来那是冯姨娘。前几日家宴上还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妇人此刻发髻散乱,眼下乌青,仿佛突然之间就老去了。
她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绣囊,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递给山羊胡,嘴里还在恳求着:“仙长,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
梁宜站在她身后,抽噎着道:“救救我哥哥...”
山羊胡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在下一定尽力。”
梁允拉住冯姨娘:“且看看仙长怎么做。”他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尽显疲态。
冯姨娘抹了抹眼角:“是,老爷。”随后带着梁宜重新站回了人群中。
山羊胡把从绣囊取出的头发放到罗盘正中,又拿出一张符纸贴于其上。察觉到众人疑惑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解释道:“贵府六公子是受魔物侵袭才至卧床不起,那魔物极有可能还藏在府中,我此番便是要探测谁身上沾有魔息,好确定那魔物的方位。”
梁惜因此前就言梁宣怕不是冲撞了什么东西,果然如此,这倒霉孩子。只是这治病手法瞧着实在不像是什么医修,倒像是民间坑蒙拐骗的半吊子。
等等,他说...魔息?!梁宣是怎么被害的她不清楚,但梁府可确确实实是有魔族在的啊。想到小院内的重霄,梁惜因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要是真被发现,那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心如擂鼓,她抿紧下唇,紧盯着前方对罗盘念念有词的三人,额上不自觉地渗出汗珠。
梁书芸见了,还以为她是害怕,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无事的,四妹,若真有魔物藏在府中,仙长也会将之赶走的。”
梁惜因更心虚了,就怕到时候连她也一起赶走了...
那三人念了半天,手中的罗盘也在不断晃动着,每晃一次梁惜因心中就更怕一分,好在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山羊胡犹疑地盯着罗盘左看右看。奇怪,罗盘并未指向在场的任何一人便罢了,为何会一直颤动不止?就如受了什么刺激般。
虽说颤动的幅度不大,只是不时才猛烈晃动一下,但也足够令他惊异的了,他自出师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此种怪事。心内疑问再多,他依旧神色自若地道:“看来那魔物并不在府中,许是六公子于别处撞到的。”
梁惜因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来这确实是骗吃骗喝的半吊子没错了。
梁允和冯姨娘又凑上前去:“那仙长可还有别的法子?”
山羊胡捏着胡须道:“容我等细细思来。”
其余人见状,纷纷离开了。梁惜因和梁书芸也跟着人群走了出去,一路上听得不少抱怨之声。
“大清早把我们叫到这来,就为了这事?”
“这三人真是医修吗,玄里玄乎的。”
“还不是为了六公子,我昨日去看了,六公子现在那模样是真惨啊。”
“要我说啊,这就是报应,没看他平日里有多嚣张吗。”
“嘘,小点声。”
......
梁惜因一路都心神不宁。此次没被发现实属运气好,下次要再有类似的事可就不一定了,看来梁府注定不是久留之地。
“四妹?”
梁惜因回过神来:“怎么了?”
梁书芸担忧地注视着她:“我见你神色不太对,叫你好几声都不应。”
梁惜因挤出一个笑容来:“无妨,就是昨晚没休息好,早上又出了这么件事,有些恍惚而已。”
梁书芸神色稍缓,正巧走到了岔路口,她便叮嘱道:“那你快些回去休息,勿要想太多,多思伤神。”
告别梁书芸后,梁惜因回到小院,刚打开门,听见动静的重霄就从屋内跑了出来,“姐姐!”
梁惜因蹲下身迎接扑来的小孩:“阿霄,我回来了。”她揉了揉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别的不提,这手感是真不错啊。
“姐姐有心事?”重霄看着她说。
“嗯。”梁惜因也不觉奇怪,重霄对她的情绪感知一向很是敏锐。
她本就没想瞒着他,便将方才发生的事都说与他听了。
“我当时就怕他突然指向我。”梁惜因此时仍觉后怕。
“这样啊。”重霄并未如她料想的那样跟着忧心起来,不仅神情没什么变化,反而还笑着安慰她说:“姐姐,不管他们再找多少人来查,都查不到我们这的。”
“当真?”梁惜因半是迟疑半是惊喜地问。
重霄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姐姐,我不骗你。”
“那再好不过了。”梁惜因这下是真的放心了,重霄没有骗她的必要,她相信他。
怎料下午就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了。
听到院外传来的敲门和吵闹声,梁惜因关上房门,又走去开院门。意料之外地见到了今晨的那三个半吊子和他们身后的冯姨娘。
她蹙眉道:“何事?”
冯姨娘语气癫狂,看上去随时准备扑上来撕碎她:“别装了,梁因!我儿子只不过跑到你这来闹了一通,你就要这般害他!他还那么小,就算再不懂事,那也是你的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姨娘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委屈,但你为何偏要把气出在我的阿宣身上?这般恶毒,你倒还真不如就当个傻子!”
梁惜因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珍爱生命,远离神经病。
三人中年龄较小的那位拉住了她:“冯姨娘,你先冷静冷静。”
梁惜因颇觉无语,她问山羊胡:“这是何意?”
山羊胡说话前照旧捻了捻他的胡须,慢悠悠开口说:“梁四姑娘,在下回去后又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正是你害了六公子。”
你不是医修吗?还算起卦来了??
梁惜因只觉着好笑:“那你说说,我是如何害他的?”
“六公子发热当日便是与你起了冲突,除了四姑娘你还能有谁?定是你怀恨在心,又兼不满梁老爷对六公子的喜爱,于是用不知从哪学来的魔族邪术害了他。”
好家伙,这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她自己都要信了。就梁宣那性子,平日里得罪的人还少吗?
“空口无凭,何况你早上不是已探查过了吗,我身上并无魔息。”
“四姑娘你有所不知,有些邪术不需要借助魔息也能练就。”另一人答道。
“所以你们究竟想要如何?”她问。
“我要你为我儿子偿命!”冯姨娘死死瞪着她。
“人死了才叫偿命,大姐,你儿子现在还活着呢。”
“你!什么大姐,我是你姨娘!”冯姨娘更气了。
梁惜因深吸一口气,放弃跟他们讲道理,“梁老爷呢?”
“梁老爷现在因公务外出,在下劝四姑娘还是早些老实交待为妙,省得还要劳老爷亲临。”山羊胡答道。
话说到这份上,梁惜因也基本搞清楚状况了。这三人是有点水平没错,但也仅限于此了。见他们所学的伎俩无用,又不甘就这么离去,所以就想随便抓一个替罪羊,也好再捞些钱。
而她身为久受冷落又恰巧在那日与梁宣有争执的梁四姑娘,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冯姨娘救子心切,加上心里本就对她不满,自是他们说什么都会信。
而之所以挑这个点上门,则是他们明白梁允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想要速战速决。所以...梁府能不能不要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往府上请啊??好歹也是个大家族。
事已至此,他们摆明了是冲自己来的,只能先想方设法拖延一阵了。她镇定道:“无凭无据,我不会跟你们走。”
山羊胡斜她一眼:“四姑娘,在下劝你还是莫要多费口舌了。”
梁惜因一手扶着门扉,随时准备在他有动作之时将门关上。怎料山羊胡在原地静了几息,突然面露惊恐,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梁惜因。
梁惜因警惕地盯着他:“作甚?”
山羊胡面上惊惧之色不减,眼眶瞪得极大:“鬼...鬼啊!!”
梁惜因疑惑地朝身后望了望,小院内景色如旧。她只听说过妖和魔,哪来的鬼啊?
另几人也都困惑地看向他,山羊胡不予理会,躬身对梁惜因行了个大礼:“梁四姑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叨扰姑娘了,姑娘万万见谅!”
梁惜因:“...啊?”
他也顾不得梁惜因作何回应了,拉上另两人转身就跑。冯姨娘在原地愤愤不平道:“就这么放过这小蹄子了?”
山羊胡又过来拉她:“快走吧,大姐,别说了。”
“什么大姐?!我不是大姐!”
梁惜因:“......”莫名其妙。
她关上院门走回屋内,重霄跑出来迎接她:“姐姐,刚刚外面是何动静?”
梁惜因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糟心事,便说:“无事,一群奇怪的人而已。”
过了片刻,她又忍不住吐槽一句:“梁宣这病是真磨人啊。”整个梁府都被弄得不得安生。
重霄抬眸看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姐姐想让他病好吗?”
“这小子虽然确实不讨喜,但这么一遭也够他受得了。”梁惜因揉了揉额角,“要是再治不好,恐怕就...到时府上只会比现今更乱。”
重霄“唔”了一声,“姐姐说的是。”
第二日上午,梁惜因便得知梁宣的病已大好了。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奇道:“六弟病好了?”
梁书芸也感慨道:“是啊,一夜之间便好全了,真是万幸。”
“如何好的?可是那三个医修?”她问。
“不知。”梁书芸摇头道:“那三人昨日下午就离去了,还没来得及再找人看,六弟就已无恙了。”
梁惜因接着问:“他们离开了?为何?”她那小院实在是信息闭塞。
“是他们主动提的。这几人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直说惹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收拾东西后立马就离开了,冯姨娘想留都没有留住。”
“这样啊...”她也很是不解,本以为昨日免不了一番纠缠,怎料那人好端端地就在青天白日说起鬼来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不知山羊胡此前做了什么害人的勾当,这下被找上门来了,倒也是凑巧帮了她一把。
“我正要去看望六弟,四妹你此次可要与我同去?”
梁惜因思量须臾,应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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