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经常出入的地方，是死是活就看你。"
白衣灵族将他放在竹林之中。
在地下室的日子不分昼夜，他只能感受到水滴落在身上。
可是他浑身都疼痛难忍。
好像每一天都是一样的痛苦，而他就在无尽的痛苦中长出血/肉。
外面的世界正逢雨季，雨无休止地下了好几天。
地下的竹笋开始往外冒头，雨停了。
晴天来临前，他被四五只青竹高高抬起，截竹穿身而过，鲜红的液体染红了青竹。
他再次被疼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还没有死亡。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AY-17无数次疼醒的短暂清晰瞬间都想过死亡，可是他已经没有自杀的能力。
明明灵髓抽取后，灵力散尽后他会死亡。
可是他似乎不需要灵力。
因为他还活着。
就和青竹一样，在雨季结束后，重获新生。
短暂的雨停，又迎来的一场暴雨，竹林里像是起了一场大雾。或许是他的视线早已模糊。
青竹上的血水被冲刷掉，埋入土壤。
而他似乎麻木，不在觉得有多疼。
既然无法死去。
那就活着。
他想活。
不想死了。
于是在绵密的雨雾中，有人穿着一袭红衣，朝着他走来。
脸上的发丝和泥土都被雨水冲刷干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被打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
他没办法睁眼，但他似乎知道，那人是为他而来。
或许是死神。
抑或是新生。
无论哪个，他都会欣然接受。
是新生。
在竹林苟延残喘撑到了希望的开始。
竹笙。
生生不息。
他拥有自己的名字，不在是一串冰冷的代号。
名字是精短的咒语，也是生命的开始。
竹笙是这场实验的残次品之一，可是他最后却被王带回去了。
"带竹笙去浮生殿前的灵族，"
是谁？
怀长卿没有说完，他盯着灵二世看了一会，随后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灵族应该下落不明。”怀长卿笃定道。
灵二世的神色自若，"不知。"
来历应该也不明。怀长卿心想。
萧野："我有个问题，既然竹笙是那场实验的残次品，而最后也是在这场到头，那么是有成功的实验体。"
灵二世："不算。"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不算是什么。
怀长卿和萧野想的一样。
"每一场实验中都会选出匹配度最高的三具送往殿里。"
怀长卿问："这个匹配度是指什么？"
灵二世答："不知。"
你到底知道什么啊！关键时刻倒胃口。
下头男。
萧野心里"万马奔腾"。
灵二世："……"
怀长卿不用想就知道这货在想什么："人脏心也脏。"
"你懂什么？心脏了人就干净。"
其实萧野更相信，脏话骂出口了心就干净了。
但是迫于形势，他还有求于人，不能骂出口。
在萧野刚进组织时还不是这样的。
至于后来为何成了这样，大概是和对门的礼常兄多多少少有点联系了。
怀长卿想。
送往殿里，无非就是送到王眼下。
既然他不知，实验最后肯定还有留下的成…较为成功的实验体，把他们喊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而他们在灵族唯一的人脉算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以他的身份，对于弱小的灵族应该都是知晓身份的。
灵族出了名的封建，还保留着上个文明的文化。
怀长卿虽然不了解灵族，但是他了解上个文明中上时期的文化。
既然是以王为首，那么总会有个人在王之下，掌控弱小方的背景。
"那么当初一定还有实验体留下。"怀长卿问。
那不废话吗？竹笙都留下来了，肯定就不止他一个。
萧野想。
"希望组织把翻白眼这项行为列入'禁止条例'。身为灵二世，你一定知道的对吧？"
灵二世微笑，"对，已经派人喊他过来了。"
萧野："……"
怀长卿眼眸一亮，弯睫翘起，露出明亮耀眼的蓝瞳。
他没想到灵二世会这么快摊派摊牌。
竹笙是被王杀害，那么就算剩下的应该也会被杀害。
至于理由，暂时毫无头绪。
很快灵族就过来了。
有点眼熟。怀长卿想。
萧野也有此想法。
可是下一秒事情变得惊悚恐怖，萧野浑身都发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来的人长得竟然和竹笙一模一样！
眼角的泪痣，明亮绿色的眼瞳，长长一片的睫毛。
双胞胎会很常见，但是神态和给人的感觉都一模一样除非是特意模仿，要么背后的原因会更加恐怖。
他行为举止都十分优雅，文质，像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丝毫不输灵二世。
如果竹笙没有被浑身是血跪在地上，没有受伤狼狈的模样，会和他是一样的。
萧野承认，这个灵族从进门道到行礼坐下后很久，他都处于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灵族坐下后就挺直薄背，仪表堂堂，脸上也完全没有对于点表情。
活像个机器人。
"你…你们灵族都用一张脸啊。"
然后萧野的视瞳里传来一份文件部分截取内容。
[实验舱内大多数都是不完整的躯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长着一张大差不差的美人脸，神态这些不细看完全看不出来区别。]
萧野："……"
"你——"
怀长卿的话还没说出口，然后视瞳像是被人黑了，各种颜色，字体的文字像弹幕一样在眼前滚动。
「出生的时候你妈妈把你扔了，养了一个胎盘吗？」
「这么聪明，留着晚上数月亮吧」
「我可能不是人，但是你是真的狗」
……
视瞳到底是谁发明的！！！
拒收，拒收拒收拒收，给劳资拒收！
跟那"爱慕"属性一样，什么都要。
未来就业方向有了，去要饭。
正好时代超前发展，要饭的人少了。
弹幕刷个没完没了。
怀长卿下意识捂住眼睛。
"怎么了？"
灵二世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对劲。
"可能遭报应了吧。”萧野翻了一个白眼。
灵二世："？"
"没事，眼睛里进垃圾了。"
听到这里那个和竹笙长得一模一样的灵族才开始有了点反应。
"可能是我刚刚从落花角沾到一些尘土，非常抱歉。"
怀长卿："……"
萧野：“………”
说完空中飞舞出细长的竹叶，带着一股清爽的味道。
空气都变得更加清新。
灵族的声音竟然和竹笙的也如出一辙。
恐怖！还是恐怖！
仿生人的精度居然这么高！！！
萧野萌生出后悔接下这个委托的想法。
"你——"
怀长卿接着刚刚被打断的话问，现在仔细一想，直白不加掩饰地询问似乎不太礼貌。
"干什么结结巴巴的。"萧野不解。
怀长卿："……"
"沉香和竹笙来自同一场实验。"
怀长卿寻声看去，是灵二世。
果然，能当上灵族首领的身份，脑子都不简单。
居然得知他心中所虑。
妙哉妙哉。
这样的队友请狠狠地往我身上砸！
怀长卿心想。
既然沉香是和竹笙是同一场实验的，那么他一定是那三副实验舱里的其中一员。
"应该还有一个吧？"
萧野抢先怀长卿问出口。
"联系不到。"
是真联系不到，还是有所隐瞒。
萧野一点都不信。
灵二世："……"
沉香道，"灵族离开浮生楼后，距离太远而无法使用灵力交流，处于失联状态。"
"哦。"
"里舟的去向你可得知？"
"回二世，里舟一向是跟随王，当年王离开浮生楼后，他也是跟着的。想必还是追随于王。"
这场实验只有两具实验体算得上合格，而最后本该消亡的AY-17却因为某些原因活了下来，又刚好仍在殿前，被归来的王捡到。
竹笙的匹配度是最高的。
或许模样。
而沉香，他眉眼间都透露出怜悯的味道，青绿色的眼瞳像是一汪绿油油的小谭。
想必是当年处理他的灵族看见这张脸后突然又舍不了。又或者是竹笙自己想活。
可能性很低。
毕竟灵族的生死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他不想死，他就不会死。
怎么说竹笙也算是半个灵族。
"除了你们三个，殿里还有其他人吗？"
"肯定有吧，总该有人服侍王吧。"萧野笃定。
怀长卿："……"
就你有嘴了。怀长卿心想。
嘴长出来不就是说话用的？
“……”
"没有，只有我们三个。"
王刚搬进殿里的时候还是有人的，整个山头都是灵族。
那时候灵族大部分都居住于半山腰及以上，那时候的灵族还是十分惧怕人族，而山脚就是人族的地盘。
后来随着灵族的强盛，有了底气。更多的其实是王将它们赶走。
那怎么行，灵族怕死了。
但又不能不听王的指挥。
后来还是有几个无法无天的，不怕死地提出抗议。
可是他们的王，身形残暴。
想死的，不怕死的，该死的，都逃不过他的手。
在殿堂上就让一个灵族魂飞魄散。灵髓夹着血流了一地。
一路流到殿堂大门。
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住，在场的灵族都被这个场面吓住。
而在他背后的墙壁上，石柱上，一路延伸到殿堂最高的尖顶上，都是缠绕蜿蜒的藤蔓。
尖刺上的水珠如宝石般闪烁。
殿外是明媚耀眼的夕阳，他背着金色的光芒踏进阴暗潮湿的殿里，如普度众生的神明。
至少那一刻，在场很多灵族是怎么想的。
他身着一袭青绿色的素衣，飘起的轻纱外衣青得泛白。从天而降的红玫瑰与明亮鲜活的明绿色眼瞳擦过，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相碰撞，炸出一道春。
自由鲜活的春走到眼前。
留住他，留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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