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个鬼了，再见别的鬼，再惊讶害怕就显得有些惺惺作态了。
庄岩苦笑，“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明白和接受是两回事，我无法接受她被人污蔑，精神上的恶意伤害就不是暴力了吗？”
秦宋为之动容。
乔九仍然冷静，“所以你就杀了他，再自杀。”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生命长短有度，结善缘，结恶果，都是一念之间。”
“你应该有100年的寿岁，但你死在了28岁，剩下的72年你都要因为生前犯过杀戒而沉入忘川河底受刑，你在杀人自戕起的一念就已经为你的命运判刑，值得吗？”
庄岩沉默了很久，仍然很坚定的回答，“值得。”
乔九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幻，冷静的审判者，“真的没有一丝后悔？”
“没有。”庄岩斩钉截铁。
“当真没有？”乔九手掌心猛地蹿出一个火球往庄岩飞去，停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团触碰就会让鬼魂烟消云散的魂火。
“倘若你说谎，这团火会直接让你魂飞魄散。”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后悔吗？”那团火竟然是会听音辨位一般，往前蹿了一下，直贴着庄岩的眼睛，他的双眼被灼烤融化，巨痛让他想要去碰自己的眼睛。
“回答我，后悔吗！”
“不后悔！”
他整个被包裹进了大火之中，他的声音是从燃烧的灵魂中迸发而出。
秦宋大惊，“小九，他快被烧没了！”
乔九手握紧，火势消散。
庄岩惊魂未定，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还有热度，但是完好无损。
“你这只是吓吓他啊？”秦宋无语。
乔九抬手按了下遥控器，只听得见滴的一声，靠后院的墙壁缓缓升起了幕布。
他连接了手机，播放着视频，“那她为你做的一切，也不算白费力气。”
庄岩猛地抬头，“乔欣？”
“你自己看吧。”
开始放视频了，乔九坐在收银台后面闭眼休息。
秦宋看了一秒钟视频，发现还是那条红衣女鬼的视频，没了兴趣，他坐在柜台上，看着一瞬间绷紧了精神只顾着看视频的庄岩，一边戳戳乔九的脸。
乔九没有睁眼，“再碰我，手剁掉。”
秦宋戳的更厉害了，一边还要贱兮兮压低嗓音，“我知道你才舍不得剁掉我的手。”
乔九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睁开眼睛冷冷盯着他，“你想试试？”
秦宋一抖，还是忍不住硬撩，“其实只要是小九，别说手，就算你把我剁个一干二净，我也心甘情愿。”
乔九竟没生气，他甚至显得格外平静，“我给小黑预约了手术，就在下个星期。”
秦宋不明所以，“小黑生病了？”那只黑猫挠他的时候精神头十足，怎么看都不像只病猫。
“绝育手术。”乔九一笑，透着几分心情愉悦，“一猫一狗，同时绝育能打八折。”
“非常划算。”
秦宋大惊，“小九，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乔九话锋一转，“爱情对你这种觉得人生丝毫没有意义的人来说，是不是只是无聊生活中的调剂品，还是肾上腺素飙升时的产物？随时随地可以对着任何人发情？”
说完这段话，乔九没等秦宋回答，朝楼上走去，木制台阶被踩的吱呦作响。
秦宋愣在原地，片刻后轻笑一声，也不生气，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庄岩身边，“你为她杀了一个烂人，毁了自己的人生。”
“她现在也为了你，企图瞒天过海，担下所有罪责，替你受罚。”
“我想这也许就是，爱情？”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秦宋自己都不可思议，“我以前从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
“爱情不过是我生活中无聊时刻的调剂品，不过是**的载体，被人类用一个美好的词语包装，欺骗迷惑世人。”
“它根本就是虚无的。”
他想笑，小乔老板才认识他多久，就能一眼看穿他的本质。
“但我在这一刻，竟然很羡慕你，也很羡慕乔欣。”
“人生有什么意义呢？地位？金钱？家人？这些东西，其实都没有意义，更不用提爱情在这种虚头巴脑，不知道何时产生，何时消失的东西，更没有意义，毕竟一个人死的那一刻，只有孤独相伴。”
“你们的生命虽然短暂，可你们也好像为了某种意义而死。”
而他从来都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空虚的灵魂，空虚的生活。
没有意义的未来。
没有意义的人生。
爱情是虚假的无望之物，更不应该赋予意义。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庄岩的肩膀，惊觉自个儿真的能触碰到庄岩的身体。
他想要安慰庄岩。
庄岩却看向他，“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不是为了意义，才这样做。”
“生活本身就不是为了追寻意义。”
“也不必抱着一定要得到什么，而生活。”
庄岩的心思也不在和秦宋探讨人生到底有没有意义上面，他看了视频，知道乔欣为了他做了什么。
他也知道，他本不该再留在现世。
可是，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凭他自己是办不到的。
他下定了决心，上楼去找乔九。
乔九待在他的电脑房里写代码，庄岩会来找他，他并不意外，他转了椅子面向门口。
“有事？”
“我想和乔欣再见一次，能麻烦你帮这个忙吗？”
“如果需要我用什么东西交换，你都可以从我身上拿去。”
“我感觉到了，我无法再以如今的样子存在太长的时间了。”
他渴求的看着乔九，希望乔九能帮忙。
乔九看着他的眼睛，“你身上还有四簇魂火，代表你还可以留在这个世界四个月，如果你要我帮你，你需要将四簇魂火给我，然后同这个世界再没有关系，让我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你愿意吗？”
庄岩点点头，“嗯，我愿意。”
当然不是今晚。
秦宋亦步亦趋跟在乔九身后，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只可惜乔九不像往常一样，完全将他当做了空气。
“小乔？”
“小九？”
“小乔老板？”
“乔乔？”
“九九？”
没办法，他果断抱着乔九大腿，“你理理我呗。”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起开。”乔九冷着脸，手里还拿着牙刷，嘴里一口牙膏。
他是没想到，秦宋能脸皮厚到当着其他人的面儿，没皮没脸的闹。
“脸？我现在人都不是了，我还要什么脸？”
“没有就没有。”
“昨晚是我错了，昨晚我不该瞎撩，让你误会我是个渣男。”
庄岩站在一旁，尴尬的不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乔九快没脾气，都气乐了，“你不要脸是吧？”
“要做我的狗，首先得绝育。”
秦宋狠狠心，“也不是不可以。”
下一章，还不知道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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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十四楼的红衣女（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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