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跟人打架了吗?”
森岛苍阳仰起脸,女孩颠倒的笑颜映入眼帘。
她定定望了她一会儿,不满地鼓起了腮帮子,也不回话,抱着膝盖,将下巴搭上去,脸扭到一旁。
女孩也不恼,笑呵呵地绕到她身边,按住裙摆,紧挨着她的肩膀也坐下来。
“我都看到了,”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闪着剔透的光,“是那些家伙该打!你好厉害啊,那么多人,还都是男孩子,唰唰——两下就都解决了!”她学着当时的动作,举起拳头挥舞了两下,“太帅了!”
她朝森岛苍阳伸出一只手,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握住她的手,用力晃了晃。
“我叫柚姬!”她嘿嘿笑着,“以后就是你的朋友啦!”
森岛苍阳呆了呆。
阳光被遮挡的浓密树荫下,她的笑容明亮到晃眼,刺得人忍不住流泪。
森岛苍阳睁开眼睛,依旧是医院的天花板,围成四边形的布帘子。
头很重,四肢也很重,她缓缓坐起身子,倚靠在床头,抬手用病号服的袖口抹掉脸上的泪痕。
又摸了摸空荡荡的脖颈,那块玉确实是不见了。
南野秀一说的没错,空姐姐当初送给她那块玉,是给她加了一重保障,希望她在遇到妖魔鬼怪的时候不再那么被动,玉的丢失,说到底只是失去了一个便利的工具,不用太过提心吊胆。
只是……森岛苍阳晃晃脑袋,轻轻叹了口气。这块玉陪伴了她这么久,突然没了,还真有点不习惯,总觉得脖子上少了点什么。
她从病床上爬起来,拉开布帘。
窗口透进来的阳光格外耀眼,森岛苍阳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
好家伙,天都亮了,看来灵魂出窍是个体力活,累得她又睡了一晚上……
“你终于醒了……!”视野刚恢复,就看见绿间真树的大脸扑了上来,“你可真能睡,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快二十四个小时了!眼睛都不带睁一下的!”
森岛苍阳还有点懵:“有这么久……?”
“你听她胡说,”高尾和纱眉目柔和,眼里带着点笑意,“最多也就二十个小时。”
……这也没差多少吧!!
医生护士很快赶来,简单给森岛苍阳检查了一番,她本来就没有受伤,真要说起来只是陷入了昏睡,现在烧也退了,身体各项机能都显示正常,医生表示,直接出院也没问题。
医生护士刚走出病房,绿间真树就再次扑上来,热情地挽住了森岛苍阳的胳膊:“没事就好!睡这么久你肯定饿了吧,走走走!正好到饭点了,我们去吃好吃的!”
就像回应她的话一般,森岛苍阳的肚子恰到好处地叫了一声。
为了美食,森岛苍阳没有多想,跟着她就出了病房,结果绿间真树带着两人左拐右拐,到了医院庭园里的一处小石桌旁。
森岛苍阳跟着在石凳上坐下,正奇怪这园子里哪来的吃的,绿间真树忽然一脸惊喜地挥起手来。
她一回头,看见了提着披萨盒朝这边赶过来的……
外卖员。
她还以为……是她想多了。
“受伤了不能吃海鲜,”绿间真树招呼着,“但水果披萨还是可以吃的!”
森岛苍阳觉得有道理,而且高尾和纱伤的是惯用的右手,吃不用拿筷子的披萨也更方便。
她实在也饿了,不客气地开动起来。
“听说广播站的灵异故事栏目被叫停了,因为煽动恐慌情绪。”绿间真树边吃边跟她分享新得到的消息,“但是证据不够充分,所以没有人承认自己假扮了画野。”她顿了一下,朝森岛苍阳笑了笑,“不过苍阳的污名算是洗清了呢!”
谈到这个话题,森岛苍阳有点僵硬,抿了抿唇没说话,埋头继续吃披萨。
其实真要说起来,电影部也并没有拍到证据,“画野是幽灵”,这才是真相,但是为了让“画野是人假扮的”这一虚构的真相成立,森岛苍阳与田中舞制定了一个计划,钓鱼执法。
她将伪装画野的假发与马赛克眼罩,偷偷塞进广播室里,无论柚木司的助手是谁,只要发现了这些,就一定会将它们销毁。
而对它们动手的人,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田中舞等人拍下了七峰樱将这些道具收进自己书包的一幕,在第一时间上报校长。
虽然不是如山的铁证,无法指认是七峰樱策划的一切,但至少能证明她参与了画野事件——否则,她为什么要将道具悄悄带走呢。
万幸的是,被新传说改变的、基本变为凶灵的画野,遇到的是高尾和纱。
还好高尾和纱是个空手道高手,身手敏捷,不仅没被画野吓住,还救下了绿间真树。
绿间真树描述当时凶险的情况,她们一上楼,就在初二年级的楼层遇到了画野,本来想揭开她的正面目与她谈判,却没想到画野油盐不进,直接冲上来对两人动了手。
高尾和纱抵挡了第一下,被生生踢飞了。
“她的力气真是大得可怕!”绿间真树现在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摸了摸自己还没消肿的后脑勺,“赤手空拳就把我锤晕了!”
绿间真树昏迷之后,画野把她拖到楼梯口,眼看就要将她推下去。
高尾和纱在走廊另一头爬起来,慢了一步,只能将手机投掷出去,想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但是……没砸中。”说这句时高尾和纱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望了森岛苍阳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嗯,没砸中。”
森岛苍阳对上她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然而高尾和纱并没有多问,继续讲述。
手机没砸中画野,却砸中了楼梯转角处的镜子,镜子碎片哗啦哗啦散落一地。
画野的注意力倒是短暂地被吸引过来了一瞬,高尾和纱趁机奔上前,抓住了绿间真树的手。
可惜没能将她拽回来。
两人一同从楼梯上坠落,面对满地的镜子碎片,高尾和纱扭转身体,将绿间真树护进怀里,用自己的手臂垫在她头下,挡在了她与那块锋利的碎片之间。
“呜呜呜,和纱我的超人!”绿间真树泪眼汪汪,搂住高尾和纱的脖子,在她侧脸上来了一个大大的么么哒,“我永远爱你!!”
高尾和纱一只手绑了绷带不能使劲,一只手举着披萨不想浪费,只能被迫承受了她的亲亲,满脸都写着嫌弃。
“……你别把酱汁蹭我衣服上了!”说这话的声音虽大,红彤彤的耳朵却出卖了她。
绿间真树笑嘻嘻的:“我的手干净着呢!”
森岛苍阳望着她们生动的神色,欣慰地笑了:“你们都没事就好。”
“——倒是你啊,”绿间真树话锋一转,松开一只手,伸过来揽住森岛苍阳的脖子,“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森岛苍阳立刻笑不出来了,支支吾吾的,目光躲闪:“说、说什么啊……”
见她急得一头汗,绿间真树好笑地叹了口气。
也太不会说谎了,一诈就慌。
“算啦,”她将她放开,掐掐她的脸,“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们吧。”
森岛苍阳觉得有点抱歉:“我不是刻意要瞒着你们的……”
只是土笼老师说,这次的事件知道的普通人越少越好,因为没有灵力的人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如果他们对画野产生了害怕心理,很可能导致它再次复活。
所以连电影部的人也不知道真相,包括田中舞在内,亲身遭遇了画野的人都被花子君或者土笼抹除了记忆,他们都是坚信着“画野是人假扮”而行动的,因此事半功倍。
但网球部这几个之前就见过幽灵的人,倒是保留了这方面的记忆,花子君说,他们认为画野已经被消灭,要比他们不知道画野的存在,更有用一点。
吃完披萨,森岛苍阳去急诊部跟母亲打了声招呼,森岛惠依然忙得不可开交,确认她没事就回去继续工作。
森岛苍阳从她办公室里找到自己的书包,跟她俩一起回到病房。
看着她们两人自然地坐回了隔壁床,森岛苍阳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她记得灵魂出窍那会儿看见的,她们明明不是这个病房的啊。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我们是一个病房的?”
“对啊,”绿间真树捧着漫画书,头也没抬,“我让爸爸给我们换的。”
噢,她都忘了,绿间真树家里就是做医疗器械的,在各个医院都能说得上话。
医生说可以出院,森岛苍阳也没打算再多待。
森岛惠将她的青学制服洗好了挂在阳台上,她将衣服取下来,刚准备进洗手间换下病号服,被高尾和纱叫住了。
“苍阳,”她快步走过来,将软软的一团塞进她手里,“谢谢。”
森岛苍阳愣了一下,看着她朝自己浅浅一笑,又转身离开。
她低下头,那块鲜红的领巾被叠得方方正正,安静地躺在她掌心。
森岛苍阳呆呆地盯了好一会儿,手指合拢,仿佛捏了一朵柔软的棉花。
她忽然有点鼻酸,忍住泪意抬头,望向躺在各自病床上的少女们。
绿间真树被漫画逗乐,笑倒在枕头上,高尾和纱在观看空手道比赛的视频,满脸认真,仿佛在用意念练习。
森岛苍阳将领巾与晒干的制服一同抱进怀里,无声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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