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陆家这边剑拔弩张的氛围,梁颂年刚打开家门,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他马上想到了是自家外婆的老火靓汤,于是兴奋地叫了一声:“公公婆婆,我回来了!”
梁颂年走进大厅,看到外公宋秉仁坐在沙发上,正戴着眼镜在看报纸,母亲宋雅仪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了一盘菜,正准备放到餐桌上。厨房里传出饭菜的香味,就知道外婆方婉清还在里面忙碌着。
看见梁颂年双手推着行李箱进门,宋秉仁连忙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身来向他走去:“回来啦,年仔。”
梁颂年顺着外公的意思让他帮忙,把两个沉重的行李箱推进自己的卧室。等两人把东西安置好,妈妈和外婆都从厨房里出来,一顿丰盛的家宴开始了!
“你们两个快去洗手,该吃饭了。”方婉清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一边招呼俩爷孙吃饭。
“好呀婆婆,我洗过手了,我们吃饭吧!”梁颂年乖巧地回答,帮着外婆把干净的碗筷分到每个人的位置前。
“首先我们要欢迎年仔回家!”宋秉仁笑着说话的声音带着感动与满足。
“谢谢公公,谢谢婆婆,还有妈妈,我也好想你们啊!”梁颂年见到久违的家人们,心里充满了幸福。
“然后我们要恭喜年仔又拿下了一个冠军!”方婉清的声音带着满满的自豪。
“最后我们要祝贺颂年终于实现了大满贯的荣耀!”宋雅仪的声音还带着激动的颤音。
一家人欢乐地碰杯,清脆的声响中洋溢着团聚的幸福,餐桌上的每个人都沉浸在难得的温馨之中。
“年仔,多吃点,今天的菜都是你爱吃的。”外婆方婉清慈爱地往梁颂年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谢谢婆婆,您看,我碗里都快堆不下啦。”
“让孩子自己来吧,他都二十五了,又不是小孩子。”外公宋秉仁一向主张自立,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却坚持,“年仔,想吃什么自己夹,今天的菜都是特意为你买的,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别担心会影响你训练。”
“知道啦,公公婆婆,你们也多吃。”梁颂年笑着应道,目光扫过餐桌,自然地找了个话题,“对了公公,刚才看您读报纸好入神,是又有什么大新闻吗?”
宋秉仁作为一名研究生态经济方向的教授,一提起专业领域便目光炯炯:“唉,还不是一些老问题。现在有些企业为了追逐短期利润,不仅环保措施形同虚设,连最基本的生产伦理都抛弃了。就说最近的关氏制衣吧,污水排放超标是家常便饭,最近学界还在热议他们屡次被曝光的劳工权益纠纷,听说欧洲那边的客户审计都亮了好几次红灯了。这些都是迟早要爆的大雷啊!”
方婉清则是一直研究社会人文方向,她接过丈夫的话,语气里带着学者特有的专业与一丝无奈:“资本寻求增值本无可厚非,但若以牺牲人的基本尊严和环境的可持续性为代价,那就是本末倒置了。听说关家继承人已经回来接手这个烂摊子了。也是可怜,这些父辈积攒下的问题,如今都要压在他肩上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流露出对这位年轻人的同情。
母亲宋雅仪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加入对话:“企业管理之道如履薄冰,一步行差踏错,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看向梁颂年,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颂年,你对朋友推心置腹,这很好,但有时牵涉太深,反而易受牵连。”话语间不仅充满了母亲的呵护,也隐约带了一份提醒。
梁颂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妈妈你别担心,我都明白的。”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其实嘉越他也挺不容易的。”他心里清楚,关嘉越现在的处境恐怕真的不会好过,但并未将这番讨论与自己产生更多联想。
餐桌上的话题很快又转向了轻松的家常便话,方才关于商业伦理的波澜不过是席间一段小小的插曲。
结束了与家人的温馨时光,梁颂年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他洗完澡后准备上床休息,收到了关嘉越的信息。
“抱歉颂年,我最近事情太多,没来得及回复你。”
“你最近还好吗?那些八卦杂志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
“没事,知道你忙。我没受那些事影响,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你是回到港城了吗?”
“是的,今天刚到。”
“那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一面,你拿了亚锦赛冠军,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好呀,那明天我们就老地方见吧。”梁颂年开心地答应了好友的邀约。
两人约在一家私人会所见面,这里离他们的母校很近,过去放学后经常在这里运动放松。
训练馆里到处回荡着剑锋相击的脆响、急促的喘息与蒸腾的热意。关嘉越却独自靠在角落的护墙板边,无意识地摆弄着手中面罩的网格。见到梁颂年走进来,他猛地抬起头,眼底还带着血丝,像是熬了通宵。他对着梁颂年笑了一下,随后发出邀战:“颂年,现在能陪我打一场吗?”
梁颂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发颤的手指,什么也没多问,只是伸手过去与关嘉越合掌相击,随即利落地戴上头盔,摆出专业的应战姿势。
“来吧!我陪你打一场!” 梁颂年的声音仍旧平和,却含着一阵令人安心的力量。
不久之后,这场友人之间的比赛结束了,梁颂年作为职业运动员还是技高一筹。他能在对方的动作间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急躁,毫不掩饰地述说着他正在承受某种巨大的压力。
两人摘下脸上的面罩,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走向洗漱间。
“颂年,恭喜你终于得尝所愿,取得亚锦赛冠军,获得了全满贯这个荣誉称号!”关嘉越的祝贺声虽然略显疲态,但听得出来充满了真诚。
“谢谢你,嘉越!”
“颂年,最近网上流传的视频,还有那些八卦杂志乱写的绯闻,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在意,都是媒体博噱头而已。”
“陆家应该已经在处理了吧?估计很快就能平息。”
“嗯。”梁颂年顿了顿,声音温和了几分,“倒是你,家里情况还好吗?”
“局面算是暂时稳住了,但要说已经度过危机,还早着呢。”关嘉越苦笑了一下,“欧洲那边的订单已经确定全部取消了,莞城那边的几个工厂大部分已经停工,剩余还在运转的厂子这个月内也会全部停掉。”哗啦啦的水声淹没了他深深的叹息。
与他一墙之隔的梁颂年却听得心头一紧。他放轻声音问道:“资金方面还撑得住吗?银行那边怎么说?”
“欧洲的HARA虽说终止了跟我们的合约,但他们还是会按合同做事,终止合同的违约金应该可以覆盖两个月的银行利息,我们也算是多了两个月的时间吧。”
“那之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隔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水声持续拍打着地面。梁颂年能隐约听到对方压抑的哽咽。他明白自己此刻应该留给关嘉越一点恢复情绪的时间,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着,终于又听到隔间那边响起关嘉越的声音:“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把厂子都卖了吧,反正也没有订单了,空着也是空着。”
“嘉越,没事的,这些都会过去的。”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一切就像艘漏水的船,明明在不断下沉,却不知道从哪里补起,甚至我不知道该不该补。”
关嘉越又断断续续地向梁颂年倾诉了一些其他的烦心事,都是现阶段关家现在正面临的困难,在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气氛变得微妙。关嘉越或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对梁颂年说:“颂年,我洗好了,不如我们先出去喝杯东西,再好好聊天吧。”
两人很快整理好自己,换了身干净的休闲服,来到了训练馆外的休息区。
宽阔的玻璃窗前,梁颂年与关嘉越一左一右坐在桌子两边,望着窗外辽阔的海景。恰好遇上了涨潮时,海浪层层涌向沙滩又缓缓退去,在沙面上留下湿润的痕迹。海滨大道旁的椰树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车流如织,无声地划过道路。远方的夕阳浸染天际,橙红色的光芒温柔地铺展在海平面上
“要不要我去跟阿昊说一声,兴许能帮到你。”
“不必了。”关嘉越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了然,“陆家不可能出手。我们在莞城新拿的那几块地,本来就是从他们手里硬抢下来的。他们现在恐怕等的就是我们资金链断裂,好趁机低价收割。”
“那商氏银行那边有没有可能?”梁颂年迟疑着又问。
“我爸早就找过商叔叔了。”关嘉越苦笑了一下,“缺口太大,连他们也不敢轻易担保,没有银行愿意在这个时候继续放贷给我们。”他说完,伸手拿起桌上的冰饮,一口气喝了大半。
梁颂年想了想,又问了句:“那我还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我认识几个赞助商,也许能找到一些机会。”
“颂年,真的不用了。”关嘉越打断他,眼神却缓和下来,甚至勉强笑了笑,“谢谢你这时候还替我着想。这事虽然棘手,但还没到绝路。我妈母家已经答应注资周转,我想我能处理。”尽管他语气故作轻松,却不着痕迹地藏起了不确定的部份。
“那就好。”听到关嘉越这样说,梁颂年也算是安心了些。
其实关嘉越并没有完全说实话。新的注资远不足以填补所有窟窿,而在市场背后那双看不见的手,仍在持续施压,仿佛一张早已布好的网,正等待最终收拢的时机。
梁颂年不想再让关嘉越想这些糟心事,便提起了自己比赛训练时的一些趣事。对面的关嘉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试图逗他开心的梁颂年,目光里交织着深切的依赖与难以掩饰的倾慕。
运动后的梁颂年浑身散发着职业运动员特有的利落,也许是刚刚冲完凉的原因,水珠未干的发梢下,梁颂年的五官愈发清晰俊朗,那种明媚而干净的气质,会不自觉地温暖每一个见到他的人。
对关嘉越而言,只要这样望着对方,那些积压在心头的重负都好像没有存在过,因为梁颂年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片令他忘却伤痛的绿洲。
他突然用一种真诚而激动的语气对梁颂年说道:“颂年,你知道吗?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觉得轻松一点。”
梁颂年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但并未想得太深,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能让你放松一点,我很高兴。”
关嘉越却突然激动起来,身体向前倾并抓住了梁颂年放在桌上的手:“其实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深情的告白让梁颂年彻底怔在原地,一时之间竟忘了挣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