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绮先一边擦头发一边下楼，昨晚她睡得很好，这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不知道是因为这栋房子的另一个房间又重新住进了人，还是她离开查李房间前的那一个拥抱。
蒋绮先听到厨房有些声音，于是向厨房走去，远远的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查李。
那一瞬间，她好像透过这个背影看到了另一个也曾在这个厨房为她忙碌准备过早餐的人。
她就那样倚在楼梯扶手上看着这个背影。
片刻后，蒋绮先唇角上扬到一个标准角度，轻轻走到查李的背后，伸出手短而迅捷地拍了一下查李的肩膀，又快速地矮下身躲避查李的视线。
还没等蒋绮先彻底蹲下去，查李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顺着力道把她提了上来。
“你反应怎么这么快！”蒋绮先一脸崇拜又佯装生气地嗔道。
“早知道是你，看看你想干什么，怎么这么幼稚。”查李笑道。
“那你早知道还不作为，太坏了吧，查姐姐~”蒋绮先调笑，最后三个字语调上扬，好像带了小勾子似的。
“我要是不知道，你才该哭了吧。要是这点警觉性和判断力都没有，你也不用雇我了。”
“就算没有你的身手，凭你这张脸我也还是愿意雇你。”蒋绮先笑，学着电视里的风流多情公子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看不出来，你还有当纨绔子弟的潜质。”
查李这边蒋绮先说笑，手上却一直没闲着。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锅里熬了粥保着温，豆浆机里有豆浆，我刚刚回来还顺路买了几根油条。”
“粥吧，我豆浆过敏。这么早你还出去了一趟？”现在才七点，如果不是睡前定了闹钟，按照蒋绮先以前的作息，她怕是要睡到中午。
“我习惯早起晨跑了，你家小区环境还挺好的，早上的空气很舒服。”查李一边说，一边去端其他的早餐，“你想在哪吃？”
“去餐桌上吃吧，这会儿那边阳光好。”
“你其实心里应该有一些疑惑或者可以说是猜想吧。”蒋绮先咽下最后一口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停顿半秒后开口。
“嗯，大概有了一些想法。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我没那么重的好奇心。”查李说。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个事情很正常，早晚都会发生，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一时不是很适应。”蒋绮先神色很平静。
“我本来从小和父母就聚少离多，小时候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关于那时候带我的阿姨。我小时候身体弱，一直都是在家里上课，因为不能跑，跟不上小朋友们，后来他们也就渐渐不找我玩了。
那时候带我的阿姨很温柔，手很巧，一张卡纸能折出来好多种小动物。她很耐心，我总也是学不会，她也没有不耐烦。我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很喜欢我，我也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阿婆。
但是后来她年纪太大了，看不清东西了，腿脚也不方便了，”说到这，蒋绮先顿了一下，再开口，已然带了点鼻音:“阿婆的女儿要接阿婆到身边照顾，阿婆放心不下我，但她知道，她现在确实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了。
阿婆是个朴实的人，她无法心安理得的白白接受我父母的酬劳。更何况，阿婆的女儿离我们生活的城市很远，如果她留在我身边，会给她自己的女儿带来很多麻烦。
阿婆走之后，她的女儿给我邮了一个布娃娃，还附带了一封信。信上说，那是阿婆自己亲手做的娃娃，她看到她们那边的小孩子都有这样的布娃娃，她怕我没有，她怕我没有。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出来的，又做了多久，明明她都看不太清东西了，明明她的手已经拿不稳针线了，她连纸飞机都已经叠不好了啊，她连纸飞机都已经叠不好了啊......”说到这里，蒋绮先已经泣不成声。
哭了一会，蒋绮先逐渐平静下来，“阿姨说，那个布偶娃娃是阿婆自己去集市上买的布和扣子，一针一线缝的。就连棉花，也是阿婆找了好多家店选的最白最柔软的棉花，自己一点一点填充进去的。我想象不出来，她明明已经几乎走不了路了，她的腿走多了就会疼的啊...
我收到这个娃娃的时候距离阿婆离开我家已经过了一年多，我想，阿婆应该是回到她女儿那没多久就开始给我做了这个布娃娃。”蒋绮先说着眼泪又蓄满了眼眶。
“那...”查李本来想说她们可以去看一看这位老人家，后来想到，蒋绮先小时候老人家身体就已经不是很好了，这么多年，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阿婆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她去世的时候我在国外上学，换了国外的号码，阿婆的女儿没有联系上我。等我放假回国去看阿婆的时候才知道，阿婆已经过世了。阿姨说，她在临走前还在惦记我，她临去前还在惦记我，可那时候的我或许正没心没肺的不知道在哪个游艇上开Party，我真的不值得她这么惦记我。”蒋绮先掩面哭泣。
这是蒋绮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揭开过，掩藏在心底深处的伤疤。
今天写阿婆这一段的时候我自己也有点哽咽，这一段其实原本保姆阿姨只是一个背景板，一笔带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写了一整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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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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