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儿、蝴蝶，飞来飞去；虫鸣、蛙鸣，还未止息……夏日的气息，像是有了声音，像是花也在轻鸣～
伤痕累累的柠嘉躺在河边，身边还躺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齐远终于醒过来，他懵懂地睁开眼睛，首先感受到的，是萦绕着自己的一股清芬的香味，他以为是清晨的味道，但那味道太过熟悉，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柠嘉的味道。齐远猛地坐起来。柠嘉就躺在他身边，脱俗出尘的样子，就像仙女。太脱俗出尘了，齐远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可以呼吸的。
齐远心惊胆战地爬过去，狼狈的面容上，纷乱的刘海衬得他更为俊秀。齐远托起柠嘉的头，见她脸色极为苍白，呼吸似有似无，急得无声地哭了出来。他抬头环顾了一圈，没见到人，低头看了看柠嘉后，紧紧地将柠嘉搂进怀里，晃了晃她，试探着唤醒她，“柠嘉，柠嘉，柠嘉……”
柠嘉没有醒，齐远笨拙努力地将她背起来，慢慢离开了河边。
方繁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柠嘉了，他没有柠嘉的电话微信邮箱等等所有联系方式，只知道她的住址，他去敲过几次门，都没人应答。他甚至想去问问郑文昊，可郑文昊很忙，他也很难见到他。
方繁的同事们都觉得好笑，方繁最近的样子，就像青春期里**不得发泄，憋闷忧郁的初恋少年。同事们纷纷关心他是否还好，方繁做作地表演他一切正常，看得大家莫名有些觉得他可怜，于是也不再开他玩笑了，甚至真的关心起他来，嘘寒问暖，都像是天使似的。
方繁的上级，一位优雅美丽的女士，还很认真地对他说：“方繁，听说过二次发育吗？”方繁呆呆地摇摇头。
“所谓的二次发育，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变化，就像是人进入了二次青春期叛逆期，荷尔蒙会汹涌萌动，你会疯狂地想要体验亲亲、抚摸、拥抱、磨蹭等等亲密感受。这其实有科学依据的，是很正常的，早年越乖越循规蹈矩越不喜欢谈恋爱的人，越有可能进入二次发育。尤其是30岁左右的年轻人，是最有可能进入二次发育的。你该高兴才对，这是荷尔蒙想要弥补你呢。”
方繁终于听明白了，领导在委婉地表示，他最近状态不正常。
方繁干净漂亮的眉目里，有一些顽劣的无辜和恼怒，“领导，我不是在发情，我的确是在想女人，可我不是在发情，我是在担心她。只是这样而已。”
女人听完，有点莫名地遗憾，她走过去，看着挺拔的方繁，抬手揪了揪他漆黑的头发，笑得有丝做作的顽皮。方繁静静看着她，看似那样柔软的一个人，如此靠近他的时候，却会感觉到彻骨的疏离。女人有些挫败难过地垂下眼帘，方繁却始终专注地干净地看着她。
“方繁，我以为，你终于可以下凡进入男女之情的世界里了，那么，我就可以帮你，可，你，其实，还是你，你不会让我来帮你。”女人清雅温柔地笑了，她抬头看向方繁，抬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脸，“可你不要不信我的话，你担心的那个女人，也许就是你二次青春期的命中注定～”
方繁的目光有些躲闪，他害羞了，证明他其实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他也的确是对那个女人动了那种情念。
领导推了他一把，瞬间变回原本那个高高在上又冷漠和善的上位者，“行了，干活去吧，你想守身如玉，就去守，就怕那个女人，不想承受你，那你这种人，就只能被活活憋死了。”
领导说完，十分恶劣地笑起来，那嘲笑他的样子，真是丝毫不留情。方繁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瞟了她一眼后，利落地转身就走了。
方繁失魂落魄地过了三个星期，终于在某个暖呼呼的午后，在河边小区里，看到了柠嘉。
方繁在这个老龄化极度严重的气氛空气都让人发疯的小区里痛不欲生地待了三个星期后，在看到柠嘉的那瞬间，所有的痛不欲生都化作飞灰消散，柠嘉仅凭一己之力，就让这里在顷刻间变成了清风徐来美不胜收的度假胜地。
这时是雨后，也是方繁会出来乱晃的缘由，据他统计，柠嘉几乎在每个雨后，都会出来闲晃。也就是说，下过雨的干净的地面上，她一定会出现。他猜，她闻得到雨。
此时，柠嘉穿着拖鞋，正在踩水坑玩，她看起来好像瘦了一些，也柔弱了一些，也许是他的错觉。
柠嘉看着水坑里干净的浅水中自己的倒影，耳边响起那晚宋志的声音。
“他们的可怜是有毒的，柠嘉，那些人，你真的愿意保护那些人吗？”
柠嘉记得，她好像在心里回答了他，“那是我的职责，可我不是无脑的英雄主义者。对于弱者，等着别人去拯救没问题，但若是他一生作恶，还无限绑架他人仁慈和道德，待在那里等人去拯救，那就太恶毒了。即使他不会下地狱，我也会送他一程。”
宋志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他的笑意变得古怪，“柠嘉，你所保护的那些人，就是该下地狱的恶鬼，你早晚会知道真相的，你早晚会加入我，成为我的伙伴……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她和宋志的对打，拳拳到肉，他们两个两败俱伤，但宋志警惕心实在太强，到底还是跑了。
柠嘉看到方繁的时候，就看到他笨拙羞涩得调整好了姿态看向她，又是一副狐狸精的模样。柠嘉愣了一下，然后就笑起来，哈哈哈地，笑了半天。
方繁愣愣地看着她，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你瘦了好多，更好看了，你是减肥了吗？”
但后来，两个人再见，是在繁华的大饭店里，好像河边小区，只是一个破旧的幻觉。
“大人，就是遇到不错的人，可以邀请对方一起吃饭喝咖啡建立自主链接，而不用逃跑，或者甚至是邀请对方和自己踏上同一段旅程。”
柠嘉静静地述说着，方繁看着她。
柠嘉看向他，笑眯眯地，“我们都长大了，都是大人，多自由。“
方繁笑了笑，柠嘉看着他，继续说，“你之前说你不怕死，如果我们睡了，你还会这么想吗？”
方繁看着她，眼底渐渐变冷，“我不是在发情，你为什么这么说？”
柠嘉笑意也变冷，“是你让我这么想的。”
方繁叹了口气低下头，再看向她时，眼神彻底柔软羞涩起来，“我承认，我一见你就会被电流穿越，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会在心上层层起伏……”
柠嘉目光闪烁了一刹，他在说什么……
方繁有些自我厌恶地微微躲开目光，继续说：“第一眼会打量你，像一个低劣社会化框架中的白痴似的，或者社会上的商业人士功利人士那样，是因为我们真的太久没见了，才让我会在第一眼那样紧张，甚至那样社会化地平庸讨人厌地去评判你，可只要我们坐下来，靠近一会儿，那些社会化体系框架功利评判等等一切，就全都消失，只剩我……”
你什么……柠嘉用眼神这样问出来。
方繁看着柠嘉，眼中的光，星星点点地在跳跃。
柠嘉突然笑了，“你说话真好听，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方繁也笑了，“反正不过一句话的事，能让对方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每个人自然有自己最成熟的看法，每个人都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承接自己，谁也不是谁的教育负责人，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柠嘉点点头，举起酒杯，“说得好。”
方繁拿起酒杯，没跟她碰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柠嘉顿了顿，放下酒杯，“你生气了。是我不好。”柠嘉笑了笑，“我以后认你做朋友，别生气了。”
方繁看向她，惊喜又羞涩，唇角勾了又勾。最后还是笑出声来。柠嘉单手托腮看着他，见他笑了，她也笑了。
两人吃完饭，走到饭店外，柠嘉站在阴影里，方繁站在灯光下。方繁在安静地享受着宁夏清新空气，偶尔低头看一眼眼前干净的浅水坑，那像是装着一汪蓝天的碧水，方繁浅浅地抑制不住地笑起来。他很开心，因为柠嘉。柠嘉一直在看着他，等到方繁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柠嘉的目光时，他看向她，走向她，柠嘉就后退，他继续走向她，她继续后退……最后，退无可退之后，方繁看到柠嘉，像是从远处的光里，走到黑暗中的，他的面前。
方繁呼吸早已不稳，他看着仿佛在散发着丝丝凝光的柠嘉的轮廓，抬手，轻轻抚上那轮廓，沁凉绵软的皮肤被他握在手里，简直像是一个梦。
柠嘉的声音恍惚着响起：“以后，你陪我玩吧。我本是把人戒了，和世界玩。但你现在是我的朋友了，你也陪我玩吧。”
方繁还想继续靠近，可突然间，飞机划过天空掀起海浪一般的声音，在头顶骤响，他也许不过只分神了一刹那，柠嘉就已不在他的眼前。他转头看过去，看到柠嘉站在天幕下，看着那飞机划过穹顶，苍穹像是在她的眼里，那飞机飞不出她的眼，天反而不过是片穹顶。
柠嘉倏然间看向方繁，又笑了起来，那已不再是他们初见时的笑。方繁看着柠嘉，想着，为了这带有温度的笑，他也许，真的不畏赴死。
要多攒点稿再继续更新，暂时不更了，也许会陆续放章节上来，那就先那样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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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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